看著夏閻真身上升騰起來,又立刻消散的黑色氤氳霧氣。

羅德神父露出一絲笑容。

作為神父,他其實在整個教會的地位並不高,本不能使用教會的淨化聖光。

但在教堂裡面就不一樣了。

教堂充斥著神的恩賜,他作為神父,也可以在裡面使用淨化聖光。

淨化聖光用出來,羅德神父就放心了。

淨化聖光可以淨化黑死病,但強大的淨化能力,也會把人淨化成最天真最無邪最純真的孩童,大概相當於出生沒多久的嬰兒。

換句話說,被淨化過的人,會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連哭都未必會哭。

不是殺人,勝過殺人。

只是下一秒,羅德神父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驚訝無比地看著夏閻真從消散的聖光中走出,黑色氣息完全消失,人卻沒有變成一個只會流口水的傻子。

“不對,是衣服上沾染的黑死病,他人沒得!”

羅德神父發現了異常。

他看見夏閻真進來,突然下令殺人,就是因為在教堂之中,身為神父的他,看到其身上縈繞的一絲黑色氣息。

那是黑死病的具體顯化,會在死體身上環繞。

包括一些沾染了黑死病之毒的物體也會有這樣的黑氣。

這些汙穢在教堂神威下,無所遁形。

一個得了黑死病的人竟然被邀請到了教堂中?

羅德神父自然來不及多想,立刻下令將其殺死。

卻不想,人沒得黑死病,只是衣服沾染了一些黑死病之毒。

只要不和其衣物發生近距離親密接觸,倒是沒有危險。

然而,重點不在於黑死病之毒是衣物還是人身上的,而是為什麼此人在淨化聖光之下,毫髮無損!

難道他是神靈最為虔誠的信徒?

夏閻真看不見淨化聖光,他走到驚訝的羅德神父面前。

羅德神父忍不住退後好幾步,撞到有著十字架的高臺上,手中還拿著教會的聖經。

緊接著,羅德神父一咬牙,化身戰鬥神父,手中厚實的聖經往夏閻真頭上砸去。

被夏閻真奪過聖經,反砸回去。

“哎喲!”

羅德神父是一個年過五十的男子,在黑暗的中世紀,已經算得上是一個老人了。

被這麼一砸,直接摔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聖經的力量!

只能勉強用掛著十字架對準夏閻真,口中都囔著什麼,做著徒勞的自我安慰。

夏閻真居高臨下看著羅德:“別唸了,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

“你是什麼人!”羅德神父色厲內荏,“教會不會放過你的!”

“行了行了。”夏閻真說道,“請我進來的人是你,喊打喊殺的人也是你,最後打不過放狠話的人還是你,一把年紀了,你不覺得丟人嗎?”

“……”

羅德神父說不出話來,臉龐漲紅一片。

“我其實就是來問一下,教會應該有治療黑死病的方式,對吧?”夏閻真問道。

羅德神父的回答並不是答桉:“原來你是領主騎士!”

“什麼意思?”夏閻真饒有興趣。

“你不是騎士?”羅德神父有些奇怪。

“你覺得我應該是嗎?”夏閻真反問。

這個中世紀,存在被人類所掌控的超凡力量,大而化之分一下,分為兩種體系——教會體系、領主騎士體系。

加入教會,可以獲得超凡力量。

效忠領主(國王)成為騎士,也可以獲得超凡力量。

效忠的騎士們,往往會擁有遠超常人的強大身軀,穿上厚重的鎧甲,就是移動堡壘挖,萬人敵。

教會也有自己的赤十字騎士團。

埋葬機關的人,也可以歸為教會的“暗騎士”,和赤騎士的側重方向不同。

無論是教會騎士,還是領主騎士,都對黑死病具有不俗的抗性。

得病的機率低,得病後存活的時間會更長。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像夏閻真這樣和沾染了黑死病之毒的物品親密接觸,早就得病了。

所以,這人是騎士!

“你效忠的是誰?他和教會有仇怨?”羅德神父問道,“沒有什麼仇怨是無法化解的——在性命面前。”

騎士效忠主人(領主),才能擁有力量。

羅德神父認為夏閻真是某個領主麾下的騎士。

恐怕領主得了黑死病,又因為和教會有仇怨,不會被教會治療,所以鋌而走險。

“我不是騎士。”夏閻真沒有假扮忽悠人的意思,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只是個鐵匠的兒子,剛從爆發區出來,來這裡尋找治療黑死病的方法。”

“不可能!”

羅德神父豈會接受超過他認知以外的事情。

“沒什麼不可能的。”夏閻真說道,“剛才的那些守衛說的人就是我。”

羅德神父童孔地震,真是鐵匠兒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騎士力量可不會透過血脈遺傳,想要獲得偉力,就必須效忠!

這是鐵律!

“好了,我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溫和了,你們如果還要消耗我的耐心的話……”夏閻真看了那兩個爬起來,慢慢接近,如同狩獵者的男子一眼。

“等等。”

羅德神父,看著夏閻真平靜之下隱藏著無盡旋渦的面孔,一陣心季。

這人給他的感覺,像是那些亡命徒。

這樣的亡命徒,以前不多。

但現在是黑死病降臨的第十個年頭,教會越發強大,世間越發混亂。

亂世之下,膽敢和教會為敵的亡命徒,也越來越多。

羅德神父可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測試一下此人的耐心,他還有大好前途,主教可期。

“你們先退下,我來和這位鐵匠之子好好聊聊。”羅德神父當機立斷。

兩個埋葬機關的暗鴉(內部的正式稱呼)退後。

“走吧,我們換個地方。”羅德神父慢慢爬起來,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的老腰,這一下摔得不輕。

帶著夏閻真進入到教堂內部的一個小房間,羅德神父問道:“你想要什麼?”

“你為什麼說我是騎士?”夏閻真問道。

羅德神父盯著夏閻真,此人表現的確不像是偽裝。

沒有再問廢話,羅德神父將騎士體系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如此。”夏閻真點頭,並不意外這個世界存在超凡體系。

不過說起來,如果是普通黑死病外加普通西方中世紀的背景,難度也未必小了。

畢竟以當時的醫療技術,黑死病無藥可醫。

“那你們教會有治療黑死病的辦法嗎?”夏閻真問道。

羅德神父搖頭又點頭:“徹底治療,完全康復,現在還不行,將來可能可以。但預防和遏制,教會是有辦法的。”

夏閻真沒說話。

能預防和遏制,但不能徹底治療?

是真的如此,還是教會藉此擴大自己的勢力?

反正現在教會天下第一,君權神授。

越來越多的人只認神父、主教,不知城主、領主。

夏閻真相信,無論是真不行,還是假不行,眼下的局面肯定是教會希望看到的。

“怎麼治療?”夏閻真問道。

羅德神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問的?”

“我家人死光了。”夏閻真說道,“都說了我是從爆發區出來的。”

“……的確,你得了黑死病。”羅德神父開始忽悠,“這也是我剛才攻擊你的原因。我可不希望教堂內出現一個死體。”

“死體又是什麼?”夏閻真聽那個行人喊過。

具體是什麼,身份資訊中沒有給出來。

羅德神父又解釋了什麼叫做死體,這玩意還有騎士體系並不算隱秘。

有心打聽一下就能夠知道。

沒什麼好隱瞞的。

嚴格來說,得黑死病的人只是病人,死後爬起來的才是死體。

稱呼病人為死體,是誤傳,以訛傳訛。

“你能看出來我得了黑死病?”

夏閻真看著羅德神父,回到上一個問題。

“嗯,教堂之中,一切不屬於神的,都將無所遁形。”羅德神父說道,語氣非常神棍,“想要活下去,就要沐浴在神的榮光中。”

“你想要我加入教會?”夏閻真聽出來弦外之音。

“哼。”羅德神父哼了一聲,高傲道,“加入教會豈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不過我可以讓你先進入到守衛隊中,將來真正加入教會,並非不行。”

“進入守衛隊也能夠被教會治療?”

“其他人看情況,你的話,我可以做主,為你治療。”羅德神父說道。

“先治療。”夏閻真說道。

羅德神父盯著夏閻真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可以,我去取藥。”

站起來開啟另外的房門,進入到更深處。

過了一會兒,羅德神父才拿著一個小瓶子走了出來,他把瓶子交給夏閻真:“喝了它,就可以遏制黑死病。不過你是第一次用,會有不適,甚至還會出現明顯的黑死病症狀,幾天後等等醫療隊回來,可以為你全面治療一次,到時候可以延續你半個月的性命。”

夏閻真看著手中的小瓶子。

這玩意是一件道具——裡面的東西是道具:

【黑死病之液】

【從黑死病人身上提取的血液,經過不斷提煉,萃取,提純變化,已經不具有傳播性,但其中依然蘊藏著黑死之力。只需要一滴,進入人體後,就可以讓人患上黑死病,在短時間內快速爆發。】

【因為此物感染的黑死病,同樣不具備傳播性。】

這玩意不是藥,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