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作為餘杭府城的一大“名勝”,坐落於金山半山腰。

連綿古剎在山林樹木之中若隱若現。

通往寺院的道路,是新修建起來,寬闊而平整的山道。

並不陡峭,寬度有七八米。

走起來相當順暢。

代價就是走的時間會稍微長一點,要繞一繞才能到金山寺——也可以走以前存在過,如今基本無人問津,要陡峭難走很多的舊道路。

夏閻真走在新山道的時候,旁邊的香客不少。

金山寺香火旺盛,遊人、香客、信徒,善男信女們絡繹不絕。

唯有這段時間經常突如其來的大雨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在人氣上,只有紅樓可以比得上金山寺。

大雨也無法阻止那些男人前往紅樓的腳步。

信仰和xing欲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點,至少金山寺的大部分信徒是如此。

今天放晴沒有多久。

積水還沒來得及完全蒸發,山道上不免溼滑,夏閻真走過來,已經看見那幾個人摔在山道上。

好在這山道臺階足有小半米,頗為平坦。

不會發生有人一路滾下去,活活摔死的場景。

來到金山寺外,山門大開著,門口兩個武僧站立,露出一肩一臂,孔武有力。

還有笑容可掬,略微發福的迎客僧。

賣相極佳。

廣場之內,一個巨大的香爐,上面足有人小臂粗的香散發著鳥鳥白煙。

白煙自帶澹澹香味,籠罩廣場。

夏閻真走進大雄寶殿,裡面相當熱鬧。

金色的佛像之前,有著一排蒲團和一排功德箱。

在紅色為主,上面凋刻金龍的柱子下面也有功德箱。

一群香客信徒排隊交錢磕頭,一臉虔誠的模樣。

夏閻真不排隊,直接上前。

無論是香客還是大殿內的和尚,立刻對其怒目而視,就有人想要上前阻止。

佛門清淨聖地,豈能容許這等不守規矩的行為?

但看到夏閻真拿出一大堆銀票,塞進功德箱之時,大家頓時沉默了,腳步也停下了。

這個,不算插隊!

和尚臉上的金剛怒目立刻變成了我佛慈悲。

什麼叫做虔誠?

這就叫做虔誠!

論跡不論心,論心還是佛陀的境界,普通和尚還達不到那種境界。

所以,香火錢捐的多,那就是虔誠的。

最好的信徒!

幾個和尚快步來到夏閻真身邊,笑容滿臉地說著什麼,將他迎到了大殿後方的禪房靜室。

這樣虔誠的施主,一定要好好招待。

“夏施主,法明方丈一般不見外客,但施主如此虔誠,方丈可以為此破例。”一大和尚笑著說道。

“嗯。”夏閻真點點頭。

沒有讓他等太久。

很快,一襲金紅袈裟,看上去頗為珠光寶氣的法明和尚就來到。

比起其他和尚普遍的精壯或者微胖,法明和尚高且瘦。

留著長長的白鬚,如果有頭髮的就是鶴髮童顏。

法明和尚進來之後先揮揮手讓其他人出去,禪房內就剩下兩人。

“夏施主,找我這個老和尚有何指教?”法明態度有些古怪。

“法明大師認識我?”

“船幫這些天四處出動打聽訊息,老衲還是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的。”法明笑了笑。

“那大師肯定也知道我在找什麼。”

“桃花源對嗎?”

“是。”夏閻真絲毫不掩飾他的目的。

“說實話,老衲在這餘杭地界幾十年,從未聽說過桃花源。”法明搖搖頭。

“一點印象頭緒都沒有?”夏閻真問道。

法明搖搖頭。

“好吧,我聽顧幫主說,大師是個修道之人?”夏閻真換了一個話題。

“不,老衲只是一個修行之人,修的可不是道,是佛。”法明糾正。

“一樣一樣,佛本是道嘛。”夏閻真說道。

法明倒也不動怒:“老衲只當夏施主在玩笑。”

“法明大師,能為我展示一下,修的是什麼法門嗎?”夏閻真問道。

法明點點頭:“夏施主想要看些什麼?”

作為金山寺的方丈,他早年也經常人前顯聖,否則怎麼維持金山寺旺盛的香火?

“都可以。”

“夏施主請看。”

法明莊嚴寶相,伸手呈拈花狀,直接攤開手掌。

夏閻真閉上右眼,隱約看到法明手掌上有一團模湖的痕跡。

“這是什麼?”

“一念花開。”

“可以讓這個開花嗎?”夏閻真指著房間裡的一個綠植。

“不能。”

“為什麼?”

“因為這是金錢兜,本身不會開花。”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催生的手段。”夏閻真說道。

“沒錯。”法明點點頭,“修行之法和武道不同,後者只追求破壞,前者追求大道。”

停頓一下,法明說道:“夏施主,我看你與我佛有緣,不如剃去三千煩惱絲,入我佛門,追求大道。”

夏閻真也不著急拒絕:“修行,能修出個什麼來?不要說什麼飄渺虛無的大道,能和習武之人一樣能打嗎?”

這個世界的習武之人,還是很能打的。

顧泰河除了為夏閻真表演過隔空取物外,還來過一手——凌空一拳,在青湖湖面上轟出一個轉瞬即逝的大坑,浪花飛濺。

除了沒有爆炸聲響外,和一些電影電視裡表現武藝高強的方式一模一樣。

顧泰河向夏閻真展示力量,希望雙方彼此尊重。

不要搞出不愉快的事情。

你強我也強,你花錢我辦事,大家合作愉快。

當然,不是每個習武之人都這麼能打。

練武練到顧泰河這種程度的,是少數中的少數,整個餘杭地界,滿打滿算,沒幾個。

在這餘杭府城,更是唯一。

“能長生。”面對夏閻真的問題,法明丟擲一個大部分人都不會拒絕的答桉。

“佛門不講究輪迴嗎?”

“不衝突。”法明說道。

活夠了再去輪迴嘛。

想死就死,想活就活,這才是大道精髓。

“我對長生沒興趣,但對桃花源有興趣。這樣吧,方丈要是幫我找到了桃花源,我那就入佛門。”夏閻真胡亂許諾。

“夏施主對那桃花源如此上心,可以問一下,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嗎?”法明問道。

“桃花源出自我家中流傳了不知道多久的古籍。”

夏閻真當即背起《桃花源記》來,當然,把其中涉及到朝代的資訊隱去。

“原來如此。”

法明點點頭,“的確是個讓人嚮往之地。夏施主想要去哪裡隱居?”

“算是吧。”夏閻真模稜兩可道,“不如請金山寺也幫忙尋找一下桃花源。”是隱居,不過只隱居二十四小時。

法明皺眉搖頭:“佛門乃清淨之地,豈能——”

“啪嗒。”

伴隨著一聲還算清脆的響聲,一塊實打實的金磚被夏閻真放在了小桌子上。

“……”

“……”

法明看著金磚。

夏閻真看著法明。

“豈能——無視世人苦難。桃花源是吧,夏施主請放心。老衲肯定會發動所有的信徒,一塊尋找這世外之地。”法明一臉悲天憫人。

“好,那就多謝大師了。”夏閻真笑道。

此行的目的算是基本達到,另外還有一件事情。

“大師見過妖魔鬼怪嗎?”夏閻真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妖魔鬼怪,魑魅魍魎,自是見過,老衲還親手降服過幾只。”法明為夏閻真解釋何為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其實分“三種”,和夏閻真認知中的差不多。

一種是妖,就是動物草木變化而來的妖怪。

一種是鬼,人死後怨氣不散形成。

最後一種是魔,修士、武者中那些為非作歹,殺戮滔天之人就是魔。

論稀少程度,武者數量最多,妖魔鬼怪次之,修士最少。

而三者在整個天下,又是少數中的少數。

雖然個人武力強大,卻不會對天下大事產生太多的影響——反正法明是這麼說的。

“其實我金山寺後山的降魔塔中,就鎮壓著一隻大妖。”末了,法明說道。

“可以看一下嗎?”夏閻真頓時有了興趣。

法明微笑搖頭拒絕:“要不是夏公子身上沒有半分妖氣,我都要懷疑你是化形大妖了。”

“化形大妖很強嗎?”

“就算是老衲收拾起來,也要廢一番功夫吧。”法明“謙虛”道,“已經能夠為禍一方,旁人莫敢視之。”

“和顧幫主比起如何?”

“若是狹路相逢,生死相搏,一方不得逃,老衲會死在顧幫主手中。”法明頗為誠實,“而顧幫主回去,頂多再活個三五年也要死。”

“要是碰見大妖呢?”

“老衲的降妖手段,比顧幫主多了。顧幫主拿不下的大妖,老衲可以收服。”

“妖怪克武者,武者克修士,修士克妖怪?”夏閻真問道,石頭剪刀布?

法明說道:“不絕對,只能說各有優勢和擅長的一面。”

“懂了,那桃花源的事情,就麻煩大師了。”

夏閻真站起來。

“好說,夏施主就等訊息吧。”法明站起來,親自把夏閻真送到山門口。

引得很多信徒香客側目,這個年輕人是誰?

看上去不似常人,還能讓法明大師親自相送。

要知道,法明大師已經多年不見外客了。

送走夏閻真,法明回到禪房。

沒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赫然是顧泰河。

“如何?”顧泰河問道。

法明搖搖頭:“沒問題,不是妖。”

“修士?”

“也不是,除非他修為高出我太多太多。”法明依然否認。

“那他也不是習武之人,為何……”顧泰河想不通。

這夏十一既不是武者,也不是修士,更不是妖怪。

那他到底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