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的——”

被稱為石家郎君的石怪體內發出牛吼一樣的低沉嗓聲,從泥土中掙脫出來,露出兩條被植物根系痴纏的粗壯雙腿。

“媽耶,這是啥玩意兒?我感覺我快要吐了!”

爺就是豪橫的嗓聲裡充斥著厭惡,收藏家凝重道:“千歲說的妖世、亂世、兇世就是這麼個光景?石頭都能成精?!”

“我以為曾經看到鎮墓獸流血已經夠離譜的了,沒想到這次真是開眼了!”

“甭管這是什麼,現在都不是太歲可以應付的。”

沒有世俗煩惱沉聲道:“太歲,跑,千萬別硬碰硬。”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我知道。”

李茂咬著牙在影片裡回應一聲,先前引爆爐火的後遺症來了,現在火燒火燎的感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撕裂般的痛苦。

稍微動彈一下,筋骨就傳來斷裂般的痛楚。

血液像是沸騰,滾燙的讓他心臟都一抽一抽的。

“對,是吃的,石家郎君,吃的來了。”

“我就說在這裡等著必然會有吃的送上門!”

“可惜只是只小小貓妖,沒有二兩肉!”

“那又如何,擰上幾把總能榨出點血來。”

“吃的!!!”石家郎君體內牛吼一樣的嗓聲重複著,他上半身石球上鑲嵌的骷髏頭咔咔怪笑著從它身上脫離。

“石家郎君莫急,這就去給你取來吃的。”

“小貓兒,莫要掙扎,我們動手很快地——”

“嘎嘎嘎,把他像塊破抹布給擰乾了!”

骷髏頭咔咔怪笑,一窩蜂的飛上天,上下頜骨咔咔亂撞,眼瞳裡幽邃火焰燃燒個不停。

咔..咔咔....

頜骨亂撞的聲音連綿成線的那一刻,骷髏頭們將李茂團團包裹住,張口噴出細密的烏光。

一蓬蓬的烏光罩著李茂的頭腦落下來,李茂連忙閃身躲避。

身子剛一動彈,先前落腳地已經被烏光覆蓋。

再細細看去,烏光落處盡是蜂窩一樣的窟窿,手指粗細,冒著腥臭的煙霧,將土壤腐化,令草木枯萎。

“石面骨,莫要搶我的獵物!”

露顱兒的頭顱重新顯化,對著石家郎君石面骨大聲咆哮,吐氣成爽,地面再度被白霜覆蓋。

“吃的,我的....”石面骨嗓聲低沉,此刻除了兇惡,還帶著些憨傻。

“放屁,這小貓兒是你爺爺我露顱兒先看上的,理應我先——”露顱兒張口咆哮,周遭草木全部覆蓋上一層白霜。

仔細看去,白霜還會如露珠一樣滾動,無聲無息的朝著李茂靠近。

李茂心中叫苦不迭,前有狼後有虎,千歲那傢伙還打算看著嗎?

“幹甚麼呢,幹甚麼呢!

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鬧鬧的,擾人清靜,你們都想死呀。”

聒噪潑辣的嗓聲由遠及近,平地起狂風,風中卻是帶著甜絲絲的奶香與嘟嘟嘟的哨子聲。

哨子聲聽的人頭昏腦漲,奶香味兒讓人渾身痠軟。

李茂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眼前一切更是出現重影。

用力一咬舌頭的他,才勉強清醒過來。

意識到這哨子聲和香風有問題的他,連忙調整呼吸節奏。

隨著香風而來的,是一隻人頭鳥身的怪物,身上光溜溜的,胸前兩坨豐盈坦蕩暴露在空氣中,一雙肉翅看不見羽毛,反倒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只是輕輕一動,就有攝人心魄的哨子聲響起。

那顆人頭是顆婦人頭,長得潑辣,嘴角更是生著一顆黑痦子,更顯刻薄刁鑽。

“偷孩子的,這事兒與你無關,趕緊給爺爺滾!”

露顱兒對這人頭鳥身的怪物厲聲呵斥,人頭鳥身的妖怪雙翅插著腰,大聲罵道:“一大清早擾人清夢,找你理論你還敢嚇唬我?

走,隨我去找大王,找大王評理去!”

“你這潑婦,爺爺沒時間和你扯皮!”

露顱兒向下沉降,對著李茂噴出一口寒霜。

李茂體表的火焰一陣飄搖,白霜咔咔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

“吃的....吃的.....”石怪自說自話,沒有理會另外兩怪的想法,倒是飄蕩在空中的骷髏頭嘰嘰喳喳吵了起來。

“妒婦鳥來了,這下壞了!”

“這鳥素來聒噪,又愛罵人,還是個大嘴巴,這次撈不到好處了!”

“什麼好處,哪裡有好處,你別瞎說!”

骷髏頭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喊個不停,妒婦鳥眼珠子一轉,脖子伸長一丈,朝著李茂看了過來。

“哎呦,多可愛的小貓兒,真想讓人疼愛一番。”

李茂睜眼看了她一眼,張口呲牙,卻被她吐出的香風燻了個跟頭。

“那霧精,你且把這貓兒讓給我,我就不和你追究了,如何?”

“你想得美,這貓兒先前燙傷了我,我需得親手漚死他!”

露顱兒大聲地咆哮,妒婦鳥翻了個白眼,萬分嫌棄道:“你這不知變通的呆子,活該那山女看不上你,寧願讓書生鑽她的扁口洞。”

露顱兒眼睛一瞪,鼻子裡噴出幾大坨冰塊來。

“你再說一句!”

“我說了又如何!?”

妒婦鳥笑呵呵的與露顱兒針鋒相對,卻是把李茂晾在了一旁。

李茂心中一陣憋屈、屈辱,這群傢伙太欺負貓了!

還有那千歲,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看自己受欺負好玩兒嗎?

靠不住,誰都靠不住!

這世上能依靠的,除了群裡的大家,就只剩下他自己罷了。

李茂眼神閃爍間,長長吸了一口氣,對著影片裡的群友道:“我忍不下去了。”

“太歲,別衝動。”沒有世俗煩惱連忙勸阻,“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千歲絕對不會讓你出事,你只需多忍耐一會兒,那黑貓絕對會出手的。”

“我知道老爺子您的意思,可我不想忍了,太憋屈!!”

李茂在心裡咆哮,“憑什麼我要把自己的安危寄託在他人的身上,為什麼我就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我當成盤菜來調侃?”

“老子寧願和他們拼一個魚死網破,也絕對不坐以待斃。”

群裡一陣沉默,緊接著一聲輕嘆響起。

“我們等了你很久。”

“可那又如何?”

一聲低笑響起,卻不是李茂出聲。

“嘿嘿,一直當貓做寵物的,怎麼連血性都丟了。”

“群裡面曾經有不少小心過活等待機會的,現在他們去哪兒了?”

“若是把那口心氣兒丟了,李茂還是李茂嗎?”

“我們無數次告訴自己,我們是人,不是貓,我們現在只是在蟄伏,只要有機會就能一飛沖天,可事實呢?都他孃的成了沒卵子的縮頭烏龜。”

“要我說,去他孃的苟且偷生,該幹就是得幹!”

“寧願睜著眼死,也不閉著眼亡!”

“太歲,幹他們!”

....

群裡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激烈,一聲比一聲高亢。

沒有世俗煩惱很久都沒吭聲,等聲音停歇下來,他才嘆氣道:“都不是毛頭小子了,那麼衝動幹什麼?”

“李茂當時若不衝動,他若沒有去救那隻貓,哪裡來的我們?”

“老爺子,該出手時就出手,等待機會沒錯,可最好的永遠是自己爭取來的!”

“心氣若是磨乾淨了,就是機會比天大,又有什麼用?”

“既然你們都是這個意思.....”沒有世俗煩惱低聲道:“那就做吧。”

“我說了,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們都會無條件支援你。”

“動手吧,太歲。”

腦海中的聲音平息,李茂按照先前摸索出的呼吸節奏,竭盡全力調動爐火,爐火沖刷之下,先前頭暈目眩的感覺逐漸散去。

當他恢復清醒的那一刻,直接暴起。

對著近在咫尺的妒婦鳥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昂——”

口中咆哮好若龍嘯的李茂,體表火焰猛然升騰。

背上那條黑龍更好似活了過來,彷彿下一秒就從他的脊背上掙脫出來,騰雲遠去。

你麻麻的,我什麼也不想了,今天不把這口惡氣吐出來,我得憋屈死自己。

李茂驟然的爆發讓妒婦鳥來不及反應,她眼珠只是轉了一圈,李茂的爪子就蓋在了她的眼睛上,肉墊裡的五根趾爪彈出來,深深刺入妒婦鳥的眼眶裡,向外用力一挖。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中,李茂抽回的爪子丟掉那顆血淋淋的眼珠,再度向前探去,雙爪抱著妒婦鳥的腦袋,張口對著妒婦鳥啃了上去,雙腿更是連環蹬踹而出。

看起來不像是生死搏殺,倒像是流氓打架。

後腳的四根趾爪如鐮鉤一樣,只是幾次踢蹬,妒婦鳥臉上便是皮開肉綻。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你這死貓怎麼敢——”妒婦鳥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李茂還敢悍然出手,這傢伙就不懂得看清楚利弊的嘛?

他沒腦子的嘛?

直接出手,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李茂卻是不管,一口惡氣提了起來,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敢在死之前吐對方一口唾沫。

捱了欺負不敢還手,乾乾受那鳥氣,那活著又有什麼滋味兒。

今天就是死,也得濺你們一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