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主真希望眼前的一切趕快結束,只能不停的說這個城外來的村長家傻兒子有多麼的不對,有多麼的得罪!

希望城主府的人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這個腦子不好用的人計較。

一番的自我貶低似乎有了效果,城主府的護衛說道:“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村長家傻兒子,但他在安康城裡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也是真,所以對他做出的處罰也是讓他漲漲記性,”

“不管他以前生活的是什麼環境,在家裡都讓著他,來到這外面不會有人知道他是誰,必然會代替這個世界來教訓他,且他的罰金,你還要親自去城主府辦事處辦理,你趕快去吧,辦好了回來領人。”

文家主只能低頭哈腰的點頭說道:“是是是,給兄弟添麻煩了,老夫這就去這就去。”

即便是在外城生活了多年,能讓文家主如此卑躬屈膝的時候也是少數,但形勢比人強,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首先這個關要過才是,人再不救下來就有危險了,到時候還要受到宗門的責怪。

反正黑溟聖者已經說了,他們這一支就算暴漏了也沒有關係,他會帶著他們回到宗門,可以徹底結束外派的生活了。

想到這裡,文家主覺得自己腿腳都更有勁了,能迴歸宗門一直是他們這一脈的夢想,如今距離夢想已經很接近了,他必須要完成這個夢想。

如果可以載譽而歸自然最好,如果做不到,也至少是帶著過去的榮譽回去。

他們這些年為了宗門做的真的不少了,這一點不管宗門的任何人都必須承認,這一次是他們最後一次完成任務了。

所以先把年前的問題解決掉,在幹一票大的,這樣回到宗門才會更加有底氣和底蘊去給他們這一脈爭取一些東西。

很快文家主就到了城主府的安康城辦事處,不知道為何在進入正門的一瞬間,文家主的眼皮不聽話的使勁跳了幾下。

接著就被護衛詢問一番之後,竟然直接被帶到了楚副城主的跟前,這一下讓文家主更加緊張了。

如果要面對這安康城的兩個管理者,或許文家主還能覺得自己發揮的穩當一些。

可即將要面對的是二位年輕城主之一,不得不說這心裡開始了忐忑。

生怕被看穿,也怕被驅逐,更怕營救廬修聖者這件事情完不成。

總之內心是壓力劇增的,所以他的每一步都更像是一種無奈的掙扎,又不得不去做,特別焦慮。

等終於到了楚副城主跟前,發現安康城的兩個管理者也在左右兩側落座,文家主沒有時間看其他人,趕快行禮問安,這種最基本的理解萬萬不能被人挑出毛病來。

所以他趕快跪在地上,“外城文家主拜見楚副城主,副城主大安!”

因為過於緊張,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即便過去他們真的半點沒有將神秘三城的城主放進眼裡過,可他說難聽點就是個賊。

現在遇見正兒八經的主人,心虛是在所難免的,這一點不管他怎麼掩飾,在神秘三城二位城主面前,想想他過去做的事情,可以說一輩子都直不起腰來了。

故而他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不管過去多少回有人說這兩個小城主不用怕,或者說這兩個小城主不用放在眼裡。

事實告訴說這些話的人,是多麼錯誤的事情,甚至是大錯特錯的事情。

這兩個年輕人晉級如此之快,除了本身因為他們家族的緣故,給他們加分不少。

可最重要的神秘三城因為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發生瞭如滄海桑田一般的巨大變化。

所以現在在面對這其中之一的時候,文家主過去積累的那些個底氣,那些個在背後運籌帷幄一直以軍師角色示人的勇氣也一瀉千里。

思陽本以為能看見一個什麼了不得的軍師般的人物,結果從進來到現在,發現也不過如此!

歸根究底,就是過去神秘三城的一切都太過於混亂,漏洞實在是太多了,讓人可鑽空子的地方也太多了,才能讓這樣的人在外城混的風生水起。

當然在過去思陽和沁慧也不知道還有這些宗門世家在神秘三城作亂,本以為上部大陸七國之間搞點問題和衝突出來也算正常。

結果越是深入瞭解,越覺得神秘三城真真是深不可測,甚至沁慧和思陽都有一種,在發現什麼藏得更深的組織,都是正常現象了。

至於今天抓住的廬修,剛剛護衛將這文家主贖人的理由也報上來了,既然他們不想露臉,也好陪著他們一起玩耍起來也不錯。

但出來混總要還的!

廬修可千萬別以為今天他躲過去這一茬,就沒有事情了,他的那些個辣眼睛的畫面,那些個丟人現眼的德行,什麼時候公佈出去,就要看對方會不會做人了。

如果對方還沒有吸取教訓,沁慧和思陽不介意好好讓他知道做人做事的道理!

現在好幾個護衛都在認真的看著文家主,不知不覺之中,給了他更大的壓力。

這個瞬間讓他覺得,只要說出個銀子數目來,他傾家蕩產都得給,只求不受這樣的折磨。

因此當他耳邊響起問詢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有些太緊張了,連忙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狀態。

龍二問道:“你是何人說的清楚一些,現在要辦什麼事情,也說的清楚些。”

龍二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什麼起伏,倒是讓文家主忽然間冷靜了不少。

然後趕緊說清楚自己是誰,然後現在請求辦什麼事情,也算是簡單明瞭說了一遍。

這會子他一臉愧色的說道:“真的是抱歉給安康城帶來這樣不好的影響,回去之後一定讓親戚家裡人好好教育這個表哥,一把年紀還能這樣的惹是生非,讓人不省心,”

“且抬不知道天高地厚,鬧得這個程度,還請求副城主看在他頭腦並不是特別好用的情況下,做的一些個蠢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對是錯,請求城主府給他一些懲罰,讓本家主給人贖回去吧!”

這文家主似乎也放開了,左右不過是讓廬修聖者多凍上一會子罷了。

本來那貨就不安分,也是怪他安排的不充分,就派了兩個護衛跟著他,多放點人就好了。

可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廬修若是真能聽進去一言半語,都不至於鬧到今天這個程度,還得拉著他跑到這裡給人家裝孫子,掏銀子的贖人。

想想都生氣,敗家玩意!

但面對城主的時候,他還是比較謙虛恭敬的,不這樣也不行啊,廬修在人家手裡呢,放不放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情。

跟人家作對較勁,最終損失的是自己這一方的情況,想必是誰都清楚的。

因此現在文家主將姿態擺的特別低,就是為了能順利的解決這件事情,趕緊離開這壓抑的要命的地方。

思陽倒是沒有對他說什麼,或者說思陽只要坐在這裡,就是對他莫大的壓力。

龍二聲音平靜無波的說道:“救人可以,按照城主府條例,也以為他不是正常人,繳納五百兩銀子即可,”

“但文家因為縱容和安排不妥當,放任這樣一個人出來,帶來了極壞的影響不說,對方還鬧騰的過於厲害,既然你們文家跟他們在城外有親,那就限你們十天時間,搬出外城,跟城外的親戚回合一起好生過日子去吧。”

文家主聽見這些,當場就腦子嗡的一聲響,真的有點懵了。

尤其當龍二說出贖人至少五百兩銀子的時候,他是竊喜的,他現在隨隨便便的都能拿出來這些錢,一點不多!

比預計的五百萬兩少了這麼多倍,甚至文家主都覺得若是廬修聖者聽見這個數字,恐怕都得氣瘋了。

但當第二條說出來的時候,文家家主的心是滴血的,他只有一個想法,完了!

文家在外城經營了幾十年,徹底完了!

雖然贖人的銀子並不多,他絕對出得起,可城主府卻讓他徹底離開神秘三城,即使對方說的有些模糊,沒有說整個宗族。

同時也沒有說具體怎麼出去,是不是這個懲罰過於嚴重等等。

似乎對方就是知道他做什麼的,現在給他留點顏面,自己好自為之一樣。

這像是過去一直戴面紗的人,說自己長得漂亮,但那明眼人都知道肯定不,卻一直不說透也不說破。

真給這個戴面紗的人一點面子,自己知道自己什麼樣,差不多就行了。

城主給了他們十天的時間,搬遷到城外去,以後永遠不用回來了,雖然有十天的時間,可他卻經營了幾十年的時間。

現在說走就走了,這一次的任務也不好完成了。

文家主忽然覺得這廬修真特麼是個禍害,原本他們還能在這裡堅持堅持,自己願意走,回到宗門是榮歸故里。

這和被人像喪家犬一樣趕走是兩回事,所以文家主心裡還是很難受的,本來黑溟聖者說帶他回去,他還覺得到時候有這個大本營在。

一旦千者門並不如想象中得好的話,他還可以回來,或者安排族人分批過去的。

結果現在忽然間節奏都打亂了,似乎除了回去也沒有更好的路了。

因此文家主心裡真的是很難受,可他到底是心虛,竟然不敢跟城主府爭辯,連他自己都十分納悶,為啥不敢爭辯?

可他真正的看了楚副城主一眼之後,就明白自己為什麼不爭辯了,因為那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神,已經讓他無地自容了。

似乎過去他對於神秘三城做的事情,對方全部都知道一樣,這種眼神讓他羞愧也讓他沒有了半點底氣。

他面對這樣一雙眼睛,竟然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這要是在過去,他絕對不會這樣選擇,甚至會鬧得雞飛狗跳。

可現在他的軟肋已經被人家捏住了,別的什麼都不說,就廬修聖者身份這件事情,就足夠讓整個文家的族人一個都不活不了。

對方已經在讓步了,文家主一點掙扎的心都沒有了,只是將這個怒氣都轉移到了廬修這裡。

不知道後續如何,至少眼前他的情況是這樣的,有廬修這樣一個把柄在人家手裡,他還能做什麼?

即便此時此刻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認命的說道:“是是是龍二小隊長,都是我這個表哥的錯,一切都是他的錯,我們也有錯,只是這銀子能不能通融一下,這搬走的時間也太急了一些啊。”

龍二隻說了一句話,“你真的確定想讓本小隊長給你通融,你確定嗎?”

龍二玩味的話語和戲謔的眼神,讓文家主那點掙扎的意思給徹底的掐滅了,文家主趕緊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謝謝,我這就繳納罰款,還請小隊長安排人將我表哥放下來,我趕緊帶他回去,謝謝了。”

龍二安排人收了文家主五百兩銀子之後,接著就安排護衛帶著他去接從城門上放下來的廬修去了。

文家主剛剛到了地方,就看見了廬修聖者已經被放下來了,便趕快上前,拿出來一個保暖的披風之後,立刻對護衛們說道:“快,我們立刻回去,快走!”

文家主似乎覺得自己在安康城的護衛們的另類的神色中,匆匆的帶著人逃離了這裡,離開這裡之後,他坐在馬車之中,大口大口的在喘氣。

可他喘著喘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一如他剛剛差點被壓斷了脊樑的那種壓力一般,眼淚根本止不住,一個大老爺們哭的比女人都慘烈。

可這一切在後面一輛馬車裡面的廬修是一點不知道的,甚至是文家主跟前的人都不知道,文家主不知道這一刻這眼淚有什麼意義。

也不知道現在流淚還有什麼用,只知道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估,已經走向了完全未知的領域,且他已經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