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葉豪的詢問,鍾楚樓認真思索起來:“她看上你了?”

“鍾楚樓,你瘋了,王姐是有夫之婦!”

見葉豪舉起了拳頭,鍾楚樓忙改口:“看上你給她當女婿了。”

葉豪的拳頭還是落在他肩上:“王姐沒有孩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兩個人正在天台上追逐嬉鬧著,忽然鍾楚樓抓住葉豪的手,提醒他看天台的另一邊:“葉豪,別鬧了,看那一邊!”

葉豪順著鍾楚樓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天台的欄杆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年輕女人,女人穿著病號服,留給他們一個纖瘦的背影,風將她披散的頭髮吹得漫空飄飛。

那畫面竟充滿be美學的氛圍。

然而,這不是電視劇,也不是小說,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鍾楚樓急忙掏出手機報警,而葉豪已經向那女人悄悄靠近……

晚間,曦和已經躺在自己家臥室的床上。

一覺醒來,看到丁子由正在刷短影片。

喧譁聲從手機裡傳出來,曦和皺起眉頭。

丁子由卻將手機扔了過來,道:“看看是誰。”

手機螢幕上赫然是鍾楚樓和葉豪的身影。

今天,醫院婦產科的兩位男醫生配合消防,在醫院天台上救下了一位尋短見的產婦,此事已經登上各大媒體頭條,短影片的自媒體們更是加入這場盛宴,將此事渲染得繪聲繪色。

看著短影片裡鍾楚樓的身影,他在人們的追捧裡,表現出了和葉豪截然不同的姿態:安靜、靦腆、內斂,不似葉豪面對鏡頭侃侃而談,活潑又開朗。

“切!”

耳邊突然響起丁子由不屑的聲音,曦和一驚,向丁子由看了過來,只見丁子由一臉酸溜溜,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婦產科男醫生了?”

“丁子由,你胡說什麼?”

“鍾曦和,我倒要問你,你一個有老公的女人,對著另外一個男人,露出花痴的笑,算什麼?”

丁子由的話讓曦和感到難堪。

“丁子由你別太過分!”

“我的老婆被別的男人渾身上下都看光了,到底誰過分?”丁子由一把從曦和手裡搶過手機,看一眼手機螢幕,短影片被按了暫停鍵,螢幕上鍾楚樓溫文爾雅的笑容被定格成絕美的畫面,在丁子由看來卻格外刺眼。

“丁子由,你太過分了,他是醫生,我是產婦,他是在給我做手術……”曦和想到自己生孩子那晚,先是經歷了順產的陣痛,之後又經歷了剖腹產的手術,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任由醫生用手術刀劃開自己的肚皮和子宮,換來的不是丈夫的疼惜,卻是這般無理取鬧的刁難與冷嘲熱諷。

曦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落下來,胸口疼得要命。

“又哭又哭!好像我怎麼虐待了你似的。”丁子由說著,摔門離去。

摔門聲驚醒了嬰兒床上的小女嬰。

小女嬰哇哇啼哭起來,曦和只好起床抱了她餵奶,眼淚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一顆顆打在小女嬰的臉蛋上。

小女嬰還沒有取名字呢!

“改天見到了外公,就讓他給妞妞取個名字,好不好啊?”曦和看著女兒,露出無比溫柔地笑,但是想到父親,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女兒出生這麼久,父親還沒有來探望過她們母女呢。

曦和給父親打電話,沒有接聽。

這一夜,曦和做了個夢,夢見醫院天台的欄杆上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長髮飄飄準備跳樓的女人,消防來了,鍾楚樓呼喚著女人,懇求著女人不要做傻事。女人回過頭來,赫然是她自己的面孔。

曦和從噩夢中驚醒。

房間內很安靜,藉著夜燈微弱的光,曦和看到女兒在嬰兒床上睡得酣甜,床的另一側空空如也,丁子由又夜不歸宿了。

也好,不回來倒是落得一份清靜。

…………

天已經矇矇亮,秀真經過一間病房外,藉著病房門上小小的觀窗看到病房裡頭,戚音還在病床上枯坐著。

她已經坐了一夜,經歷了白天的跳樓風波,家裡人對她高度重視,不論是公婆還是丈夫,都廝守在她身邊,生怕她再跑去跳樓。

所以,戚音不睡,她的婆家人也不敢睡、不能睡。

“她會不會是產後抑鬱症?”

身邊傳來鍾楚樓輕輕的聲音,秀真忙回頭對鍾楚樓說道:“我白天的時候聯絡了心理科的莊大夫,但是這也要當事人同意就診才行,現在28床對於看心理科這件事的牴觸情緒很大,我還要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鍾楚樓關心地說道,“你好像白班晚班連軸轉兩天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也會垮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鍾楚樓的關心讓秀真心頭分外暖,還有些甜,工作的疲累這一瞬間都消散了。

“謝謝鍾醫生的關心,但是你看到了,我的產婦接連出狀況,我就算回家也睡不著啊!”

秀真的工作態度兢兢業業,讓鍾楚樓很是佩服。

“28床的孩子怎麼樣了?”鍾楚樓問起戚音孩子的情形。

秀真臉上的笑容又斂去了,凝重道:“她不聽我的話,非要讓孩子早產,早產加難產,導致孩子腦缺血,就算救活了,恐怕也有腦癱的風險,何況那孩子一邊耳朵先天性的外耳畸形加中耳畸形,是否伴有聽力障礙,還需進一步檢查。”

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說的就是戚音的情形了。

怪不得她一時想不開要去跳樓。

戚音只覺心頭燃燒著一團火,她想不開,她如何能想得開呢?

她不明白命運為什麼獨獨對她如此不公。

從小沒有了母親,跌跌撞撞長大,十幾歲輟學打工,為父親的重組家庭嘔心瀝血,好不容易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又陷入不孕不育的痛苦中,積攢的幾十萬私房錢又被表哥借去打了水漂,好不容易透過試管嬰兒成功生下女兒,卻又遭遇早產,女兒腦缺血可能導致腦癱,一邊耳朵還是畸形……

戚音真想一死了之,啥也不管了,可是那兩個男醫生偏偏要多管閒事救下她。

她如今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人間最大的痛苦莫過如此,她置身痛苦中不得解脫,猶如被一團烈火燃燒著,耗幹她所有的精氣神,她終於是累了,倒在床上睡著了。

戚音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裡多了個女人:她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