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這個年代的落後。

火車對於小孩的管控沒那麼嚴格,有很多漏洞可以鑽。

最主要的是一家人的全家福,他們順利騙過了車站人員的檢查,上了火車。兩個農村人,忘了帶戶口本,又有全家福證明,人一看,這不就一家人嘛?

通融通融有什麼困難呢?

但一路上,這對夫婦的舉動也讓在場觀眾沉默不已——

他們配合默契。

上車後,偵查反偵察,以及一切舉動,讓觀眾隱隱感覺到,在沒有鏡頭記錄的那四年裡,這對夫婦,不只是走上了這條“販罪之路”,在他們手上被拐賣的孩子絕對不在少數。

尤其是劉長棟不時拿著那一份被他“完好儲存”的報紙,上面正是對於他們夫婦這些年“千里尋子”的相關報道,這讓部分觀眾凝重又忍不住怒不可遏。

不難猜想,正是這一份“免死金牌”,讓這對夫婦明目張膽踏上了這條,對他們而言,就像是量身定製的、找不到一絲犯罪意圖漏洞的犯罪道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劉長棟坐在座位上,眼神盯著不遠處的張玉琴,眯著眼,看似睡著了,看時刻都在警惕著——很快,他的目光就盯向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以及他的孫子。

但最終他看了張玉琴跟她懷裡的小丫頭,還是放棄了。

卻轉手走了一圈前後車廂,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個錢包……

他走進廁所,尿了個尿,把錢包裡的錢捲了,出了廁所,將一個袋子丟進了垃圾桶!

大概過了半個多鍾,隔壁車廂就有旅客怒吼、慌張大哭。

“有小偷,我錢包被偷了,這是我準備給上大學的兒子送的學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求求你們,誰偷的還給我,我兒子還要靠它上學……”

還有乘務人員幫著協調,但火車裡人那麼多,那麼亂,中間又過了一站,誰記得誰?

就算出了事,不是現場抓又怎麼抓得到?誰肯認?誰又能確定你是真的被偷了?

這件事只能是無疾而終。

聽到隔壁車廂男人大吼大叫,劉長棟窩在圍巾裡的嘴角浮現一抹得逞的笑。

如果說,影片到現在四十分鐘時間,陳凜對與劉長棟這個角色,還沒有一個特別清晰的認知,特別篤定的印象,哪怕知道他已經走上販罪之路,也只是一個模糊的人!

那這一幕,就像是撥開了雲霧,看到了這個人物純粹的“惡!”

他腦海還浮現著剛才鏡頭裡,劉長棟藏在圍巾下戲謔的笑,以及他當時垂著的眼眸裡,對於旁人苦難的漠視,甚至是“以此為樂”。

隨後他目光落在了一個穿著西裝,跟車廂裡大多數人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身上,他眯起了眼,眼神裡是看似不屑,卻又一抹連他可能都沒意識到的,嫉妒。

“呵!”他輕嗤了一聲。

最後他的目光看向,落到了一個正在給小孩喂乃的年輕母親身上,他目光隱晦、猥瑣——但在看到那嗷嗷待哺的孩子時,眼睛裡又詭異地流露出一抹溫柔。

“相比於八年前,他收斂了,又放肆了,但那一抹溫柔算什麼?”

“對兒子斌斌的懷念?”

陳凜在筆記中記錄到。

而這短短的幾個鏡頭,不到一分鐘,卻讓陳凜止不住地回味。

這絕對是程志清一次突破性的角色表演。他飾演過非常多的正面角色、反面角色、正面角色就不說了,反面角色裡,也大多是陰狠的、智謀型的、愚蠢型的。

但像劉長棟這種充滿了“人性劣根性”的複雜小人物。是頭一回,卻被他一分鐘不到的表演,演繹的淋漓盡致!

陳凜倒吸了一口氣的同時,眼裡也浮現了一抹興趣——老戲骨就是老戲骨,就算是演一個乞丐,估計

都能讓乞丐活過來,不得不說,程志清給劉長棟這個角色,賦予了另類的生命!

他是人性劣根中的一種名叫“惡”的存在,陳凜很好奇,這種劣根性最後的走向——

是一路惡到底,還是歸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政治正確?

畢竟這部電影,過審了,三觀上肯定問題是不大的——

陳凜有些好奇了,程志清這位老戲骨跟夏鬱這個新生代演員的領軍人物的真正的對手戲碰撞。

當兩人因為“斌斌”,又會碰撞出怎麼樣的火花?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原本頗為隨意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了,他腰背都挺的直直的,頭微微前傾,拿著比的右手,偶爾抬起,用中指頂著因為認真觀看而話落的眼鏡鼻託。

火車開了從中午開到了晚上,終於到站了,兩人回到了他們這幾年拐賣孩子的“中轉站。”

在經過多次的勸說後,兩人發生了多次的嘴角摩擦,而被拐的女孩也很聰明,幾天過來,除了驚慌失措,在張玉琴的保護下,以及他們夫婦的爭吵中,她得知了一件事。

她跟這對夫婦被拐賣的兒子長得很像,哪怕女孩才七八歲,但生物天生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她,她要想從這個窩點逃跑,只能利用這個機會。

給到童童的鏡頭不多,但哪怕是陳檸這種非專業人士,半吊子的“影視相關從業者”,都能感覺得到,看得出來,這小姑娘的演技,可以的。

隨著時間的過去,夫婦兩人的爭吵越來越嚴重,劉長棟執意要賣了童童,張玉琴死活不同意,兩人便僵持著。直到一天中午,劉長棟帶來回來的一個訊息,讓衝突白熱化。

“我想趕快把這死丫頭出手了,現在已經有人盯上我們了!”

“我不想賣了,我不想當人販子了,收手吧……長棟!”

“你說不賣就不賣了?!我都已經跟人談好了……十萬塊,就要到手了!”

“劉長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啥當了人販子咧?!”

“啪!”劉長棟手裡的飯碗,狠狠拍在飯桌上,嘴裡的飯還沒嚥下去——

“我記得……我沒忘記!”

他的眼神有點躲閃,但故作鎮定,強硬地跟張玉琴對視,想讓她相信自己。

“你沒忘記?你敢說你沒忘記!?”

張玉琴麻木的臉上難得露出不屑,更多是憤怒、失望。“你跟我說的,只要進了團伙裡,就有機會找到斌斌,這都幾年了!幾年了!我不想要當人販子,我就想要我的斌斌!”

“你說,你這幾年,認真找過嗎?你把斌斌放在心上了嗎!?你還記得斌斌是怎麼丟的嗎?!”

“我怎麼不記得了?我怎麼沒放心上?你忘了,我在老家縣城也是體制內的……我當初也是有體面工作的——斌斌、斌斌,我們為了找他,花了多少錢?有用嗎?搭上了我們的前途,這還不夠?他還想要我怎麼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要我去死嗎?!”

劉長棟啪一下,手跟筷子砸下,一個沒注意,壓在菜盤子上。

盤子被砸翻起來,灑了一桌,“哐哐”掉到地上。

場面一下子緊張起來。

張玉琴死死看著男人,複雜、但更多是覺得被背叛的目光,眼睛通紅,搖著頭,不認可他的話,“那是斌斌,是我們的兒子!”

說話間她轉頭向著外走,“你要怎麼樣,以後我也不管你,我也管不了你,但她你不能帶走,她就是我的斌斌……我已經失去過一次斌斌了,不能再把斌斌弄丟了!”

她眼神帶著病態的偏執,有些魔障,但沒走兩步,就被劉長棟攔下了,他怒吼道。

“她不是斌斌!你給我回來……”

“她是!她就是!”

激動間,張玉琴狠狠朝著男人的臉就是一頓撓。

劉長棟本來就煩躁易怒,被這麼一撓,怒火衝上來,給她甩了一巴掌。

“啪!”一巴掌下來,張玉琴直接被打倒了地上。

張玉琴懵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梗著脖子,失望……麻木地看著劉長棟,她的目光裡偏執更濃郁了。

鏡頭下肉眼可見,那五個手指印浮現在她臉上。

她沒有覺得疼,可能也不會覺得疼了,她掙扎著翻身就要爬起來……

“你去哪?”

張玉琴沒說話,踉蹌起身,就要往倉庫走,倉庫就在這房子的對面……

“你回來!”

她身形有點晃,劉長棟眼神也有點瘋狂,三兩步就拽出了張玉琴,然後一把將她往屋裡帶。

“啪”一聲,她腦袋剛剛正好,撞到了桌子,好險不是撞到桌角,但也撞破了。

張玉琴眼裡茫然、渙散……

劉長棟也是積攢了太久的怨氣、怒氣,這次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不想當人販子了?不當人販子,你吃什麼?不當人販子……你想去牢裡待著?這些年,你拐了多少孩子了?你想跑?都想帶她走?我跟你說,我們才是一體的!”

他一邊扯著張玉琴的頭髮,讓她看著自己,而他眼神裡瘋狂、兇狠……

但他沒有注意到張玉琴摸索的手。

鏡頭裡,張玉琴正摸索方才掉落在桌角的啤酒瓶……

男人發狠,要拿繩子把她綁起來。

“你等著,我把你關起來了,把那死丫頭賣了,我看你還拿什麼能耐?”

趁男人拿繩子的間隙,她一把抓住啤酒放在腰後,假裝昏過去。

男人重新過來了,也沒發現,蹲下地,想要先從她的腳綁起。

鏡頭陡然拉近。

女人眼中偏執都要溢位來了,咬牙猙獰,所有的勁都使出來了,狠狠砸在男人腦袋。

“嘭!”

啤酒瓶應聲碎了。

男人都來不及抬頭,直接被砸暈了,臉直接砸在女人腳邊。

三秒不到,就有一股血,從他腦袋上流了出來……

張玉琴這一下砸下來,她自己也愣住了。

但此刻,她的臉上卻沒有驚慌失措,反倒是非常的平靜。

陳凜是這麼在筆記本上記錄的:“這可能是這八年以來,自斌斌失蹤以來,張玉琴最清醒,也最冷靜的一次,為了自己,更為了‘斌斌"!”

堂屋裡的動靜,都被被關在倉庫裡的童童看到了。所以當輕度跛腳的張玉琴,跛著腳到倉庫,問她,“你願意跟我走嗎?”的時候,小姑娘毫不猶豫地點頭。

張玉琴沒有當下放了童童,而是回了屋裡,沒找到自己跟劉長棟的身份證,只能拿了戶口本、還有存摺——至於劉長棟到底是死是活,張玉琴再不關心了,她的眼力,只有“斌斌”。

她還是“蒼老”的,渾身上下都枯槁的猶如一團枯草,但當她帶著斌斌踏出院子的一刻,她整個人就好像是活過來了,還是一個樣子,但她眼神裡,帶著希望!

劇情的走向,在陳凜,也在很多觀眾的預料之中。

劉長棟差點死了。

鏡頭給到他的不多,但能夠感受到他“九死一生”後陰鷙的眼神!

八年“尋子”,他看似比張玉琴正常,但他的精神也早就出現了問題,他跟張玉琴的執念不同。如果能夠回到當初,他絕對不會賣房賣車,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到“正常軌道!”

而且他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背脊生寒的話,“既然你不想、也不願意幫我回到原來的生活……那你就跟著‘斌斌"一塊消失好了。”

他從血泊中爬起,半張臉被血跡覆蓋,頭上的傷口已經暫時凝固。

雙眼裡,恨意瀰漫,捏著被他藏在磚石下的另一

個包裹,最後他開啟了包裹,裡面藏著的,除了一個錢包,還有一張照片,一個全家福。

男的是劉長棟、女的卻不是張玉琴,他懷裡還有一個小孩,一晃而過照片的拍攝日期——

2006年。

看到照片裡的女人小孩,劉長棟眼裡的兇光頓時收斂了。

看到這張照片的一瞬間,陳凜有寫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這突如其來的劇情變故讓他皺起了眉頭,尤其是全家福另一個女人。

他皺眉。

他好像有印象。

他畢竟五十了,記憶力不比從前了,直到身邊的青年影評人驚疑,“那女的,好像是菜市場外,小超市的女老闆!”

陳凜恍然大悟,一個驚人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

張玉琴跟“斌斌”的逃亡之路,也並沒有那麼順利。

小姑娘並不“安分”。

這是在張玉琴的視角來看。

但在觀眾的眼中,她並不相信張玉琴,她無可無可不在想著“逃跑”,逃出人販子的魔爪!

沒錯,不論張玉琴什麼想法、什麼態度,在童童的眼力,她就是人販子!

她們一路往南,逃離著。

在安靜地夜裡,張玉琴終於如願以償睡了個好覺,但她還是拉著繩子綁著童童——在寂靜漆黑的深夜,小姑娘一邊厭惡、怨恨地看著張玉琴,一邊哭著,她不敢放聲大哭,只敢暗暗抽泣。

她不敢求張玉琴放過她,她雖然年齡小,但幾天幾夜的折磨,讓她飛速成長,她知道自己能夠活著,還沒有被賣掉,只是因為這個女人販子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兒子。要是她哪天不相信了——自己可能還是逃脫不了被賣掉的命運,她只能忍耐著,等待機會。

女人對她很好,要什麼給什麼,一點都不像是人販子,還讓自己叫她媽媽。

童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叫了,女人跟她說。

“以後,咱們倆就相依為命了,你不要害怕,媽媽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被人販子拐走了!”

童童沒有媽媽,她也很渴望媽媽,但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她是個人販子。

但女人對她的好,讓她一而再地恍惚了。

這個恍惚,逐漸認可,讓陳凜皺眉——但戴承弼的電影,怎麼會允許出現這麼明顯的漏洞?

他決定再觀望一下,再記錄,並給這一幕,打了個問號。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裡去?

經過一次次的刺激,精神也容易恍惚,加上女人對她噓寒問暖,逐漸讓她麻痺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她們來到一個鄉鎮上,下班車的時候,童童一眼就看到了“公安局!”

像這種特別明顯,又隱晦的鏡頭,一般是鏡頭一晃過去,就算過了。

如果不是陳凜對於影視劇情的敏感,他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仍然對戴承弼執導下,影片裡隱晦又細膩的劇情,感到讚賞。

永遠帶著一絲讓人不禁想要探索的懸疑感。偶爾平淡,卻又不乏張力!

而正是這個公安局,讓恍惚了半個月的小姑娘重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想爸爸了!

張玉琴很好,但這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小姑娘感到忐忑、恐慌、極度不安……

等到張玉琴放鬆了警惕的某天夜裡,小姑娘終於如願以償的逃跑了。

“失而復得,又失去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陳凜搖頭,在筆記本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

鄉下旅館,張玉琴從夢中驚醒,她拖拽著繩子,卻發現繩子另一端的“斌斌”不見了!

“斌斌?斌斌!”

“斌斌?你去哪了?斌斌……童童,你在哪!?”

張玉琴慌了,丟了繩子,就要往屋外走,她腳受傷六年,當了六年的跛子,卻在這一刻,似乎遺忘了這件事,“嘭——”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直接摔倒了凳子上,一時間天旋地轉。

沒有歇斯底里,乾枯的頭髮披散下,只有滿臉、滿眼的慌張。哪怕是被摔得險些昏過去,可嘴上呢喃的,仍然只有“斌斌、童童……”

兩隻眼睛慌張過後,就是滿滿的空洞,一串串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簌簌流下,整個畫面,絕對不算好看——卻讓人再次忍不住為這個叫張玉琴的女人揪起了心。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半亮了,她甚至來不及關注身上摔出的烏青印子——拿起衣服,拖起行李包就往外走,她下樓的時候,旅館的老闆還打著瞌睡,顯然不知情。

她拖著行李就往外走,可這個點,就算賣早點的也是剛起床——張玉琴眼前卻浮現下車時一晃而過的公安局,她當時下意識躲避,但此刻,公安局,就像是她找到童童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公安局……對,公安局!”

只是路到一半,一輛突然停在遠處道路的車,引起了她的關注。

她皺著眉,好像聽到了童童的聲音,等她反應過來,只看到一個女人將一個孩子拖上了車。

張玉琴只能看到衣服,但她確信,那就是童童的衣服——

“童童被拐了!”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時間線的最初,回到了“斌斌”失蹤的那一天。

但不同的是,她這一次能夠完全地冷靜下來了,她看到了這一切!

這一次,她不再猶豫,沒有想別的,一路瘋狂地跟著車子跑,可一個跛子,如何能夠追得上車子?鏡頭裡張玉琴狠狠摔在了路邊,眼睜睜看著車子開向遠處……

但張玉琴沒有放棄,她是本來就是“人販子”對於人販子的一些套路,她是懂的。

但尋找童童的路程註定是艱苦而漫長的,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她在周邊村子找了個遍,餓了,偷別人家的蔬菜,渴了又小溪就喝溪水,實在沒有,有水溝就趴到水溝邊,喝水溝裡的髒水。

黃天不負苦心人。

終於,她在一個偏僻的村子,發現了那輛她眼熟的車。

被拐的三天時間,童童身心具體,精神都受到了打擊。

她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好運,沒碰到另一個“張玉琴”。

當看到窗戶邊的張玉琴,一雙絕望的眼睛裡,頓時蓄滿淚水。

她被一條繩子捆著,嘴巴塞著布條,綁在腦袋後,想吐都吐不出來。

張玉琴隱忍著激動,把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她不要慌張——

隨後張玉琴看了一眼,柴房的們從外門用木棍鎖著,看到沒有鎖,她深吸了一口氣。

但她沒有當下行動,現在天才剛要黑,她躲進院子外的柴火垛裡。

人販子拐了小孩容易,但想要一下子出,沒那麼容易,還得聯絡到買家,她得耐得住性子!

而八年尋子,張玉琴別的沒有,耐心卻是超乎常人的……

陳凜感慨,這是上天給她的恩賜、也是上天給她的痛苦與折磨!

躲藏的中間,溼冷的柴火堆裡,不只是老鼠,還有一條蛇從柴火垛裡竄出來——這個時間,剛要入春,正是蛇類從冬眠裡復甦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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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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