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稿未改】

“我的表演結束了。”

夏鬱站起來鞠了一躬,然後回到了座位上,此時莊和團隊的人也已經落座了。

劇院內並沒有因為多出了十幾個人而顯得擁擠嘈雜,也就呼吸聲此起彼伏。

對於剛才那一幕,眾人明顯還是有些頭皮發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

耳邊彷彿還有琵琶哀怨餘音,都在私下嘀咕,‘沒想到,夏鬱竟還有這一手!’

但選角這件事,定誰,否定誰,從來都是莊老爺子一人說了算。

陶璋上前把攝像機取回來,翻看其中的錄影。

莊和隨手帶著保溫杯,喝口茶,看了一眼夏鬱,問她,“你覺得,什麼是演員。”

夏鬱愣了一下,她試想過莊和會問她的問題,對於趙玉墨的看法,對於《金陵十三釵》的感想,看了多少次原著,琢磨了多久這個角色,沒想到被突然發問,還問了這麼個問題。

她想了一下,道,“從事表演工作的人員?”

語氣有點不確定,她眉頭微皺眉,接著道,“其實……我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我只拍攝過三部作品,莊導您的這個問題,離我好像還有些過於遙遠了,嗯——也許我正在往這條路上走,也許我一輩子都達不到演員的這個界定之內,我暫時回答不上來。”

畢竟如果一件事,你不做到退休,不做一輩子,好像也很難說明,你是這個職業,就像一些息影的老前輩,別人問起來,也會說,“我曾經是個演員!”

曾經是。

演員很高大上嗎?

也許很多人已經忘了。

幾十年前最早那幾批演員他一開始不叫演員,他們被統稱為“表演藝術家”。到了現在,大概也只有那些從事了一輩子的老藝術家們才敢,才有那個底氣,說——我從事的是表演藝術!

所以這種問題,夏鬱真答不上來。

旁邊的人,尤其是莊和團隊的人,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已經上了年紀,偶爾愛鑽牛角叫的老莊問自己一些答不出來,沒有固定答案的問題!

莊和被她這麼粗糙卻又認真的答案弄笑了。

也是,這小丫頭才多大年紀,也就二十一,虛歲二十二吧?換個四五十的中年演員都未必答得出來的問題,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說得出個一二三來呢?

但一個“從事表演工作的人員”也讓他有點側目,確實,事實不就是如此嗎?

他笑了,但很快又沉寂下來,他看了一眼夏鬱,又抬首看向眼前的舞臺,眼裡不知道閃爍什麼,道,“你的表演出乎我意料,這三個月一定很辛苦吧?”

能不辛苦嗎?經過他得意學生的‘指點’,多做了那麼多的工作!

夏鬱點頭,“有一點,但……還挺樂在其中的!”

“樂在其中嗎?”他呵了一聲,不動聲色把玩著手中兩個文玩核桃。

莊和點了一下團隊中的一人,“老周,帶她去測評下方言!”

“麻煩你跟我過來一下!”那人衝她點頭微笑。

夏鬱跟著名叫老周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去了觀眾席另一側,互相打了個招呼後,給她測評。

“麻煩您了!”她道。

“分內事!”老周笑笑,然後從包裡取出另一個攝像機,然後拿出了一份類似考題的東西。

“我們開始?”調好攝像機,他問。

夏鬱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最後的這一場考核就這麼開始了。

講了“十幾年”金陵方言已經刻到夏鬱骨子裡,一對一答皆是脫口而出,聽的旁邊的人側目。

有跟陶璋較熟的湊過來問,“夏鬱真的只學了三個月的時間?”

他們這一波有一半都跟著那三十多個學生跟著學習過一陣,

知道想要說好一口地道的金陵話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他們盯著夏鬱看了好半晌,點評,“好像比螢幕裡,更耐看些!”

那張臉對他們多少有一點衝擊,可在莊和手底下辦事的,影視圈一溜煙的美女,他們見得還少嗎?至於名不名氣的就更加了,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夏鬱在網路上再火,那也就是一陣子的事情,不能繼續延續作品,用莊導的話說,那就是塑膠演員。

哭著求著找莊導合作的影后海了去了,也就是看在陶璋的面子跟自身涵養表現客客氣氣罷了。

那邊莊和也閉上了眼,他不說話,除了陶璋這個得意學生,也沒人敢打擾他。

他正努力回想了剛才的那一幕表演。

老實說這一幕的表演夏鬱在只根據原著和一小截劇本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那挑選的那幾十個學生裡,還有別的演員裡沒有一個能達到這種程度。

他不住感慨,這個年紀有幾個表演系的學生願意花三年時間去磨一個角色?

即便是他莊和底下的角色。年輕演員裡有幾個能有把握能在三個月內達到夏鬱這種程度呢?

陶璋看人一向很準,或者說看他一向摸得很準——

吃定了他就欣賞那種有天賦又努力的人!

不然二十年前,他怎麼會收了這麼個學生!

他在心中又冷冷哼了一聲。

‘真是我的好學生!’

劇院內很安靜,安靜的只有兩道聲音有來有回的問答著,這種問答大概持續了半個鐘的時間,才結束了。而最終,夏鬱也不知道結果究竟如何。

原本以為還要再試一場,畢竟剛才那一場還只是‘粗試’,不算正式試鏡,到底是連服裝都沒換上。可莊和是誰,雖說不是什麼片場暴君,但也是說一不二,說試完了就是試完了,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陶棠她親哥也只能衝她聳聳肩,然後灰溜溜跟在莊和屁股後面走了。

還是另一個工作人員,據說是莊和的助理導演跟夏鬱兩人洽談。

助理導演姓謝,就姑且叫謝導,年紀三十多,他無奈攤手,一臉歉意道,

“莊導的脾氣你們也看到了,我們也摸不清他老人傢什麼意思,你們就姑且等等,十天半個月之內,過沒過,都會給你們個訊息!”

其實有句話,他沒說,莊導得意門生陶璋擱那擺著,總不至於讓你們苦等的!

他的職責,就是幫著任性的老爺子撂下這攤子事兒兜個屁股,不讓人難堪罷了。

“我們有數的,謝謝你了!”陶棠道。

“麻煩您了!”夏鬱也笑著謝過。

等著人都走了,三人走在戲劇學院一角,孟冬沒忍住,問道,“現在算怎麼回事兒?”

陶棠沒說話,看向夏鬱,想聽聽她怎麼說的。

夏鬱大概猜到點什麼,但這種事不好說,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想到那位謝導的話,接下去道,“人謝導不是說了嗎,讓我們等訊息,那我們就姑且等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