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神宮行的故事嗎?

星盟歷595年,一位嬰兒被送出社臺醫院的產房,於育嬰房中頗具活力的啼哭著。

這時,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同在育嬰房的所有嬰兒,連同在育嬰房忙碌的醫護人員也都聽到了那響徹四方的馬嘶聲,以及緊接而至的,那份能讓所有生物心情平靜的空靈神聖。

而在那之後,被動作不慢的ura協會人員在醫護人員的帶領下找到的,便是那多出了馬耳,與馬尾巴的女嬰。

更通知了她那早已被神明託夢過的家長。

經歷了一番協商之後,那嬰兒的登記名便成為了【airshakur】

air,源自佛教用語“空”。

而shakur,則是源自某位音樂人的藝名。

空中神宮,一位馬娘,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由三女神引導的賽馬娘,便得以如此登記。

賽馬孃的名字,總是不太和人類一樣的。

但命名者對其命名懷抱著某種期望的心,卻是一致。

希望她長成什麼樣的人;

期盼她取得什麼樣的勝利;

想要她如什麼一般奔跑。

拋開某些確實疑似網友取名般帶著戲鬧的命名者不談,空中神宮之名顯然算是比較正常的那類。

如音樂人般瀟灑特立,又如佛學之空那般空淨、非有,無形無相。

然後空中神宮就以一種曲線方式達成了期望。

講究資料,篤信邏輯,非常特立獨行的電子技術流選手,在自主程式設計上的技術力也都勝過愛麗速子太多。

她可是專業人士!

能聚集到中央特雷森的賽馬娘,各個都是身懷絕技,除開跑步這個主業另外搞的副業一個個都是專業級。

甚至有黃金城那樣把模特工作做得比賽馬成績更出色,一時間很難說哪邊才是主業的狀況。

考慮到賽事生涯期都還是學生,大概跑步確實是副業罷(x)。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專業程度,才能在這充斥著卷王與夢想家的土地闖出一席之地。

空中神宮便是其中一員,她母庸置疑地擁有才能並願意付諸實踐。

就像她的膝上型電腦從系統到軟體均為自作,並被她稱為‘parcae’,也就是曾經提過的,可以透過資料提供訓練建議、模擬比賽結果等功用。

更曾匿名將‘parcae’的一部分作為‘moirai’,免費公開,可謂是確實推動了賽馬娘業界發展。

中央有幾位學院派訓練員都有在使用那份軟體。

這樣的賽馬娘很容易讓人想到刻板、孤僻的程式設計師,但實際上空中神宮卻算是某種社牛。

暴躁、粗魯、特立獨行,與她所善截然相反,實在是或許好動了,甚至連審美都是偏向街頭不良的那一類。

甚至有著製作電子音樂作程式設計餘暇消遣的興趣。

她確實對得起空中神宮的名號。

音樂人般的個性特色,甚至也確實有在秘密搞音樂,以及佛學空境的無形無相。

parcae、moirai,這是命運女神的名字。

她相信著命運也可以計算,以突破它為目標,可又在什麼時候開始,她常能聽到聲音。

從很早的時候。

那聲音給了她軟體的命名建議,那聲音會和她討論計算邏輯,甚至會和她討論時下的電子音樂。

那就是她自己的聲音。

是每當覺得尚有餘力,本該做得更好時,都會出現的聲音。

她信任那個聲音,就像信任自己的計算。

“然後上週,那聲音和你的訓練員下達的指令出現分歧,你選擇了聲音?”

“當然,老子的軟體計算也覺得那聲音百分百值得信任!相較之下訓練員的說謊次數可不少。”

“咳咳咳……”

瞥了眼尷尬假咳的同事,奧默再回過頭來:“看來確實如此,不難理解。”

“你就算是百分之千,那也一樣存在一種誤區,空中神宮小姐。”

他平靜道,古井無波的栗色童孔回應著那金色童孔中孕育的怒氣:“計算都是基於過去的經驗。”

“就像源能命運系的占卜一樣,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那裡有許多科目的本質都屬於計算,是一種古老的大資料。”

“對未來的預測,僅僅是出自過去的延伸,是將經驗的碎片拼湊起來所得到的幻象。這個幻象是如此真實,以至於他們將其片段稱作未來,將一整段稱作命運。”

“但那仍是幻象。就像一位武者篤信著自己的戰鬥本能,當他的本能警告著敵人不可挑戰,沒有勝算時,他是否就該束手待斃?”

奧默問她,那不知何時已然變得銳利的目光直指空中神宮的,琥珀色的眼眸。

如刀般切開其防禦。

令其下意識地挪開目光,陷入沉默,也令一旁的同僚看著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奧默,默默嚥下了本來想說的話,決定任由他發揮。

“他束手待斃,那亦是一種失敗。屆時他是否又會心滿意足的想,就像他看到的未來一樣,他死了,這就證明了他的直覺可靠?”

“一直活在過去編織的幻象裡,人就會變得消極,自得,因為過去積累的『資料』茫茫之多,就會自以為看穿了一切未來。”

“向那樣的未來退卻,落入困頓,也就讓自己所見的‘未來’成真,而這又證明了資料的可靠,於是他會無限迴圈,被困在過去的經驗中。”

“這個過程,叫做衰老。”

“躺在舒適區內變得愈發固執,拒絕前進,拒絕成長,計算愈發準確,人也愈發暮氣……”

說到這裡時,奧默又頓了頓,看著偏頭看向煮鍋的空中神宮。

抬起手,由魔力編織地亮銀色食指,隨著他的食指微動,將空中神宮那固執的面頰推了回來。

迎接了對方不出所料的憤怒目光。

彷彿小孩子較勁一般,空中神宮試圖把臉側回去,以賽馬孃的頸部力量抗拒那只是一根食指的法師之手。

“我不建議你做這些可能導致頸骨異常的對抗,我不缺魔力,而且這種衝突本沒必要,因為我們都清楚。你並不篤信計算,或者說,你不相信原本的計算結果就是未來,所以你報名了極東德比不是麼?”

“……”倔強的扭頭停下了,那隻甲殼與鱗甲層疊覆蓋的猙獰食指也化作散落的光點消失。

“極東德比,盤踞的‘噩運’,每一位站在賽場上的賽馬娘都應有著挑戰命運的決心,絕不怯於那份不知何處編織而來詛咒。”

“而你,不缺乏質疑幻象的意志,但卻篤信那個聲音?”奧默平靜道,他早已挺直腰背,居高臨下的視野宛若審視罪犯的法官,“還是說那聲音唆使你前來,你並無挑戰詛咒的念頭?”

倘若那樣的話,那所謂的聲音,釣魚線還拉的挺長。

“…那聲音希望我挑戰德比,但在面對‘噩運’時又警告我後退。”

沉默了幾秒後,在巖輝二瞪大的眼睛下,空中神宮的聲音頗有些露怯,甚至卸下了粗魯的自稱。

否認那個聲音就像是否認她自己,那位粗魯暴躁的馬娘彷彿一下子整個人化作小孩。

這或許也證明,那聲音自小時候就已經響起。

“但你衝線毫無遲疑,嗯…如此一來,雖然無法質疑那聲音的百分百值得信任,但至少你並不百分百與它意見一致。”

“是…”空中神宮垂首道。

倘若這是所謂的『鬼』,是否有些太溫和了?

哪有勸人剎車的,這時反倒是空中神宮自己的勝利欲佔了上風。

奧默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摩挲下巴,些許的毛糙感讓他考慮換個剃鬚刀。

難道說這本就是溫水煮青蛙般,如魔鬼誘人沉淪的把戲?

這種親密無間的合作聽起來比茶座那些‘朋友’的聲音還靠譜,都沒什麼負能量淤積的機會。

奧默看了眼周日寧靜的聯絡方式,但想了想,或許自己更應該聯絡成田白仁。

畢竟極東德比也過去了,該抓人上工了。

“看你的態度,應該也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既然沒後悔那就好辦多了,恭喜你不曾讓你的鬥志蒙塵,然後接下來,巖先生。”

“啊,哦,林頓先生您說。”

您?

“不用這麼拘謹的,也不用敬語,你是前輩吧?”奧默有些哭笑不得,不太理解自己的話療過程給這位從來沒讓空中神宮服軟的訓練員造成了怎樣的震撼。

“接下來就是你和空中小姐的交流時間了,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要拋開那些過去觀念的人不會只有一個,兩位需要一場彼此以資料、以意志的重新交流。”

這麼說著的奧默,重新拎起了餐具,不過還是不忘招呼:“對了,空中小姐。”

“…你可以叫老子名字,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似乎回過狀態來的空中神宮,甚至有點雞皮疙瘩。

“你是第二位這麼評價我的,那麼神宮,雖然這聲音姑且無害,但我還是建議你去檢查檢查,不要誤會,就連我自己這個月也去精神科檢查過。”

“老子看你確實需要檢查。”

“你看得不錯。”奧默並不惱怒,反而微妙地笑了笑,然後便朝那同僚擺手。

“那麼,你們聊。”

再次將光屏之中莫里森的聲音拉至靜音,奧默的神態認真且肅穆,好似即將踏入神聖的一戰。

看我把你們撈的的菜也全吃了。

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