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9：奧默：你越來越過分了嗷！

泛靈論，又稱萬物有靈、有生論，是一種主張著一切物質都具備生命、感覺與思維能力的學說。

之後又被擴充解釋為泛神論，逐漸演化成一類宗教信仰。

這便泯然眾教了。

委實說，它作為一種哲學思想時，遠比作為宗教的討論度高。

畢竟泛靈論能總結許多宗教共有的基礎邏輯。

譬如神道教那盤踞極東的‘付喪神’概念，也譬如自然崇拜中的河神、山神。

就連地脈這樣比較抽象的概念，也能被那份思想涵蓋其中。

你便因而更能理解所謂地脈的化身。

那是山川河流的匯聚，是物理意義上的風水在地面上的投影，那就是大地與水源的掌控者，壬龍。

祂對那一切的掌控一如人控制自己的身體，而祂對那一切的感應亦如人對自身狀態的瞭解。

誠然，大部分人對自身的瞭解都是基於異常時的直接身體反饋——疼痛、麻木、酥癢……這些突如其來的異常感，正是身體對你的提醒乃至警告。

而在這之後，人們才會想著前往有那遠比身體反饋更細緻，更精準的醫療設施，來獲得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安心。

地脈的化身亦是如此，區別只在於……祂沒有醫院。

壬龍自龍脈而生，亦是龍脈的本身，祂擁有著物質上的形體，會想辦法緩解那本能反饋的不適，但浮於表面的解決方式，其實是什麼都沒有解決。

奧默曾對其定義為：‘老家被髒東西佔了只好來澡堂的神獸大人’。

這份定義其實並不準確，因為嚴格來說，天池只是壬龍的鎮定劑。

眾所周知，就連飛禽走獸們也懂得定期潔淨身體，退避病害，神獸自然也明白。

但壬龍的沐浴毫無意義，因祂的髒汙並不在身上，而在於祂所立足的大地之下。

山地是祂的骨與肉。

水流是祂的血與髓。

在蓋亞的片場中，壬龍會因為人類貪婪的地下開發而憤怒動手，正是因祂無法容忍人類強行給它動‘手術’。

哪怕只是個闌尾切除，你也要問問意見不是？之後動起手來也只能說是那群人自找。

但換成聯邦東炎區的片場，卻不會有這種問題。

這裡的環境開發一直都與保護相輔相成，當地政府甚至還會定期派遣風水師來與壬龍溝通確認——直接去問自然神哪裡有環境問題，不失為一種更加效率的自然考察。

就像大部分醫生在給病人做檢查之前會先問病徵。

壬龍就這樣清淨了近百年，看起來遠比隔壁世界的同族幸福安樂時，卻又在近幾年內被人類群體無意間‘陰’了一手。

無數生靈心頭浮沉的陰暗面，化作無形無質之毒，隨著人口的流動而遍及大地，又因愈發聚合而沉入地下，再被地下河川與運送於那同樣淤積著熔岩的休眠火山中——

簡直就像毒素遍及全身，然後在幾個關鍵器官裡聚合。

當然，毒素之中亦有差異，人們常把臉上長痘也稱作毒素淤積，而負能量對地脈的侵蝕也是相當有限。

它不會堵塞水源，更不會斷絕熔岩，也不會垮塌山體。

但它的淤積卻也會干涉、影響周邊生靈的心態，且還會或惰化，或活化那些地脈的泵動。

這簡直就像是內分泌失調般的難受狀態，最難受的無疑是那些負能量一旦淤積到了一定程度後……

就可能摘掉無形無質的標籤，化作確實存在的生命。

從野獸到怪獸，各類造型不一而足。

通常智力低下但卻有著極強的負面情緒感染力，一旦出現就很容易讓周邊活物一起發癲。

倘若是破壞力夠強的個體，還會確實地干涉地脈，令那本就一肚子火氣的祂親自上去幹架。

然後發現這些逼東西好像殺不完的事實。

祂並不只是在長白山出現，倒不如說祂時常出沒於大炎山河的各處，還會拜訪某些懷念的道觀、廟宇，然後就有一定機率看到又tmd負能量怪獸在借自己的血管當國道。

四處穿行，吸收更多的負能量壯大己身，但偏偏走的還是地底，便總能氣得祂上去就給特麼兩爪子。

而這樣的日子久了，祂亦會疲憊。

在眼見人類們自己組建以對抗災厄的團隊都忙得分身乏術時，祂也會心灰意冷，帶著一身與負能量怪獸戰鬥後留下的汙跡，回到祂的快樂老家。

長白山，這裡是祂的搖籃。

而在那場大噴發中重新成型的天池，亦如祂特意擴修的浴池，聳立於山體頂部。

祂常常歸來，用沐浴來鎮靜自身，以對抗那從山川反饋而來，宛若靈魂般難以擺脫的不適。

然後在某一天，祂那最為鍾愛的浴池，也終於出現了那熟悉的無形無質之毒。

即便是以溢散的方式，即便並未凝結成實質汙染的結晶，也一樣會令祂心煩意亂。

祂甚至難以將其淨化，因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水質與山石，而是那詛咒般的氣息。

祂自然能除去那些氣息，就像風水師們常以風水改運除厄。

身為地脈的化身，龍神大人當然懂得如何利用一切事物的場能來破解那些升騰的負能量。

但祂掃清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那說是無數生靈心頭浮沉的陰暗面，實際上稍微統計一下就能得出絕大部分為人類提供的負能量之毒……不曾有窮盡。

也不可能有窮盡，凡有智慧者皆有陰暗，就連某些高階AI也不例外。

祂又不可能將這些傢伙都消滅，且不說想不想，就算想，也得考慮打不打得過。

百年前那場盤古計劃，祂理所當然的參與，也比過去更加真切地目睹了那些人類的所謂科技。

比起那些已經見慣甚至有不少熟識的修行者，那些危險的機器更給祂留下深刻記憶。

和人類開戰是不能想的，至少不能和聯邦開戰，甚至不能與東炎區開戰。

呃……本就住在東炎區的壬龍大人又不願意背井離鄉，眼看著日子了無生趣時，卻又來了這麼一幫人。

裡面還有個怎麼看都不像人的傢伙。

“龍神大人，安心安心！訓練員先生是和阿黛爾姐姐她們一起來為您化煞的哦！”那個好像想起在哪兒見過的孩子，還在努力安撫著自己。

“那個…壬龍閣下，我們此次受長白山地質觀測當局之託，特地來研究會聚集於火山的負能量，如果能夠確定它們的具體性質，就有製造隔斷裝置的可能，還請…還請稍安勿躁。”

而那硬頂著壓力的還能在面前站穩，長著羊角的人類女孩，還在努力擺出官方的口吻對自己說明。

看來她就是多利口中的好孩子……一想到那頭就在湖裡待了一會兒，就打算深入地底熔岩觀察負能量的綿羊，祂就又有些擔心。

這麼久了也沒見對方回來，果然是被影響了麼？

祂望著那倆孩子，其身後的龍首則盯著那個能夠凝聚出實質般的負能量的，人類年輕人模樣的可怖天魔。

心頭很是憂慮。

連這種危險存在的力量都借用……

難道連那些人類也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