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默的文字閱覽速度是蠻快的,這份速度在血脈覺醒之後似乎還有些許的提升,距離真正的一目十行亦是相距不遠。

可就算是身負這份餘裕,他盯著那封信已然是一分鐘了。

若說是否心動,那其實是有過一瞬,尤其是他其實能夠猜到那位‘貴人’是誰。

秋川彌生。

職位是中央特雷森理事長,同時也是駿川韁繩的老闆。

這對於大致明白那座學院大多數教職工與學生姓甚名誰、彼此交好程度乃至家世大概狀況的奧默而言,要猜測駿川韁繩為其做事實在是太輕易不過。

是那個她的話,倒也確實是這幅牽扯賽馬娘就會熱心、寬容過頭的模樣。

奧默對此亦是有些受寵若驚。

只是訓練員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即便那些賽馬娘們也可以視作某種穿越者。

被異界賽馬靈魂附著的降生,可謂最溫和的一種魂穿。

不會干涉你的記憶,不會強迫你的精神,還會予以你遠超常人的天賦,賽馬娘就像得受天賜的存在,但也因此,多會被賦予那匹賽馬的名字,並且對速度與競賽有著超乎尋常的執念。

只是這很難說是否是賽馬靈魂的影響。

畢竟人也是會對極限有所追求的。

但凡有著超人的素質,都會想要一探自己能夠做到的極限,更別說現實還為你提供了無比完善的舞臺。

友誼、認可、財富、榮光皆在其上,很難會有賽馬娘拒絕特雷森學院,更難有賽馬娘拒絕那份彷彿為你量身打造的賽道。

然後,做出了選擇的她們,便要對抗其身負靈魂那宛若詛咒般的命運——

——體質的缺陷、如期而至的病痛、乃至深刻宛若烙入靈魂的滑鐵盧事蹟,正是這些自異界生涯的干涉影響,強化了賽馬娘身負的異界元素與命運元素。

哪怕是在量子糾纏已經得到證明,上帝確實會投骰子的這個世界。

在界門區,涉及賽馬孃的案件也都歸於兩界安全域性的管轄。

證明哪怕只算一點點,也算是穿越者。

但她們並不屬於奧默的理想目標範疇。

只是已然察覺自己在某些思路上的慣性後,奧默也不可否認那些存在對自己影響深遠以至難以割捨。

特雷森尚在他的興趣範疇。

可這邀請直接懟臉訓練員,要的就是他來工作。

又是熟悉的問題:興趣和工作的差異。

訓練員的工作,那可是當爹又當媽,然後才是當教練,有必要還要當營養師,最後搞不好還要當伴侶,再奇崛一點就成了商鞅。

——嘶!

奧默覺得自己該拒絕接觸怪文書了,尤其是那幾個匿名會員制論壇。

總有些論壇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偷偷整賽馬娘歰圖和怪文書,偏偏裡面好像有過幾個真訓練員,哪怕是匿名也礙不住專業理論扯得頭頭是道,令奧默做了不少筆記的同時,也被迫看了些容易敗壞印象的古怪創作。

奧默也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在怪文書裡塞正經訓練步驟,但好像世上總是會有這種人,就連‘不存在的記憶’裡,也證明了異世界有過一個畫師畫了一系列飆車紅字本,ghs部分只是一般,但唯獨畫車的時候極盡詳細,令人感嘆。

想來,或許正是為了這碟醋而特意包的餃子。

不過這就扯遠了。

回過神來的奧默只是琢磨著這封信。

想著雖然傭兵這行蠻隨意的,時間全由自己支配,但訓練員卻是不好說了。

遇到些獨立自主基礎好的賽馬娘倒是有的是魚可以摸,但遇到些基礎差又黏人的小姑娘,那你就是被她繫結的哆啦A夢。

雖說這擔當馬娘是可以互挑的,不滿意有矛盾也可以解約,但好像也不是新人該想的事。

——就算這邀請好像直接跳過了訓練員專業培訓,但奧默能猜到過去之後還是會有培訓等著自己。

然後就是熬資歷吧,這一點不管是東炎區和極東區都大差不差。

那時自己恐怕沒什麼餘暇去刷兩界安全域性聲望和穿越者事件。

所以這就比較微妙了。

他看得出那邊求才若渴,想來自己的能力所學或許也確實幫得上忙。

回顧這麼多年來從這一群體那裡獲得過激勵,也藉此賭取過錢財,而自己除了請特別周的那一杯飲料外就真沒有過別的回報。

本是想著留待以後,但眼下也正是做些什麼的大好時機。

於是他便敲出瞭如上的回覆。

先拖一拖,等回地球看看自主創業能不能行,行與不行都可以和特雷森聊聊。

既然邀請寫得這麼煞有介事,能連身份都不論,那想必也有考量不同身份帶來的不同狀況吧?

思路就此落定,奧默退出郵件看了眼時間,重新拉起了‘莫里森.林頓’這段程式的音量。

距離登入護航艦還有一段時間,他打算查一查界門區的傭兵行業狀況,再瞭解一下獨立事務所的申請規則。

這其中當然少不了養父作為從業者的建議。

但因為之前回信時把莫里森拉到靜音的緣故,此刻這個吸血鬼的吵鬧程度更甚以往,反倒派不上什麼用場。

於是奧默又開啟了音樂軟體,拉高音量,以蓋過耳邊那什麼‘你最終還是要走上這條路!’的嘲笑話語。

先讓他叫吧...奧默聽著他那樣故作猖狂的笑聲,內心毫無波動,甚至蠻羨慕這傢伙樂天活力。

他現在只覺得需要忙碌的事情一堆,彷彿又回到了與養父一同來到界門區的初期。

那時對莫里森而言,只是一次平淡的歸鄉,捎帶了個‘特產’。

但對奧默而言,他要鼓起勇氣接受全新的環境、全新的人際,以及全新的困難——

——那個生活自理能力為0的男人本身就是個大問題,尤其是其本身還將一切視作理所當然,令他的努力舉步維艱。

誰曾想那個男人變作這幅模樣之後,自己也仍然要面對那麼多的問題。

世人常說這是屬於成年人的煩惱,想到這裡的奧默視野下挪至角落,瞥了眼那還在說些什麼的莫里森。

呵,成年人。

這幾天就壓榨壓榨成年人吧。

準備讓吸血鬼感受一下更加概念上的吸血鬼會是什麼模樣的奧默,全然不顧之前還曾與莫里森一起痛罵那樣的吸血鬼。

這還不到一天,人就已經變成了自己憎惡的樣子。

對此自己也很感嘆,順勢確認了餘下時間的奧默,起身開始點數物品。

準備前往護航機前的排隊佇列。

該回家了。

.

透過二度安檢與身份確認,自驚訝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輕量化的行李箱,奧默再度登上星門護航機,心頭多少有些複雜。

短暫的再臨,去掉了陌生感,但身旁的乘客卻足夠陌生。

當遮蔽儀器開啟,莫里森也該老老實實退回到網路安全區或是直接登入遊戲,等待奧默落地後再叫他。

這麼一來,感覺便也是忽然安靜了許多,令那重新戴上抑制感知裝置的他考慮是否要開啟音樂軟體。

想來還是算了。

星門傳送的體感乃是極速,將音樂壓縮成那副模樣感覺會是很微妙的雜音。

於是他老老實實的坐好,儘管有些疲憊,但他還是沒有選擇莫里森那樣的眼罩覆頭,平靜而眠。

星門傳送的具體時間暫且不論,奧默排斥著‘孤身一人在載具上入睡’這樣的體驗。

這既沒有安全感,也容易造成不便——例如睡過頭被人叫醒,發現只剩自己在車廂、機艙裡,亦或者更倒黴一些——不管有沒有別人,反正乘務員告訴你,已經錯過了站點。

奧默排斥著那樣的展開,所以這次他也仍然醒著。

等來了星門準備就緒,等來了機艙傳來些微的震動,等來了護航機在星門中化虹飛昇,等來了一道流竄而過的櫻色‘流星’——等會兒!?我可沒等這個!!

一眼瞥見那似龍似人,有著極東區裝甲風格,與畢澤曾經給他展示過的遊戲王卡圖八分相似,卻又體型卻無比龐大的身影,奧默第一反應是思索抑制裝置是否出了差錯。

幻覺亦或真實根本不必考慮,護航艦已然被對方近距離呼嘯而過所影響,對不明真相的乘客們予以安撫的話語也開始透過廣播播放,無數乘客們重新安心躺下,而奧默卻還注視著天花板的方向。

他的‘視野’依舊,可以望見那一閃而過,愈發遠去的身影。

龐大生物裝甲看起來頗為狼狽,帶著破損與黑跡的裝甲加上一閃而逝的極速都令ta像是在逃命,而那緊接劃過奧默視野的小型星艦更是落實了奧默的猜測。

這是一場藉著超時空網路進行的追逐戰。

雙方的極速猶若兩道追逐的流星,頃刻間便從奧默的視野中消去。

可那令人驚異的畫面卻留在奧默的記憶中,被他調閱以更細緻的觀察。

前者的造型與那張名為【俱舍怒威族.阿萊資哈特】《遊戲王》卡片影象八分相似,但又有著顯而易見的龐大與非人質感,幾乎可以猜測是直接作為外觀原型造就的生物裝甲。

後者是一道全副武裝的小型星艦,說明很短卻能攆著前者逃亡,奧默能從那外掛武裝瞧出諸多門道,卻又硬是沒看到所屬旗幟。

只能在其後方引擎噴口處瞧見些許的疑似Logo一部分的線條。

視角太差了啊...

閉上眼來審視著自己的記憶錄影,一幀一幀慢放好幾輪,奧默也無法從那一小部分線條中得出資訊,反觀那星艦的外觀型號也足夠大眾,得不出像樣的收穫。

說不定過段時間會在新聞上見到也說不定...重新睜開眼來便見乘客們紛紛起身,奧默也摘下了頭上的抑制裝置,微妙的端詳著看了幾眼後將其放下,隨同起身前去換衣。

要回到界門區了,抑制器的問題和方才的見聞什麼的,還是別去多想。

眼下他能想到的只有:

哈哈!i'm地球人!天門之城這破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