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懼暗影的怪物’,此稱號的由來便是源自成田白仁所馴服踐踏的黑暗。

有若實質的黑暗,自浮現便要吞沒一切,攜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心悸、緊張,乃至恐懼。

它的存在,宛若府中魔物被踏破的殘骸。

目睹其存在的前輩賽馬娘們,亦一度以為那殘骸已然孕育出全新的可憎之物,直至好歌劇親自確認後予以否認。

內裡確實相似,但不論是積累還是體量都差出太多。

正因如此,這反而是成田白仁的機會。

只因這是僅纏繞她一人的暗影,亦是一直以來阻礙她前路的暗影,更是她終將踏破踏破,化為己用的暗影。

不論她是否願意控制那份力量,當她將其戰而勝之的剎那,那團黑暗都將化作她的擁躉。自她力量爆發的瞬間如兵卒般蜂擁、擴散予以周遭的一切存在以精神上的強壓。

直至下一秒被她毫不猶豫地一拳撼地!

黑暗連同腳下的土石因巨力破碎、飛揚——

——可即便破碎,但那暗影造成的影響仍是存在的。

挑戰她的草上飛此刻仍保留著被暗影覆蓋前的那一瞬狀態,揮舞的薙刀銳利依舊,卻慢了半拍的力道。

【ShadowBreak】

成田白仁的成名技,一如字面般樸素。

在力量爆發的同時還無可奈何地兼具對他人的干擾,對於心靈不夠穩固的敵人而言甚至能直接壓制,最嚴重的是讓對方喪失戰意——中央賽場上倒是沒有孱弱到那個地步的賽馬娘,便如此刻的草上飛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懦。

但確實有一瞬基於混亂中的遲疑。

而這樣的遲疑在對決之中,足以在一瞬分出高下——

——以此刻成田白仁一記矮身跨步,欺身而至的一道衝拳!

樸素而又直接,並且絲毫不妨礙令那緊來得及受身降低衝擊的草上飛真正被擊飛出去。

跨越十數米的距離,撞在一道巨大的石柱上,雖沒被焊進去,可那圍繞著石柱與背後接觸面延展出的無數細密裂紋也足以證明這一拳的力道。

可那從石壁上掙脫的倩影似是全然無事,就連其決勝裝也沒有明顯的破損,只是沾上了些塵灰與石礫,隨著女孩的邁步簌簌落下。

“還要繼續麼?體會了暗影之後。”

早在那一拳後便站直身來,沒什麼再出手架勢的成田白仁淡淡道,看也不看身側浮現的光屏,目光倒是瞧向了另一側。

她在看不遠處圍觀人群之中的姐姐,卻也不可避免的注意到其他的圍觀人群,因而多少有些厭煩。

如果那些人拍照的動作不那麼明顯,那拍照聲和閃光燈不那麼刺耳顯眼的話,她也不至於煩到這個地步。

“第一回合...”掂量著手中的薙刀,旋刃震灰,重新擺開架勢。

草上飛的動作凝練而又標準,儼然有著足夠紮實的基本功,幽藍色的瞳中蘊著不屈的堅定。

毫無退卻之意。

“不是說三局兩勝麼?白仁學姐。”

對高中部的草上飛而言,身處大學部且賽事生涯已至尾聲的成田白仁確是她的學姐無疑。

但事到如今有沒有尾聲也都無所謂,只因上個月三女神的詔諭似是有打算重振賽馬,再召夢之杯的架勢。

已然有不少被訓入岔道的畢業馬娘都蒙受賜福,獲得了各種意義上的重修機會。

她不知白仁學姐如何看待這件事,但她既敢主動拜託對方協助自己訓練,便亦是同樣打算將對方視作賽場上的對手之一。

‘怪物’御下的所謂暗影,想要提前見識,也想要看到彼此之間的差距。

於是就在剛才,她見識了一瞬。

那份確實宛若猛獸般的壓迫感幾乎將她魘住,旁人看來只是瞬間,可與她而言已是回憶了過去修行種種。

自那擺在老家道場的仁王像中重凝本心,方才以袈裟斬從中掙出。

恰逢成田白仁擊破暗影的那一刻,草上飛接續上了被暗影席捲前的一刀。

可那終歸是體感上的‘漫長時間前’的一刀,接續而上的力道與意蘊都有變化,難以在對方面前有所建樹,只能在被對方近身時僅憑本能受身。

被幹脆打飛了出去。

那一拳,若是實戰,她恐怕真的能被捍入牆壁,更會吐出一口血來。

訓練場的壁壘裝置正在穩定運作,那種外號‘減傷結界’的源能機械能夠推匯出場內所有訓練者的動作和出招,並在一方受傷時予以空氣障壁的緩衝,降低傷勢與出力。

同時身旁浮現的光屏則是會表現出原原本本的受傷資料和敵方出力。

草上飛瞥了一眼便震撼於白仁學姐的爆發,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退讓。

“雖然我很高興你還有鬥志,”成田白仁嘆了口氣,扭頭瞥了眼周遭越聚越多的人群,“但你不覺得這裡的人越聚越多了嗎?”

“堂而皇之的訓練,藉助媒體的力量為極東達比備戰,這是訓練員的主意...”草上飛落落大方地迎接那些目光與拍照,再看向成田白仁,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白仁學姐很困擾的話那就下次找封閉式訓練場吧。”

“大姐都猜出用意了,我也不是太在意,只是...”垂首看向自己放鬆又握緊指虎的手,成田白仁的目光重新掃向自己姐姐所處的那一方人群。

“只是?”草上飛確認問。

“現在回過神來,暗影的狀態有些不對。”

雖然對那黑暗完全不感興趣,所以從未考慮過真正駕馭那樣的負面能量,但成田白仁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那黑暗有著相當深的聯絡。

甚至可以說,那份黑暗有著自己內心的一部分,更有著與自己競賽過的其他賽馬娘內心的一部分。

伴隨著自己的成長,它也在成長,只是始終沒有智慧,只會被自己的情緒引動。

可之前暗影似乎更加主動地擴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到,那看似洶湧的攻勢其實是在儘量擴充套件、分散逃命。

什麼原因?因為這裡的誰麼?

周圍就圍著這麼多人,成田白仁自然下意識便想從這裡尋找原因,可人群面貌一眼看去都沒什麼特別,倒是她的大姐琵琶晨光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狀況,已經在朝這兒走來。

“怎麼了,白仁。”

“沒什麼,大姐你有注意附近有什麼奇怪的傢伙...算了,先離開這裡再說。”

本便不喜被這般圍觀的成田白仁提出了離開的建議。

畢竟這次是她以能力幫草上飛鍛鍊能力,為此白仁自己的狀況也很重要,既然狀態不穩,那就該延後再定。

“奇怪的傢伙?要說奇怪的話沒有,不過倒是見過一位比較特別的...誒,白仁你沒必要拽著我走啊。”

本還回頭望向人群某一側的琵琶晨光,尋覓著那位在天門之城新聞裡很是出名的青年。

作為成田白仁的長姐與草上飛的學姐,琵琶晨光沒有像大部分圍觀人群那樣過分專注於場內兩人,乃至於一點視線都挪不開。

她在之前就有注意到不遠處人群的吵鬧,敏銳的聽力能夠聽出是因為三個青年的推搡前挪,本是下意識的一瞥卻認出了那張電視上見過的臉。

只是她對怪獸也缺乏興趣,雖然看到個‘名人’有些驚訝,卻也沒太關心地收回目光,繼續看向場內。

若是她有牢牢關注特雷森論壇前幾天的那些關於愛麗速子與美浦波旁的八卦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乾脆收回了。

但事實就是如此,為人嚴謹認真的琵琶晨光對八卦缺少興趣,而旁人也不太願意和她聊及這些,於是她便對此毫不知情。

在妹妹問到可疑人員時雖然答不上來,卻也打算說說自己望見個名人,但卻被白仁急切的拉拽而截斷話頭。

之後再說吧...她這麼想著,剛剛快步跟上白仁的步伐,卻又見白仁的腳步頓了頓,略微眯起的眼睛正注視著三道遠離人群的背影。

不懼暗影的怪物稍微感知到了,那忽然翻滾顫動了一次的情緒,便是朝著那個方向。

可她卻沒有上前查探的餘裕。

只因周遭那被她氣勢洶洶的步伐所‘破開’的人群,此刻也因她的駐步而出現重新聚合的趨勢。

先離開再說,希望原因只是那三個傢伙......

盯著那三人一個明黃、一個純白、一個漆黑的背影,想著至少會有個線索的成田白仁,只能先留個心眼,然後加快步伐並朝身側兩人丟下話語:

“誰落後誰就去擋採訪。”

另外兩人的速度也立馬提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