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奧默.林頓,並不缺乏與異性交流的經驗。

雖然以他那從小便有的‘人類觀察’愛好,理應不會與人出現太多交集,但誰讓他早早遇到了生活上的難題呢?

在福利院、在學校、在臨時工作崗位,乃至是在辦理某些業務的櫃檯前,奧默都得用上他自無數觀察、學習中得來交際手段。

並在其中揣摩著對方的心理,以求達成不同交涉下的目的。

而在此刻,奧默已然察覺眼下的危機,於是他嘆了口氣,朝著愛麗速子伸出了右手:

“能求求速子小姐賞賜我兩支藥劑麼?”

“呀嘞呀嘞,豚鼠君也會有這樣直接的服軟麼?”

眉眼確實的彎出幾分滿意來的愛麗速子,手裡的兩支試管剛要放到奧默手中時,又微微一揚:“你剛才不還在關心那凱利夫君麼?”

“因為有些工作上的問題打算請教……”

這並非謊言,他本也考慮和凱利夫聊聊怪獸卡片的問題,以及那剛入手的秘鑰,但那是之後再說的打算。

眼下調轉順序來做應對也是挺好,欲言又止的模樣也能作為一種明示,引導對方的腦補方向——

——奧默已然明瞭速子的不滿所在,但委實說,就算是明白了,他也確實覺得咖啡必然是比藥劑更好的飲用選擇。

除非是那個叫暮海杏子的女人泡的。

夠糟糕的咖啡確實是能讓人考慮選擇藥劑。

所以說不要計較這個喝什麼的話題了,不妨將話題扯到別的方面,奧默也正是這樣做的。

愛麗速子是位很聰明的賽馬娘,聰明到能夠剋制自己的好奇,但凡提到工作,她總是懂得迴避奧默不打算告訴她的,就像此刻,她聽到這樣的話後頓了頓,看了眼面前那隻手。

然後她便怔了怔,再看奧默時的目光,便帶著幾分銳利。

似要將奧默一眼看透。

但就算是迎著這樣的目光,奧默也保持著那份談及工作時的認真,以及些許的冷澹。

於是她也只能將那兩管試劑放到奧默掌心,眼中的不滿被鮮明的無奈所覆蓋。

“我就不多問了。”

她在這麼說時,已經轉身朝著沙發走去。

怒氣只是一時的,那根基甚至是有些無端的攀比,只消一些妥協或是敷衍就能蓋過去。

就像她能看出奧默右手的異常,繼而意識到傭兵工作確實遇到了些問題。

苛責一個好不容易回來的傭兵,便也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晚飯吃了麼?”

在沙發前坐下的她,剛這麼想時,就聽到對方發出更不合時宜的問候。

這樣的無語令她重新抬眼看向那訓練員,後者正提起兩根試管看了看,然後轉而在半空划動著什麼,顯然是在操作終端。

“還沒,機械豚鼠和新條君還在等你一起解決。”

新條?凱利夫果然是極東人啊。

“這樣啊,”乾脆點下食材訂單的奧默,也算是久違的奢侈了一把,用了超市外送服務,“等會兒我去廚房看看吧。”

他說著便準備朝廚房方向走去,只是剛走出兩步又駐步問向一旁的美浦波旁:“你們應該還有門禁一說吧?”

她和速子都是慄東寮的學生,茶座雖然在美浦寮,但她完全可以去親戚家住,甚至是讓週日寧靜想辦法——她都在異域擁有一家貴氣十足的咖啡廳了,奧默完全有理由懷疑她在界門區表層還有其他窩點什麼的。

“還待在宿舍的馬娘也沒幾位,富士奇石也都休假了,都籤安全合同了,哪兒還有什麼門禁。”已經斜躺在沙發上的速子拎起遙控器啟用了電視螢幕,映著螢幕畫面的百葉窗眼中,滿滿都是無聊。

畢竟事務所這邊的實驗室準備並不完善,她大概也沒有什麼想要立刻著手的實驗。

“那你們打算幾點回去?”奧默一面問,一面招呼著美浦波旁也去坐下。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愛麗速子詫異道,“我和機械豚鼠可是都鋪好床了!”

這下輪到奧默欲言又止了。

鋪好床可還行,你倆也沒有單純在等我,其實還忙活了挺多是吧?

奧默扭頭,看向那沉默地坐在愛麗速子邊上,也讓後者縮了縮腿的波旁。

賽博馬娘和她的訓練員一樣不在意目光,對視的結果是毫無結果。

連點微表情都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表情變化了,連眼神都還是純粹的藍。

於是他只能無奈道:“……這是事務所。”

“不能住嗎?都鋪好了。”

“首先,你們需要強化一下性別意識,其次,你們有和家裡人說過麼?”

“我家裡人壓根不管我,而且這可是咱們給你的信任啊,豚鼠君!”

她說著,抬起手來,想要拍拍那站在沙發後方的奧默,而後者後退半步,躲過了那隨意的手,無奈的目光轉而看向波旁,旋即嚴肅起來。

“波旁你呢?”

他對這位賽博馬娘常是這樣嚴肅的。

畢竟與常常同在活動室休息的愛麗速子不同,有在正常上課的美浦波旁,在面對奧默時常常是訓練時間。

訓練時間的奧默總是認真嚴肅的,這是對待工作應有的態度。

同時,這位賽博馬娘在自理能力上雖然遠遠優於速子,但在事情的判斷上……

太過依賴直覺也是會吃癟的,奧默毫不懷疑波旁會被速子牽著鼻子走,只是最近的速子一副被賽博馬娘感化似的,意外的沒怎麼‘試驗檯上見!’,所以他一直沒說什麼。

總而言之,比起速子熟悉的,休息時間過於好說話的奧默,波旁卻是更加熟悉這幅板著臉的master,面對對方的目光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確認,向父母告知master記錄,獲得許可。”

“我很好奇你怎麼說的。”

“斤斤計較的豚鼠可長不胖哦!難道非要咱們給你發個旅店委託嗎?”已經在扭頭看電視的速子頗有些不耐煩道。

接著又小聲滴咕著:“明明新條都搬過來了。”

我那是不確定她是女的!

雖然是這麼想,但也實在沒必要真的喊出來,奧默只能無語地擺了擺手:“你倆隨意吧,我去廚房那邊看看。”

說是茶座教凱利夫用咖啡機,但這麼久了都沒聽到什麼動靜,奧默都快以為自己的聽力出問題了。

哦,聽力……

奧默猶豫起要不要撥打裝修公司強化一下隔音裝修。

茶座姑且還不確定,但倆聽力超群的馬娘和一個自己,總歸是要彼此給些私人空間的。

就算不談私人空間,也得考慮噪音製造。

自己是不是該收那倆人房租啊?

奧默很認真地思考起這件事來,但也因為逐漸走近廚房那兒而逐漸聽到倆聲音的滴咕:

“是壞掉了吧?”

“應該…是的……”

“唉,果然我還是不適合咖啡這麼麻煩的飲料。”

“…要放棄了嗎?”

“再試一次吧,要趕在小蛇回來之前弄出一杯咖啡!”

“可他…已經回家了。”

“什麼?”

“波旁同學…剛才給我發了訊息。”

“那我馬上就過去突擊他!”

啪啪啪的拖鞋聲旋即響起,劇烈而又急促地邁進,然後一個粉毛紅童的少女直接闖入了他的視野,呆愣繼而尷尬地站在原地。

“突擊誰?”

他澹澹的笑著問,那笑容頗為沉靜,更令對方格外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