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機械系的怪獸卡片,或許是布萊克指揮官在這侵略聯合軍傾注諸多心力的證明。

但奧默也沒有什麼具備敵人操縱器功能的怪獸卡片,那機械哥莫拉與帝國機兵雷吉內德也並未被病毒入侵。

眼下的攻擊不過是常駐索敵沒關。

這倆一直都在試圖撼動法陣盾面+光束反射盾的雙重防禦,因為只是卡片召喚的‘怪獸’,所以不能指望AI多高,全靠使用者的控制。

而布萊克指揮官對它倆的控制……

我們或許不應苛責一位一直用半自動寵物戰鬥的訓練員。

圓盤生物都是生物,都有著基礎以上的智慧。

布萊克指揮官與其組合的結果,可以說是數碼馴獸師,也可以說是寶可夢訓練家,但怎麼說都和載具駕駛員無關,更談不上RTS玩家。

細緻的操作指令、多執行緒的分路指揮——對他來說都是讓別人負責的部分。

那麼布萊克指揮官,你的助手在…哦,在一開始就被我踩死了啊,那沒事了……

奧默一開始化作魔王融合獸上的那一腳,雖然布萊克恩多及時出現,撐住了大體的建築結構,但卻撐不住那力道碰撞產生的衝擊波。

若沒有像樣的緩衝裝置,那裡面的人大抵都是要昏死過去。

然後便要迎接現場化作戰場時的流彈、破壞與餘波。

生還可能性很是存疑。

也正是這個緣故,布萊克指揮官還在和他的搭檔孤軍奮戰——當然,眼下搭檔也重傷起不來,他便選擇了最硬且損管最多的英普萊扎作座駕。

思路倒是清晰的,但操作上的缺陷卻是足夠致命。

這裡說的操作不只是對英普萊扎的操作,更是他對另外兩個不上心的機械巨獸的控制。

“我猜啊,我猜,你不會只是對那倆機器人下令解決我這樣簡單的指令吧?”

儘管在接連遭到破壞的狀態下難以脫離美菲摩斯的鉗制,但憑著英普萊扎本身的空間轉移、瞬間移動能力,布萊克指揮官仍能脫離困境。

只是魔王的陰影始終如影隨形,其魔鬼的低語亦常駐不斷。

“為什麼不考慮關掉它們?你分明很清楚,它們只會成為伱的累贅,甚至是將你拖入深淵的陷阱。”

返身,肩部加農炮、三聯裝加農炮火光蓄積。

雙臂變化如巨刃,更快一步地斬向那絮語的梅菲斯特。

那是梅菲斯特,但又並非梅菲斯特。

美菲拉斯之名源自梅菲斯特的變體,而梅菲斯特的希伯來文解釋為“破壞者—撒謊者”,轉意為“魔鬼”。

當魔鬼化作了魔王,美菲摩斯不屑於欺騙,前提是他仍然存在。

巨刃什麼都沒切中,火炮也都打至了空處,但英普萊扎的收音裝置卻也捕捉到了對它那體型與運轉聲而言,微不可聞的女性聲音。

那聲音像是人類語,卻又無比雜亂。

而安培拉尖兵的分析能力並不算差,瞬息之間便已給出延展的解讀:

“KingJoe。”/金古橋

“Zetton。”/傑頓

“”/奧默.林頓

“PedaniumZetton。”/佩丹尼姆傑頓。

這行解讀令他怔了一瞬,下一刻便不必他如何反應,便有三指的鉤爪攬過英普萊扎的身軀。

模樣大變卻仍可見些許相似特徵的惡魔正注視著他,那另一隻手則燃燒起了漆黑的火焰。

PedaniumVolcannon/佩丹尼姆火神加農。

融入體內的金古橋加農炮與魔人的力量混合,化作拳擊的火力,只一拳,便令英普萊扎的頭部炮管破碎,監視器也一併破碎的同時,唯有收音系統還在執行。

“我猜…這是因為你想跑,滋滋滋”似乎還是被波及了的收音系統,連聽到的聲音都開始扭曲畸變,變得逐漸沙啞、失真,“你放不下一種僥倖,那種可能性是讓它們牽制我,而你前去那所謂的新世界?”

“放棄那種僥倖吧,指揮官先生。”

那話逐漸恢復真實,也證明著英普萊扎狀態的好轉。

可是,那在滋滋滋聲與火花四濺中重新修復的英普萊扎,沒能給布萊克指揮官安心。

因他看到螢幕上放大的,是全新的導彈與火炮。

機械哥莫拉與帝國機兵雷吉內德,繼續絕贊痛擊使用者。

只會執行簡單命令的人工AI,被邪惡的魔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只有一個選擇,你為何不那樣選擇?”

尖兵英普萊扎是能將勇者形態的夢比優斯打倒的強大存在,但面對複合怪獸卡片架構的魔王美菲摩斯與佩丹尼姆傑頓,卻有種版本過時的頹靡感。

雖有著過分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卻被沒開‘隊友保護’的同伴火力消磨。

這反而讓那佩丹尼姆傑頓省時省力。

爆裂的火球、頭部與肩部觸角放射的閃電狀光線,完全是以騷擾戰術的姿態,躲避兩臺機械的火力的同時,拖延著英普萊扎的完全恢復。

更有話語喋喋不休。

“讓三尊機械體融合,乃至與那位正在瞄準我的布萊克恩多融合。”

“試著擊敗我,體面的離去。”

“為什麼不呢?”

“如此可行的提案,你應該自己就能想到。”

“是畏懼卡片的黑暗嗎?還是不願正視自己的內心呢?”

“閉嘴!!”

三聯裝加特林炮配合上半身的高速回轉,造就無差別轟炸的炮擊,有著VanishingCircle/毀滅之輪的稱呼,但放在奧默眼中卻和布萊克恩多的黑色終結一樣,命名方式太過cjb。

他只需以一招無死角的黃色電磁屏障:PZWall/PZ防護牆,便足矣抗下那一枚枚炮彈。

但這也並無必要,佩丹尼姆傑頓承襲了傑頓的瞬間移動能力。

如煙幕般消散,下一秒又在其後方顯現的惡魔,以毫不客氣的抬手蓄積其纏繞紅與白色電流的金色洪流,再一次洞穿了英普萊扎的身軀。

第一次洞穿便已探明駕駛艙的所在,第二次洞穿只為了擦著駕駛艙的所在,自巨型器械中撕開一處能夠肉眼對視的小口。

屬於傑頓外形的金色豎狀晶體眼,俯瞰著那面露驚色的宇宙人,語聲中亦是帶著顯而易見的嘲弄。

“你體驗過了,對麼?”

“化身怪獸的力量,從中升騰的慾念,能讓你照見自己的內心。”

“布萊克指揮官,從那被毀滅的布萊克星苟活殘存的傀儡之一。”

“你的同胞在最後的大鬧中,選擇了那名為黑星的咖啡店,”光線持續以築成仍舊堅實的盾面,佩丹尼姆傑頓那豎狀的晶體眼瞳中,隱有紅光閃爍,“而你,並不想開咖啡店,你只是羨慕著同胞的選擇,卻仍放不下於一直以來的堅持。”

“不只是堅持!那是我的使命!那是我畢生的追求!!”

在那逐漸爬滿,逐漸彌合修復的金屬裂縫前,沉默了許久的布萊克指揮官終於開口,以盛怒的呼嚎。

無法容忍夢想被踐踏!

“是麼?那何不融合呢?”

佩丹尼姆傑頓低聲發問,頭頂那承自魔人色彩,卻又是傑頓制式的銀色雙角再有輝光,儼然是準備釋放之前便展露過的PedaniumSpark/佩丹尼姆火花。

這是金古橋的技能,被奧默的力量浸染,漆黑的閃電狀破壞光線會自觸角放射。

“你還有理性…你確實見過伽古拉斯·伽古拉,你從他那兒得到過什麼答案?”

“我猜,是關於你的那位同胞。”

“我還猜,你或許試探冒犯過他,以至於給你留下了深刻印象。”

“於是……當你以那個人打量萬物的時,所見每一個影子都開始像他。”

觸景生情,人總能從萬物中照見自己想著的人,這恰恰也對應著人格多面。

從哪個角度看去,也都有些相似之物。

正是將對方立於觀察位,奧默才能在戰鬥中愈發的確認這一點。

戰鬥即是對話,對方的一舉一動,對方的所思所想,都值得你冥思苦想。

恰如曾經有一款叫《只狼》的遊戲,衍生出過一句“xx都可能騙我,但弦一郎不會”的戲言。

葦名弦一郎只是個資料構成的角色,資料固然會被設計得缺乏變通,但初見總是覺得變化莫測。

而對他全力以赴的你,卻能逐漸瞭解他的一切。

這是較為死板的案例,若你需要更加鮮活的例子,那便是那些以對決來消弭矛盾的牌佬、膠佬、賽馬娘。

什麼問題都能用打牌、戰一場、跑一場來解決,競技中的這份表達,甚至比單純的話語更加純粹。

所以,再重複一次。

戰鬥即對話。

而在這之上,倘若你足夠敏銳,倘若你足夠細緻,倘若你連思考也足夠迅速——

那你便凌駕於對話之上,宛如讀心。

對方的一舉一動你都能夠料定,對方的所思所想你都能夠察覺,而這一切都源於你對他情報的掌握。

但也因為巨大機械本身的觀察反饋並不如碳基生物那般良好,所以才需要狠打聊天流。

多一條判斷的路線以容錯。

用語言,從語氣、聲響,話語間隔來判斷。

所以,這裡便需要修改一下。

對奧默而言。

戰鬥即審訊。

以觀察,以傾聽,以話語,審問對方的內心。

而現在,他可以確信。

這場審訊,快結束了。

佩丹尼姆火花,與身後飛舞而來的光束相抗!

CrasherMega/百萬粉碎機,這是機械哥莫拉的胸炮光束,是奧默曾經念念不忘又捨不得用的酷炫技能。

因他有一張機械哥莫拉卡片,但偏偏是一次性的,實在捨不得使用,只能放在店裡的展櫃中。

但眼下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你清楚自己的使命無法達成,但你又缺乏同胞那樣切割的決心。”

他的審訊還在收尾,以平穩的語調。

“就像此刻,你也清楚自己這樣必敗無疑,但你又不願與搭檔、與冰冷的機械融合,只是可悲的,站在你並不熟悉的駕駛室。”

“你的理性讓你進退維谷,你的智慧只會告訴你深陷死局。”

金色的晶體幾乎被紅色徹底覆蓋,而那暗紅的晶體,也注視著裂縫中那逐漸垂首,以禮帽對著自己的男人。

那裂縫的外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英普萊扎的恢復速度內外同步,因它不是血肉,而是金屬。

而惡魔卻全無所謂,語氣仍是悠然。

“很折磨不是麼?這樣清醒的明白自己正步入毀滅的狀態。”

“但你其實可以結束這份折磨。”

“甚至試著殺死,在你面前喋喋不休的我。”

“只需要你捨棄那份理性,孤注一擲,交由你真正持有的力量選擇……”

他沉默著,注視著那破洞完全彌合,雖然聲音仍舊會經由收音功能被對方聽到,但他已不願再說。

覺得已經夠了。

也就在這一刻,高亢的咆哮與英普萊扎渾身排熱裝置溢散的蒸汽混於一同,便連遠處的機械哥莫拉與帝國機兵雷吉內德以及布萊克恩多都化作不同色彩的輝光,與其交匯。

而那佩丹尼姆傑頓,也分離作三份光影,卻又悄無聲息地替換合併為高大魔王的美菲摩斯。

正以雙爪相擊,發出沉悶卻又響亮的掌聲。

為那機械與血肉的融合喝彩,更為自己的猜想證明完成而慶祝。

還挺難的,這是他第一次嘗試。

也為那徹底拋開知性,沉入怪獸卡片所映照的內心的宇宙人姿態,感到十二分的新奇。

分明是一整個龐大集團的Boss,卻又是個被侵略的執念壓得不堪重負的男人,脆弱的模樣和高壓集團中隨處可見的社畜沒什麼不同。

讓他想起了月馳象徵。

但兩人之間又存在著太多的差異,唯有瘋狂仍存,能被冰冷的月光引導。

倒也有著給腦內晶片挪幾個MB空間的儲存價值。

不過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光屏上不斷閃動的彈窗。

那是某位女警官的高頻率通話申請,同時也等於作戰指揮官之一的通話申請,令他不得不稍作理會。

“詩懷雅小姐,雨中作戰順利麼?”

“順利,不是,這不是重點!你沒事吧!還撐得住嗎!?別太在意我這通話,專注於戰鬥!我是來通知你馬上就會有大部隊支援你了,你千萬要撐住!!”

對方這急切的通話,讓奧默後知後覺自己這其實是抗壓路的事實。

似乎本該是很危險的職位。

但委實說,當對方變成這幅樣子之後,本就不怎麼存在的操作可以說是徹底爛掉了,他直接解決都沒什麼壓力。

但還是交給他們吧,自己歇會兒等分贓就行。

沉吟著,再看那遠處正朝自己衝來的,大抵也就比新·系列的縫合怪好看一點點的融合獸,奧默沉默了一下,便問:

“倒也還好,不過這次行動有精神康復師麼?”

“有,怎麼?”

“布萊克指揮官被我嘮瘋了,或許需要修正一下,倘若之後他還活著的話。”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