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2:叔叔我啊,是真的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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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老婦人,正在書桌前翻閱著手邊的檔案。
她年逾古稀,但頭頂的菱形馬耳卻也在微微晃動。
有些乾枯的鹿毛長髮更是在頸後隨意紮起。
昔日被稱作極東速度的象徵,被世人謹記的開拓者象徵,象徵系賽馬孃的榮光象徵。
速度象徵,她的年事已高,高到賽馬娘天生所有的本格化抑制衰老都難以瞧出表現。
時光壓彎了脊背,眸子也不復清澈,手掌更如同樣年邁的樹皮般皺起,但唯獨那冷漠的目光,卻依舊銳利如刀。
想來在當年的賽場上,她也是如此注視著閘門前的所有選手,以自身的意志支配著整個競馬場的賽道。
制霸天皇賞春,連霸有馬紀念的賽馬娘,正應有著這般絕對的姿態散發著壓迫。
於壓迫中君臨。
但很可惜的是,在她面前站著的,卻也是從小到大都在她的注視之下,早已適應了她目光的兩人。
即便年幼時便在那樣的目光下艱難生活,但如今的兩者卻也都有了各自拿得出手的成績,區別只在於成績之間亦有高下。
賽馬孃的皇帝,以及跨國物流公司的董事長,兩者之間的含金量自是相距甚遠。
但他們卻也都能在老人那彷彿能將骨肉劃開般的目光中保持平靜。
而不像其身後的其他人類與馬娘那般,或戰戰兢兢,亦或大氣都不敢出。
速度象徵其實很少當眾露出這樣的目光,尤其是她的年齡數字越來越大,開始渾濁的眼中也愈發收斂,甚至一度被評論家稱作山嶽般穩重。
但若讓那位評論家看著此刻的她,大抵也只能感嘆一句山嶽之中尚有利刃。
極東之地興許也能有以山石養劍的秘法。
老人家的養氣功夫早就在練了,但也偶爾會有些事讓她重新拿出原本的模樣。
這就譬如說,自己那位理想家般的外孫女,在昨日朝著族內的灰色產業揮刀,且還偏偏斬向的是自己那不成器的長子。
她其實並不是很意外這一天的發生。
畢竟這倆都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不論是那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外孫女,還是那愈發圓滑,愈發‘成熟’,愈發不成器的兒子,她都非常瞭解的同時,更清楚兩者之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象徵家是非常龐大的存在,龐大到時常讓她覺得太多人都很多餘。
那些偏姓的,那些沾親帶故的,在她尚且年輕,象徵家重新崛起時便趨炎附勢地靠來,為了各取所需而被容納的族人們,以現在的她看來,自是都可以切除的東西。
在力挽狂瀾中將家族拉起之後,在年事已高,有了期待的孫女之後,這位年邁的家主,便成了象徵家看得最多,知道得最多的觀察者。
將一切都看得明白,看得清楚,也很清楚家族,連同自己的病灶。
都可以切除。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分明孩子們的成長都還需要磨刀石。
哪怕是大型車床的程度也是好的,也只有這樣才能鍛出她滿意的後繼者。
在這過分臃腫的家族之中,僅僅只是優秀的孩子,是難以繼承家主之位的。
甚至無法在象徵家的積累中活下來。
象徵家要的是皇帝。
真正的君臨者,能讓象徵家改朝換代,重獲新生。
就像此刻那站在她面前的鹿毛馬娘,那不卑不亢地將那些檔案擺在自己面前,陳述長輩產業罪行的沉穩模樣,雖無半分銳利,但卻像是收斂鋒芒的自己。
已是一位盛世之中的明君模樣。
但這遠遠不夠。
象徵家所需要的並非盛世明君,而是亂世之中的開國皇帝。
哪怕是暴君也並無不可,總是應當鋒芒畢露的。
可相較之下,她的叔叔,自己的兒子,那同樣棕發的男人,表現得卻也同樣平穩。
哪怕是證據確鑿,按照未來家主所言,應當被重組產業,剝離族姓時,也只是笑容略略變形,按捺著眼中的忿恨。
這種風度本沒必要的啊月馳。
事已至此,你再忍便再無機會,搏上一搏尚有些別樣的可能……銳利如刀的目光下是深深的失望。
倒不是對自己這個作為人類的出身的兒子失望,畢竟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很失望了。
她僅僅是對這局面有些失望。
中規中矩的利刃出鞘,按捺著忿恨的隱忍短刀。
肋差難以勝過長刃,只能用來切腹。
長刀出鞘緩慢平穩,比起殺人更似演武。
就結果而言,不過是兩個都過於圓滑的傢伙在菜雞互啄,沒有絲毫的野性與殺意。
儘管早已預見到了兩者的對抗,但這樣的一幕,卻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過幾分鐘,速度象徵便有些膩煩地收起了目光,而這也讓魯道夫象徵真正放心。
明晰自己勝券在握的同時,也沒有讓外祖母如願。
倆祖孫之間的對抗由來已久,自中間者,速度象徵的女兒,魯道夫象徵的母親甜美月神意外逝去之日起,矛盾便也愈加不可調和。
即便是場意外,雙方不同的態度卻也仍令矛盾徹底爆發。
最終便是速度象徵希望一切都如她所願,魯道夫象徵卻有反抗之心。
但若是確實地想要改變家族,以一介賽馬孃的身份,她最可能成功的選擇,便正朝著對方規劃的道路邁進。
由此便陷入了僵滯。
自束於中央特雷森的學生會,尋覓著能讓自己問心無愧的道路。
在此之前,她自不希望外祖母的稱心如意,自束於內心那名為‘皇帝’的鬼之面,以‘魯道夫象徵’的姿態便足以解決這件事,不過這也多虧了林頓訓練員的建言與協助。
不願踏足賽場又要獲取改革家族的力量,直接從家族內部進行肅清蠶食,當然也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
只是一直以來,她要培養人手都有諸多限制,能在這方面派上用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現在,奧默.林頓訓練員出現了,以出乎預料的自薦形式。
很難相信是訓練員會做的事,不論是事的內容,還是自薦的行為。
回頭一定得好好感謝他才行,至少得要請吃頓飯吧。
學生會長如此想著,心情愉快的幾乎想要拈來幾句冷笑話。
但她卻也在這時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外祖母那慈祥的笑。
那是忽然的笑,並非似笑非笑乃至嘴角的微揚。
那是真正擠起皺紋的愉快笑容,其歡欣似是比她更甚。
而這個老人所注視的,也不是自己,而是月馳象徵。
她的兒子,自己的叔叔。
“……”
她也看到了,自己那個叔叔手中捏著的東西,以她那在賽場上踏出絕對力量與速度的一腿,也沒能在這一刻踹掉對方手中的一疊卡片與那古怪的管狀金屬儀器。
心底暢快地高興於速度象徵那眼神收斂的人,不只是她魯道夫象徵一個。
同一時刻的月馳象徵,更是如此於心底大笑著,抓住了兩位年邁與年輕賽馬娘在心態變化上的破綻。
他奪得了先手。
希波利特星人、超戈布、基耶龍星獸、安培拉星人、邪神梅加洛傑厄……
完整的卡片,多次使用的卡片,一次性的卡片——那一疊怪獸卡片都在名為秘鑰的儀器中抽取著能量,以卡片那最易調動的活性狀態,自那短暫儲存能量的艙體內碰撞、融合、超載……
最終——
——爆發!
扭曲的心,便也露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