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電子產品的記錄,這是奧默第一次親眼目睹曼城茶座的奔跑。

平心而論的話,曼城茶座在往日的賽事成績上並不出彩。

與愛麗速子同齡的她,自然也如同其他高中賽馬娘那樣早早挑戰過新馬戰,然後以第三名落敗。

這樣的競技賽事,只要不是第一便等於落敗,而在姑且順利的出道賽後,參加報知杯彌生賞時亦是第四名且體重驟降,杜鵑花賞時更是持續走低,可見其身體乃至精神都擔負著某種壓力。

對於沒有訓練員輔佐的賽馬娘而言,出道失利亦是常態,這時要麼會遇到位訓練員將其狀態規正,要麼便是自我鬥爭的荊棘之路。

曼城茶座顯然是後者,一度沒能被其他訓練員簽約的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這本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遠離父母所在的中央特雷森,雖有親戚在近處開店,但她這樣的好孩子卻會為了‘不給叔叔阿姨添麻煩’而拒絕將煩惱與壓力傾訴出去。

習慣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冷淡地與世界彼此牴觸地相處著,這是曼城茶座的處世之道。

與週日寧靜那試圖干涉一切的暴躁截然不同。

但也好在有周日寧靜,也有其他的‘朋友’們。

身為降靈科高材生,有著一堆幽靈朋友算是理所當然。

幽靈朋友裡存在幾位能對馬娘賽事提出建議、頗有見解的,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是在特雷森裡遇到的幽靈。

茶座這麼想著,不曾想過是姐姐推手的可能性。

而在那之後的兩個月,以調整後的精神與重新恢復健康的身體踏上富良野特別賽的草場上,以領先2馬位的優勢大勝的曼城茶座,也總算是踏上了生涯賽事的正軌。

——然後摸了!

因為沒有簽訂訓練員的緣故,繼續按照特雷森高中既定課程進行學生活動,大幅降低了參賽頻率,曼城茶座就這樣漸漸淡出了賽事關注者的視野。

她也不急。

賽馬娘們都有各自奔跑的理由,沒有找到那份必要的馬娘自然不會著急,就像原本整天待在實驗室的愛麗速子。

而曼城茶座的理由呢?

在那直道的盡頭,黑色馬娘望見那入彎前的彎道,也望見那站在彎道外,同樣黑色的身姿。

入彎減速,相當近的距離,在與那目光對上的瞬間,那過彎之後的疾風便驟然化作暴風!

席捲於兩側。

原來如此……

場外注視的訓練員,跟在身後的棕發馬娘,同樣猩紅的眼中都似注意到什麼。

後者微笑著跟在曼城茶座掀起的暴風之後,安穩得好似置身颶風中心的風暴眼,而那更前方那好似引路者的慄發馬娘,卻是寸步不讓。

【超出預期,二號方案廢棄,轉作三號方案,修正位置】

遠超常規馬孃的訓練量,得來的亦是遠超常規馬孃的身體素質,若要按照遊戲五維來算,美浦波旁便是毋庸置疑的碾壓另外兩位。

更何況她還選擇了最為擅長的,打從一開始便會領先前列的逃馬跑法。

在此基礎上,就算曼城茶座猛然加速也難以越過其壁壘。

倒不如說,她的猛然加速帶著幾分魯莽,因為訓練員予她的建議定位,是追馬。

追馬,是會在中間位置保持著穩定,在終點加速衝刺的緊隨者。

相較之下,貿然加速是對原本體力規劃的破壞。

【茶座隊員,你到底……】

——

“哇哦,序盤就這樣加速?”西崎豐無比意外。

場外,由訓練員、賽馬娘、以及路人群體組成的隊伍裡,雖然在聊賽馬靈魂相關,卻也一個個都不可避免關注賽場。

“她有些著急了,”奧默說著,瞥了眼一旁同樣望著賽場的週日寧靜,“但也情有可原。”

在那短暫的瞬間,他瞧見了茶座眼中那熟悉的情感,熟悉,卻又更加熱烈。

那是比昨夜聊及夢之杯時,更加深沉熱烈的,燃燒著的渴望。

這一刻,他理所當然感到驚訝,他意識到比起夢之杯的最強之道,更有另一種極為深刻的‘渴望’。

會是怎樣的‘渴望’才能勝過一位跑者對至高桂冠的嚮往?

那或許……只能是奔跑的初心。

奧默看得很清楚,那靜謐燃燒的火焰雖然已然有火舌舔舐而至,但那並非對準著自己,而是站在他身側的週日寧靜。

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便不可避免會想起那張紙條上的書寫,那場夢中的對話。

這是她邁入賽場的理由麼?

“週日小姐。”奧默忽然道。

“怎麼?”週日寧靜的回應理所當然的帶著不快。

“聊完之後,能與茶座同學並跑一輪麼?”

“?”

漆黑的馬娘扭頭看來,也曾附著於茶座之身目睹訓練的她,自然能夠說出:“你已經不滿足壓榨那倆倒黴蛋了?”

“不,我只是想讓火燒的更大些。”

他輕聲道出這句話,令大震撼的目光旋即而來。

她是同樣靜謐燃燒著的跑者,但出於對奧默的信任,她並未說些什麼。

而西崎豐則是皺眉看著他,接著又看向週日寧靜,最後再看向那曼城茶座。

沉默不語。

這位頂尖訓練員理解奧默的意思,畢竟西崎豐自己也同樣放任甚至保護著賽馬孃的真性。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西崎豐自認自己是積累了的足夠的經驗,才敢進行那種被另一派蔑視為‘放養’訓練法,奧默作為一位新人卻敢做出這種決定。

不可謂不大膽,甚至換做某些同樣年輕的同行都該叱責其為狂人了吧。

他理應糾正,但在略加思量後,他選擇靜觀。

妄加干涉他人訓練並不合適,他也覺得奧默兄並不是那麼莽撞的人,況且他與奧默之間也有著互幫互助的協議,作為過來人的他也確實能給不少經驗指導。

而除此之外,他們所不曾注意的外行人新條茜,同樣望著奧默,臉上浮出無聲的笑容。

她不懂賽馬,但曼城茶座的目光她也注意到了。

畢竟那也實在熾熱,熾熱到令人生畏,卻又令她感到格外的熟悉。

她曾無數次將那樣鮮明的情緒融入怪異的雕塑之中,再賦予以生命,無關善惡,那正是創作者的自由與任性。

當然,當她放任那些造物開始大肆破壞也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被自己創造的存在所救贖之後,她再回顧過去時自有一份複雜。

但那僅僅意味著她的立場出現了改變,而非性格。

她的性格仍然未變,骨子裡對奧默這樣試圖煽風的行為,更是無比的欣賞。

於是真正會因為奧默這番話開口的,仍是隻有周日寧靜。

“你不覺得這應該被糾正?”問這個問題時,她緊盯著奧默,金色的眸子蓄積著某種壓迫。

她很少會這樣主動與奧默對視。

原因無他,她厭惡著奧默那有時過分銳利的目光,那目光彷彿要剖開面前的一切,令她避之不及。

但在涉及妹妹的問題上,她從來不會退縮。

“哪位訓練員會去打壓賽馬娘奔跑的渴望呢?”奧默無比認真的回答著她,“作為一位人類,那是偏執的情感,但作為一位賽馬娘,那是必須的特質。”

“憑著那一點,她能企及她所期望的目標,達成她所期待的夢想。”

“我會盯著那份渴望是否會化作‘惡鬼’,而在此之前……”

他說到這裡時,頓了頓,迎著那金色的眸子,那本該棕色的眸子早已被暗紅填滿。

“我只希望它盛燃勃發。”

室友昨天咳,希望他只是感冒…咱倆都準備各自搬家回老家了,這要陽了可真是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