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女高中生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為什麼總是在這裡見面？”

“顧問定的，有意見可以對她發。”

夜晚的圓谷展廳有著毋庸置疑的安靜，這樣的安靜被腳步輕易地踏碎後，便是雙方的問答。

斜上方天窗投下的月光，透過樓道口的玻璃牆壁落於展櫃。

光的一小部分被玻璃製品所分享開來，但大部分仍是抵達了那宛若飛蛾般的巨大模型上，好似某個名場景的再現，賦予了模型與活物般的活力。

問答的雙方都不在意這奇景般的畫面，分明他們也享受到了散光的覆蓋。

但黑暗中卻也有雙眼睛注視著那被柔和光輝眷顧的飛蛾，目不轉睛的同時，也彷彿得到了回應。

包容著飛蛾的光彩也在她的眼中暈染開，令她所處的黑暗不再純粹。

“顧問？”

來時便主動發問的一方，此刻也依舊好似發問，斜眼看向那遠離兩人的所在，只是倚著一道展櫃站在黑暗中的嬌小輪廓。

他的目光多少會帶著幾分輕蔑，既因顧問這份職位的定位，也因對方此刻的出神，更因對方那滿是破綻的狀態。

顧問給人的感覺一如外形，宛若一位JK。

這是極東區逐漸流傳開來的稱呼，亦是許多穿越者強調的稱呼，從極東語的假名音jyoshikoukousei中取首字母，本意為女高中生。

但與不少人對Jk這類存在的嚮往不同，傭兵對這類群體的評價包括見識淺薄、情緒多變、自視甚高、吵吵鬧鬧。

屬於是他較為厭惡排斥的群體。

那麼...這種顧問，能有什麼用？

他很不屑，可他又是個頗具職業素養的傭兵，不會多事，亦不會對僱主的選擇挑挑揀揀。

即便那站在摩斯拉模型身側的女人其實不算是僱主，而是合作伙伴。

不過規矩都是通用的，避免多生事端就是工作順利的首要準則。

所以哪怕那個‘顧問’沉迷於模型而不理會自己的目光，傭兵也只是重新將目光投向那位合作伙伴：“在這裡就在這裡吧，至少這次沒多少人。”

“也不好說哦，你們最好是儘快。”

之前被自己盯著都沒反應的‘顧問’，在這時候又突然拆他的臺，聲音更是帶著幾分笑鬧般的隨意：“靠近樓道的怪獸展櫃會活過來，可是有名的都市傳說~，有不少人都感興趣誒。”

“包括你？”瞥了眼近在眼前的怪獸模型，‘合作伙伴’便沒好氣的對‘顧問’發問，“你就是特意來看眼前這一幕，所以把見面地點定在這兒？”

怎麼好像合作伙伴也不清楚顧問的想法...旁觀的傭兵沉默著，謹遵準則，儘管他很好奇一個偏執的老女人和一個輕浮的女學生到底是怎麼撞在一起的。

“怎麼可能，我只是推薦一個足夠合適的談話場合而已，這裡的遊客們都不是很在乎你的裝束對吧？”

黑暗中的‘顧問’聳了聳肩，繼而兩手揣兜地朝著一旁走：“你們要聊什麼也要抓緊時間哦。”

似乎其他區域的黑暗並不會對她造成妨礙，同樣具備夜視能力的傭兵與其合作伙伴都能看到那個女孩在展櫃間逡巡，目光也在那模型群間流轉。

這也讓兩人更加懷疑她只是想來安靜參觀，才會把見面地點定在這裡。

關於這個其他同事臨時僱用的‘顧問’，女人自己也是有著一肚子的不滿，可對方說的也是關鍵，她確實該抓緊時間。

所以她不得不皺著眉回頭看向那傭兵。

“報告吧，瑪塔爾。”

看了這麼一出鬧劇也總算是進入了正題，瑪塔爾嘴角扯了扯，壓抑住想笑的慾望彙報工作：“靈魂附著巨大機械可以被提取器當做怪獸識別，但是會失控，抽出的卡片也是這種次品。”

他說著，探出了藏在斗篷裡的手，那手指間夾著一張卡片，接受著月光的洗禮。

那是一張有著熔岩地獄般圖景充作背景的機械哥斯拉卡片，乍一眼看上去甚至與特攝協會販售的周邊卡片沒什麼區別，甚至盜版卡片都比它的立繪更加酷炫。

這亦是盜版的唯一優勢了，正版卡無可替代的優勢就是能夠被特攝協會的深度潛入遊戲識別讀取，屬於是和《遊戲王》同款決鬥畫風，只是規則更偏向爐石和影之詩那一類。

但這張卡就不太行了，既無法被遊戲資料讀取，立繪也算一般，甚至有一道致命的裂口，讓它看起來跟誰都比不了。

它不需要與那些相比，只因它本就足夠特別。

女人接過那卡片的瞬間便彷彿能聽到那機械巨獸的嘶鳴，一股屬於龐然金屬造物的壓迫感亦衝她而來，令她那本有些不耐的神色化作難以掩飾的驚駭。

那份驚駭一閃而逝，可這表情管理極為迅速的女人還是從略顯沙啞的嗓音暴露了失態：“大概只能被催動一次，還扭曲成了介乎生物與機械的狀態...”

“失控的原因是什麼？靈魂質量太差了嗎？”

話語間倒是有著毫不掩飾的可惜，

傭兵搖了搖頭：“比起靈魂強度，數值分析上最大的變數是異常情緒比重。”

女人沉默了一下，問：“...因為扭曲的力量？”

用扭曲的力量催動穿越者製造混亂，用扭曲的力量讓異界靈魂與鋼鐵巨獸相融，卻也因此讓機械之上攀附起了有機物，變得好像要朝它的原體靠攏——她能看出這份顯而易見的問題，自然也能想到異常情緒的出現原因。

“或許吧，”傭兵不太確定，“可能下次該試一試腐化的力量，那些古老存在的力量雖然強大，卻談不上可控。”

女人聽完思忖片刻，正要開口，卻聽遠處傳來‘顧問’的聲音：“有沒有想過光是獸化靈魂的話，雖然慾望夠了，但黑暗面也過剩了，人反而駕馭不住？”

“顧問小姐有什麼見教？”

看向那彷彿是按照某種既定路線走在不同展櫃前的‘顧問’，女人很好的掩飾了被插話的不滿。

“我可沒看過你們的資料啊，怎麼能說見教呢，我只是覺得你們好像都沒有站在怪獸的角度思考。”

“站在怪獸的角度思考？”女人詫異。

這又是什麼瘋話，只是做幾個實驗還要考慮實驗品想法嗎？仍然沉默的傭兵心裡嗤笑著，想到那東西可連真正的怪獸都不是，僅僅是機械，還是被自己引導了一個異界靈魂扭曲成狂獸相融後，才被機器認可為‘怪獸’。

他還想吐槽這機器認可的‘怪獸’概念可真夠寬泛的，又聽那顧問也提到這一點：

“既然你們有著能從怪獸概念中提取力量的工具，那就該想想它認可的怪獸概念是如何，而你們要的可控工具又是什麼，從中取捨啊~取捨~”

顧問抬起手，做出了個奇怪的手勢。

那是將拇指、食指與中指，無名指與小指各自併攏，令中指與無名指間岔出宛若V型空間的手勢。

也不知是為了展示對手指的控制力頗為出色，還是什麼jk之間的流行手勢，傭兵對此感到疑惑，只缺一個能打問號的光屏。

而他的合作伙伴，則是直接對此表示了反對。

“無聊，那些卡片甚至不是怪獸本身，要和怪獸過家家還是你自己去吧，”女人說著，宛若變魔術般手指一劃，四張重疊的卡片於指尖滑出，被她遞向了傭兵，“貝利亞卡片和那機械哥斯拉一樣都是一次性用品，但艾斯殺手和艾雷王不是，小心使用。”

“預言系和時間系會在三天之內確定你的存在，三天之後你就會登上天門之城的通緝榜。”

“只有三天的操作時間，我知道，”傭兵無所謂的接過卡片，那對下吊眼全不掩飾銳利兇惡，“有你給的籌碼，這事不難辦到。”

“…”不遠處的的顧問聞言倒是扭頭看來，以衣兜攏手，稍稍弓背地姿態擺出一副看弱智的目光。

那種卡牌流入天門之城的灰色地域完全就是可以預見的混亂，但傭兵似乎很有自信在渾水裡摸魚。

“邊疆燈塔弄到的次版貝塔裝置，記好你的目標，”女人不在乎傭兵的自信，只是強調道，“我不要那些仿照的次品，也別引來多餘的關注。”

“當然，我明白，你是‘隱者’嘛。”

“你我都喜歡低調，所以才會相遇，希望你能繼續保持這份‘低調’活下去，好了，你可以走了，別讓人注意。”

“自然。”傭兵頷首，轉身離去，這一次，他沒有傳出腳步聲，整個人脫離溢散的月光，沒入完全的黑暗。

與其相反的，是緩步從黑暗中走到月光下的櫻發顧問，正以懶散的語調微笑著說風涼話：

“我覺得他的第一步就很不低調哦~你們商量過嗎？”

“怎麼？你怕了？還是說那時你在現場？新條茜。”

女人不快的看著這個和她各方面都不對付的女孩，不論是年齡還是愛好乃至氣質，古典維多利亞貴婦都和近現代JK走不到一塊去，尤其是對方那小聰明式的狡猾與故作可愛的腔調姿態，都讓她覺得俗不可耐。

“我只是覺得他很不靠譜而已，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登上了這座城市的新聞版面，還送那麼多人進了醫院和墓地...”女孩說著，似是厭惡又似覺得好笑，“現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找他。”

像是這樣直接跳過話題要自己掌握主動的小聰明，就令‘隱者’頗為不屑。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為什麼要聘請你當臨時顧問，但既然沒打算加入工作那就別管那麼多。機械哥斯拉能被儀器識別，證明你的理論成功，你的工作就結束了，其他的不用你管。”

“騙人！我這麼快就被拋棄了？”女孩似是驚訝的抬起雙手做抗拒狀，但這麼一驚一乍的肢體動作本身就證明她不是很激動，就連臉上也沒什麼傷心，倒是一轉虛假的畏懼，“接下來不會被滅口吧？”

“如果在得手前讓我注意到你有過洩密，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得手後可以公開？”

顧問驚訝，這次倒不似作假：“這麼開明？”

“真要讓那群條子鎖定你的話，就算是肉體死亡、靈魂毀滅也一樣能被他們找出資訊，”隱者那心有餘悸的模樣像是親眼所見，又似親身經歷，但說完之後卻也反應過來對著對方惡狠狠道，“為你自己著想也最好正常點！”

原來不是開明而是怕對面...既然這麼怕那就別想著做這種事嘛~

顧問微笑著：“謝謝提醒啊，大嬸，那你要做好收尾哦。”

“……”陡然被這麼稱呼的隱者怔了怔，面色亦是轉冷，“看來你已經不打算再見了。”

“嗯，我只是個女高中生嘛~而且大嬸你連巴爾坦和蟬人類、吉拉斯和哥斯拉都會認錯...實在讓人提不起勁嘛。”

女孩甜甜一笑，分明是大晚上卻笑出了陽光感，讓女人有些想口區。

“那兩對認錯有什麼好奇怪哦的。”

“很奇怪哦，掌握著和怪獸相關的力量卻這麼‘外行’，不過倒也能理解為什麼那個人會聘請我了。”

這話實在難以反駁，隱者也只能咂了咂嘴。

而那顧問則是伸了個懶腰：“有點困了，那我走啦，這下就能省下和你見面說話的時間給別人了”

“你最好老實點，不要讓我對你的聊天記錄感興趣。”

“窺視女生的聊天記錄啊，好可怕的大嬸。”

硬了，拳頭硬了！隱者看著那女孩的背影，一想到之後也看不到她，血壓便也稍微有些回緩。

“不過我也都是和朋友聊怪獸的，你可能也看不懂哦。”

那傢伙的聲音還在遠遠傳來，黑暗中冒出的一束光也是源自她手裡啟用的手機螢幕，只是她在說些什麼，都不是女人會關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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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讀訊息？哦，是小蛇。”

“想去模型室聊聊？誒？我還沒回家呢，還是讓他等一會兒吧。”

畢竟她只是個女高中生，深度潛入的裝置還放家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