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網路並非法外之地,但還是會有許多人將網路視作發洩自我的渠道。

對這類人而言,網路是一張面具,戴上面具反而是摘下面具。

於是他們便敢於說出自己在現實不敢說的話,擺出在現實不會有的態度,展現那被現實約束著的真性。

但現實也存在著另一類人。

他們戴上面具就真的是面具。

他們會在網路編織虛假、塑造虛像。

乃至於一系列的發言、表現,都是刻意營造的人設,與某些虛擬主播並無太大差異。

誠然,因為人本身就是很複雜的生物的緣故,這兩類人的界限其實沒有劃分的那麼開。

喜歡吹噓的人也會偶爾暴露真性,跑來網路發洩情緒的人,也會在不同的社交平臺偽裝得彬彬有禮。

這也是最為普遍存在的大眾群體。

但是認識了數年的網友,日積月累的交流總是能讓某些偽裝出現破綻,就像奧默數次懷疑過凱利夫其實是位女性。

當然,奧默這種觀察細緻,又慣於用上所學知識進行推理的奇葩並不能當做標準桉例。

但凱利夫也特麼不是正常桉例啊!

這丫頭意外的網路表現——或者說在月環蛇這個賬號面前的表現與現實一致,而最大的偽裝——是那漆黑酷炫的皮套!

凱利夫的聊天室外觀,身高2米15,造型更是威武怪異。

然後再看眼前這小丫頭,你就能理解什麼叫:網上報的有多高,現實就有多矮,裝得有多兇惡,長得就多人畜無害。

也是蠻奇葩的,奧默看著眼前這目測可能連一米五都夠嗆的粉毛小丫頭,驚訝確實驚訝,但要說對方真的人畜無害……

不妨想想之前在天門之城時的網路對話吧。

那關於怪形王與傭兵情報的明示。

那過於缺德的自然收尾。

都能證明凱利夫絕對談不上單純。

哪怕是被兩界安全域性查過水錶還安然無恙,你也不能真當一個能拿出怪獸研究學證書的傢伙會是人畜無害。

她甚至一來就報廢了奧默一臺咖啡機!

“所以確實是壞了?”

問向一旁還在鼓搗咖啡機的曼城茶座,奧默的目光看向一旁慫成個小動物似的凱利夫,再回頭看向咖啡機。

哦,不該說是凱利夫了,應該說:新條茜。

雖然網友面基大多也只會記得網名,之後面基更是繼續喊網名,幾年下來兄弟真名一個不記得,只有網名常駐。

但若是扯上長期相處,多少還是會記住真名的。

更別說是奧默這種腦子裡嵌晶片的人了。

想忘還得對晶片進行記憶體上的處理。

不過新條茜這名字也真是意外的普通,至於那副高出一般平均線的顏值以及不亞於波旁的胸懷……奧默一反常態地背離了他這個年紀應當活躍的荷爾蒙。

倒不是xp獨特,而是作為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本地居民,更作為特雷森的訓練員,他確實就該這幅平澹反應。

在這個時代,顏值可以調整,身材引數也是有意向完全可以去醫美改變,再加上賽馬娘與其他穿越者在內一同在界門區活躍的緣故,結果就是——

——天然的和人造的高顏值混雜在一起都不太能分辨,很難真正讓人有驚豔感。

真正冒出個顏值一般乃至偏下的,反而更令人在意。

甚至會被奧默懷疑是不是穿越者。

當然,新條茜毫無疑問是穿越者。

能在天門之城獨自生活的女高中生,不可能不是穿越者,她那行李中的幾個怪獸模型也八成與她相關,又或者是與她所處的原本世界關聯的東西。

具體的姑且不談,奧默現在更在乎他的咖啡機。

他在家裡都沒有配備,特意在裝修事務所的時候狠下心購置的辦公用品!

還沒用過怎麼就嘎了!

“…嗯,應該是壞了。”曼城茶座小聲說。

她顯然也是有些心虛的。

即便她是已經看到新條茜在鼓搗咖啡機,方才過來圍觀,並且予以指點,而在那時,咖啡機就已經在冒煙了,但她還是覺得眼下這種狀況有自己一份責任。

而得到這種肯定回覆的奧默,沉默了一下,擺手示意讓出位置。

在茶座讓開後,他便自己上前試著操作了一翻之後,然後扭頭看向一旁那繼續假裝小動物的新條茜。

茶座也一併看了過來,倆黑髮白毛的傢伙,一個紅眼一個金童,把新條茜盯得毛毛的。

她和茶座雖然不熟,但速子好歹也提到過對方的存在,而且對方之前更是在她一籌莫展時神兵天降給自己做指導。

那副架勢看著就讓她想起自己上課時的講師,一看就是專業者。

專業者的注視總是更加沉重,盯得新條茜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來,弱弱道:“…我可以賠償。”

很糟糕,分明打算給小蛇一個驚喜,再看小蛇的笑話什麼的,結果卻是自己成了笑話,這種事絕對很奇怪啊!

“不是賠償的問題,”看著她的奧默,抬手以食指敲了敲腦門,“雖然這是半自動咖啡機,操作確實有難度,但要直接弄壞……”

他沉默了一下,抬手甩出個隔音結界:

“波旁是不是來過廚房?”

“波旁,哦,那位慄發的女孩兒是嗎?”

她確實是穿越者,而且對賽馬娘接觸極少,才會在這種形容上說優先說女孩兒而不是馬娘…但重點不在這裡,奧默點了點頭:“對,她是不是來過?”

“她是來過,還建議我搜教程,”新條茜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客廳方向,“可這和她能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不要跟外面兩位提咖啡機壞掉的事,也不用賠了。”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小蛇語速頗快的說完,又扭頭對那黑髮馬娘說:“明天開個會吧。”

“把大震撼小姐和週日寧靜喊來,我們再聊聊賽馬靈魂上的問題。”

“嗯……”茶座點了點頭,“我把我房間裡的咖啡機拿下來。”

你還帶了個咖啡機來?

奧默微妙的看了她一眼,覺得自己不用問她是不是也要留宿了。

他便點了點頭道:“待會兒看著波旁,不要讓她接近廚房也不要碰其他電…速子在客廳看電視,你去確認一下。”

“…好!”

難得能聽到茶座這麼激昂的回應,保住事務所電器壽命這件事,顯然給她帶來了特別的使命感。

黑髮馬娘迅速的朝廚房外小跑著離開了。

而奧默看著這壞掉的咖啡機,沉吟片刻後,將其提起放到了廚房角落。

然後再扭頭看向一旁的新條茜——她剛跟了過來。

“對於你的疑惑,簡單來說就是,那位叫美浦波旁的賽馬娘,天生與電器犯衝,我認為這是與賽馬靈魂相關的詛咒。”當然知道她想問什麼的奧默,先一步回答道。

然後看著她臉上明顯的驚奇,又補上一句:“嗯…你應該知道賽馬娘本質是被賽馬靈魂以及女神祝福共同影響的人類吧?”

“知道,界門區的旅行雜誌都有科普。”

“以後都要長期相處,還是找點比旅行雜誌說明更清晰的資料比較好,哦,不用找,回頭我給你整理一份簡要,順便”奧默說著,瞥了眼光屏上的快遞進度,“你會做飯嗎?”

“我都準備等你過來就點外賣。”

果然嗎?

“別點了,我點了食材配送,今晚我下廚。”

奧默說著,並未撤掉隔音結界的他指了指廚房出口:“順便去那給你準備的實驗室吧,有個新收穫想讓你參謀參謀。”

“那幾張卡對吧!”

都知道對方天天照顧廢物養父的老網友,自然不會驚訝對方會下廚,倒不如說挺期待的。

但眼下提到了更加吸引她的話題,新條茜便也越過了前半句,心情亦是無比高揚。

不過一提起收穫,她便想起什麼,轉而看向他那右手:“對了,你手怎麼樣?”

“小問題,”奧默擺了擺手,“要參謀的也不是怪獸卡片,是秘鑰。”

“…?”新條怔了怔,接著那雙紅眼整個瞪圓起來。

“那個秘鑰!?”

這正是奧默沒有撤掉隔音結界的先見之明。

“沒錯,”奧默點了點頭,“就是那個秘鑰,但這個看起來應該是後續彷制的量產品,也不知道功效出入會是如何,所以要你參謀參謀——”‘騒げ怪獣的歌末だ消元ない?’

他說著,忽然有鈴聲響起,那是終端收到通訊的鈴聲,雖然是私人模式,但鈴聲的公放有助於讓旁人理解自己的行為。

不過那鈴聲特有的歡快還是讓新條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沒想到奧默會是這種品味。

但那個歌詞卻也是她會喜歡的。

喧鬧吧,怪獸之歌,還不會消失。

唱起夢的歌曲什麼的,倒也是首浪漫的歌。

只是當她心裡如此認可著時,那傾聽著通訊的奧默,表情卻是有些嚴肅。

原因無他,那是羅德島打來的通訊。

金斯利.穆爾,或者以更具辨識度的介紹方式,便是那位自稱商人的精靈男人,其押運車遭到襲擊,罪犯失去音訊。

這是官方式的說法,換做他們這些當事人的話,只會將其理解為一句話:

他被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