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不幸中流淌出蜜來,螞蟻為這蜜而成群結隊地行動,而蜜蜂則為這蜜聚集起來不再工作。”

“這是什麼?詩句麼?”

“歌詞,名為《witch》的歌詞,以古時的獵巫事蹟影射現代的瘋狂。”

“說到底,哪個時代都從未變過。”

“怎麼忽然開始感慨起了這個?”高多芬阿拉伯有些不解。

即便她是思索著‘愛情’誕生的AI女神,知曉著人類一切歸納為‘感情’的姿態,但為情感而行動的各項邏輯本身拆開來說,卻是AI難以理解的模樣。

“因為我想到,倘若愛慕織姬的態度有所改變,步伐有所變化……那些在衰落中渴求了太久的粉絲們,是否又會再現一遍當年席捲霸王的浪潮。”

行走于山間小徑,頭頂是那將下午的豔陽淡化的櫸樹林,從醫務室那兒拿到了自己那總體滑坡的精神體檢單後,奧默便被千明硬塞了一大袋的藥物。

還被要求當著對方的面吃下一日的劑量,才願意將他從醫務室裡放走。

至於奧默正在忙碌的,‘好像有些意思’的事,那位隨性的馬娘自然是很感興趣的。

很想一同行動。

但也就像她與同事之前說過的那樣,她得留在那兒待機。

晚上再由對方輪班。

再自由的心也會被工作所束縛,這大抵是現代社會的悲哀。

當然,考慮對方早就有著犯不著奮鬥的存款,奧默也只能說這牢還是自找的。

不妨還是看看遠方的女神吧,家人們。

到如今,已經體會過女神便利的賭狗,希望女神在照顧信徒上更進一步。

雖然對方早在上次就直球表達出了‘愛慕織姬壓根不信仰她們,甚至都沒對她們祈禱過’的事實。

但不論怎麼說,對方也是由她們經手誕生的賽馬娘之一不是麼?

委實說新宇宙也不見得是三女神信徒,就算是真祈禱了,女神們大抵也聽不懂。

更別說這孩子甚至前身是真馬,只是被女神拉到了這個世界,不像愛慕織姬那般已經是靈魂融合完畢的完全馬娘。

關於後者……很難說三女神算是半個媽還是接生婆。

不過無所謂,貴為奧特之王也會關心人類幼崽的接生問題,這本也不算離奇。

但她們對新宇宙很上心,這點倒是真的。

當然,失蹤人口和精神有恙者的處理方式終歸是有差異的。

比起看起來還能撐一段時間的愛慕織姬,AI三女神的重心都在新宇宙身上,這也算是理所當然。

而對此,奧默顯然有著不同的判斷標準。

比起他自己暫時派不上多大用場,只能等女神們、超級特工、外派網偵馴獸師,以及爬蟲軟體給出結果,才能考慮下一步接觸的新宇宙。

愛慕織姬的狀況與隱患,才是真正能讓他的行動力得以發揮的舞臺。

但……

“話雖如此,但女神並不是很想再見你哦,我在這裡就是證明。”

被稱作是溫柔地包容一切的AI女神高多芬阿拉伯,並未讓奧默體驗到傳聞中的說法。

雖然有著自我,但AI還是服務於人的。

奧默並非不能理解對方對於自己也有些怨念,所以看著AI,他不得不考慮退而求次。

AI女神並沒有真女神那幾近童話描述般的唯心力量,但她們作為AI本身,卻也有著常人難及的優勢。

不論是其本身優秀算力所能做到的出色演算,還是作為AI所能在網路搜查上做到的便捷指令,換個要求低一點的倒也和神明相距不遠。

嗯,主要是要求低一點。

像是讓三位女神AI在整個網路世界遨遊尋覓一位漂流馬娘靈魂,簡直就像是隨便找了尊神,問祂如何停止宇宙熱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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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默雖然還沒這麼做,但也顯然被打上了黑名單。

上山見到的是一座破神社,打了幾輪招呼後,出現的還是明顯被臨時調遣過來接待的AI女神。

這份待遇不能說是撕破臉,但也顯然比不上前兩次。

或許對方是想重新豎立一下神明的矜持,又或許是不想再令神域被黑暗汙染……腦中想著幾種可能,奧默最終選擇與那位AI女神一同走下那滿是落葉與泥土的坡道。

總覺得今天一直在委屈鞋子算怎麼回事?

瞥了眼鞋面上那又需要在之後擦去的泥漬,奧默略略皺眉,卻也沒法說什麼。

為了表明誠意而踏步覲見,也是為了表現尊敬而隨同對方邁步而下,奧默不想揣摩女性的內心,但也覺得倘若用上了傳送,就容易被反問些‘難道林頓訓練員不想和我待久一些嗎’的話來。

雖然始終有些弄不清她們心思詭秘時都在想些什麼,但奧默有試著總結過一條消極的經驗。

——你哪怕表現得駑鈍些都比自作聰明好。

這份經驗的實踐結果也正如當下,她看著對方那雖有實體卻不沾汙跡,落泥無痕的運動鞋。

深感自己生活化的源能掌握還遠遠不足。

不過眼下的鞋面也並不重要,就連茶座給他發來的:

【……速子的計劃,進行很順利…不用擔心】

的回覆也在光屏上亮起,顯出女孩們的努力。

分明被自己提前通知了下午的訓練取消,她們也沒有去忙各自的事務,反倒是聚集起來從茶座那兒瞭解狀況開始合作分工——好吧,只是單純速子在使喚人而已。

但結果看起來就像那麼回事,倒是讓他感到些許欣慰,還有些慚愧。

他倒是蠻放心速子的能力。

雖然這位研究員決然談不上鑿心之壁的好手,甚至自己心理也有些偏離普世三觀,但奧默一看她們的目標不是探索內心而是要用裡應外合的方式,靠邪道但又可行的方式來讓她負負得正時……

他也不禁為這份創造性的想法鼓掌。

尤其是以‘跑步’這方面入手。

須知,跑步是馬娘們的執念,這種執念根植於本能,會伴隨她們一生。

其他種族很難理解這一群體對跑步的看重,哪怕他們能分析出‘長期跑步會刺激分泌多巴胺與內啡肽’這種研究來試圖解釋這一現象,這種研究也無法解答——徹底放棄了跑步的馬娘就會像丟了魂一樣,雖然還能正常交流、互動,但你卻能看出來,她們的心中少了什麼東西。

無數訓練員正是憑著這一點,培養著一代又一代傑出的賽馬娘。

哪怕是以壓力將自己逼成苦行僧般的愛慕織姬,心底也總歸是會有的。

那種對‘跑步真他媽開心哈哈哈哈’的享受心。

只是埋得很深,只是不願承認,但總歸是有的。

因她還未真正墜入深淵。

所以,這種方案明顯比傳統工藝的軟磨硬泡更具效力。

不論奧默有沒有偵破對方負能量反常的罪魁禍首,都能一定程度地防止那孩子不至於迅速地‘舊疾復發’。

不過一想到她們瞭解這件事還不到半小時,就已經想出了這樣確實有效的方案,倒也讓奧默難得有一次……燃起了鬥爭心。

他也想如同她們那般,拿出切實的成果,那要比打掉一頭負能量怪獸給他的成就感更高。

所以他在踏至腳下,見到那在後山前的林道前豎立著的‘夏季多雨,爬山小心’的標牌時,他便扭頭,看向那總是彷彿眯著眼睛的高多芬阿拉伯(AI)。

“高多芬阿拉伯閣下,我想您應該有著愛慕織姬小姐從小到大一切記錄在網路上的資料吧?”

他看向對方,鏡片後的目光頗為熱切:“倒不如說,是所有賽馬孃的那份,AI三女神都應有訪問確認的許可權。”

而被他這般注視著,藍衣藍髮的女神,則是睜開了眼。

露出那反而如機械攝像頭結構般,層次感強烈的翠綠眼瞳。

“嗯呢,那遠比找尋新宇宙要輕鬆得多。”

“那麼,是否能請您開示那迷途的節點?”

“但是為什麼呢?”那翠綠的眼瞳與暗紅對視,確實如攝像頭般收縮的層次,令他感到好像是被人隔著攝像頭注視般的窺視感。

“何謂為什麼?”他問。

“為什麼林頓訓練員要做到如此程度,分明只憑那幾個孩子就能讓她逐漸正視自己所壓抑的內心。”高多芬笑眯眯的問。

那感情豐富的語調與眼部結構的非人對比,給他帶來某種恐怖谷般的體驗。

他便不由想起,在那地下室的交流中,魯道夫有過一次違和的對話干涉,就像是不希望他和這三位女神多談。

“我曾與那位正神打過一個賭,我要讓她看到愛慕織姬能夠踏下彌生賞的賽道,更能在皐月賞中脫胎換骨。”

“雖然聽起來很充分,但有那幾個孩子的努力也就夠了吧?”高多芬阿拉伯(AI)仍是微笑,那揹著手的姿態曾經的真機伶也做過,以這位AI女神的容貌也理應稱得上可愛,但奧默卻只覺AI模仿生體感的似是而非。

“根據我們的演算,愛慕織姬在今日之後的道路就會有極大改變,這份改變是正向的,甚至有百分之七十的機率通向你說的可能。”

“百分之七十就夠了嗎?”奧默反問與祂。

“嗯?據我所知,人類常為了0.7%的抽獎機率鋌而走險。”

“但當一件事讓我們必須要它出現時,誰都希望它會是百分之百。”

“甚至是某位社長所說的那樣,百分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