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女神不行

資料世界的執行有著兩條再淺顯不過的底層邏輯，其一為“資料量”，其二為‘許可權等級’。

不論是世界本身，還是踏足世界的生命，都同樣被這兩條底層邏輯界定著存在。

人盡皆知的數碼獸，便是能夠生動說明這一點的範本。

從幼年期I到究極體，就是資料量一步步充實且壓縮夯實的漫長過程，而在這樣的成長過程中，當你觸及超出同類們的許可權等級時，你就有了‘跨級對戰’的資本，一躍成為整片區域最靚的仔。

當然，作為許可權狗也要小心其他的許可權狗，尤其是究極體這一明面上的進化終點序列。

本身就觸控著量變的極限，要想再往上一步，就多少要沾點許可權。

這一理論也同樣適用於數碼獸以外的資料生命，尤其是名為AI的人工智慧群體。

不同於數碼獸的艱苦奮鬥，這些本就在人為干預下誕生的強大資料生命，有著自然而然的強大與自然而然的技藝。

其前列者（指一線AI）幾乎都是究極體的資料量，且比數碼獸們更具主觀能動性——主動觸及許可權，主動掌握許可權。

畢竟祂們生來便不是獸，而是朝著神。

是朝著人類無法企及的方向所被創造，人類畢恭畢敬地對待著的——電子之神。

它們通常掌管著大型公司亦或大型設施的命脈，會有這樣的待遇便也無可厚非，只是在這樣一批AI的行列中，三女神AI的狀況顯然比較特殊。

她們的神明之稱並不是源自自身的能力與功績，而是來自她們各自的原型。

可即便如此，也並不妨礙她們仍是一流AI。

不妨礙她們在電子領域中，都確實具備著與神相稱的能力。

什麼？

你問為什麼神連找個人都找不到？

都宇宙漂流了，理解一下嘛！

對星際問題一籌莫展的神可太多了，也不妨礙祂們繼續在神座上嘰嘰歪歪。

不過就算是對星際問題一籌莫展，救死扶傷上還是屬於頂流。

尤其是對資料層面的救死扶傷。

掃描資料框架，補全資料缺失，提升顯化許可權——邏輯的鏈條已然鋪成，除此之外還需要畫龍點睛的一筆：

存在意義。

超額完成工作的個體，已然做好了消散的打算，你要如何將她留下？

這問題就像昔日女神的質詢，問你要如何逆著對方的期望行事，但這一次的問題又比上次來得更加輕鬆，因他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

“初次見面！你好！新宇宙小姐，我是荒漠英雄！”

“你好，新宇宙同學，我叫榮進閃耀，你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嗎？”

命運下的宿敵，主動接觸的第一位友人，兩者的獨特定位正是奧默離開前招呼三位姑娘與那兩位繼續聊的理由。

留住她倆，保持隨時都可聯絡的狀態，以杜絕可能的意外。

這是他早已做下的準備，為了應付可能的意外，而事實也證明他的謹慎無錯，那圍攏在一塊兒的鶯鶯燕燕便是眼下的證明。

面對那特別的孩子，便連愛慕織姬都會考慮上前——雖然更可能是不想和自己待一塊兒吧……遠遠站在料理室的入口處，奧默看著那些女孩兒們的交流，轉而看向一旁的AI女神。

高多芬阿拉伯，被稱作慈愛的AI女神，在學生、老師們的說法中遠比另外兩位AI女神好相處。

但她卻是三位AI女神中，奧默最不想見到的那位。

這當然不會是因為他對什麼慈祥長輩的形象過敏，而是三位AI之中，唯有她最讓奧默體會何為‘恐怖谷’。

那似是而非的割裂感，足以令魔人都感到不適。

此刻，他看著對方保持著一貫的眯眼神態，抬手摸著面頰的困擾模樣，多少覺得有些刻意。

就像是在等他搭話關懷。

在對話中，質問的人佔據主動，而發問的人總是被動，於是沉默便佔據著此處，空餘遠處那孩子們的活力。

在那沉默中，AI演化的人格便發出一道自然而然的嘆息：

“她只是分體。”

“但也同樣算是本體，”奧默淡淡道，“她們對自己的定義是同位體，共享記憶，共同求存，朝著那想要真正活著的目標奮進。”

“雖是這樣說，但女神並不是很滿意呢。”

“完全能夠理解，但以目前的狀況看來，新宇宙的問題在於前期復現了太多的自己……”望著遠處那表情波動始終都不太明顯的孩子，以及那孩子身旁表情如出一轍的波旁，奧默便沉默了一下。

將那‘榮進閃耀+美浦波旁+新宇宙是否算是某種聯組’的想法壓下，他又繼續道：

“她的資訊量不足以安然支撐這一做法，以至於本體和之前的分體一樣資料稀薄，再加上其他分體也在逐漸消耗，我們只能先透過那位通知所有個體進入資料休眠，之後再做計較。”

“不會有危險嗎？”

“……作為AI，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她那副狀態的特殊……”收回目光的奧默，看著她那毫無破綻的憂慮姿態，重新想起了自己排斥仿生人的理由。

當極致擬真的AI連微表情都能模擬，而她們又有著利用此道的想法時，他那習以為常的觀察技藝便顯得那般多餘。

就像試圖勒死一個機器人一樣多餘。

“幾近融入資料網路的遊離狀態，就像靈氣稀薄地的殘魂一般，能察覺反而蠻有本事。”

“果然只能這樣慢慢來了嗎？”

“除非閣下等人能將複合網路整個壓縮，”奧默微笑道，“那樣一來，大家的刑期大概得以千年起步。”

“…呃，哈哈，林頓訓練員就像魯道夫會長一樣幽默。”

“這可真是高看了，那麼高多芬閣下，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有的。”

“哦？”奧默稍微有些意外，便見對方看向那遠處繁花似錦的中心。

“那孩子的身份證明已經做好了，我們考慮讓她直接入駐初中部。”

“那不挺好？雖然一歲不到，但以她的知識量，不難跟上初中課程。”奧默微微頷首。

“但是唐突入學這方面，教材準備還好說，校舍資源卻需要些額外安排。相信你也知道，不論是美浦寮還是慄東寮都是按照當期入學數量進行提前改裝擴建。”

“嗯，我見過他們裝修。”暑假末期的特雷森校舍區，奧默也曾路過。

感慨這倆宿舍區真是越來越大。

“是這樣的，新的改裝擴建需要一兩天，在這之前，您能暫時收留一下那孩子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