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冷冷瞪了禿老亮一眼,禿老亮立刻收起嬉皮笑臉,衝著鋼門後面的董功明爆罵。

拎了把椅子坐在假山下,端起飯菜就吃。

沒一會,禿老亮躡步過來,給我開了啤酒又泡上茶。

「童爺。您老這次回來待幾天兒?」

「沒數。」

「聽說您老在可可西里探空站勇鬥盜獵者,打死打傷九個……」

「十三個。」

「聽說特老一帶傷冒死上高原請您老出山……」

「有這回事。」

「聽說,您老大鬧五環高爾夫球場……」

「對。」

禿老亮一邊傻樂,一邊捂著自己腫得老高的臉,不住點頭,小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不住打轉,也不知道又在醞釀什麼坑我的餿主意。

我歪著腦袋直勾勾盯著禿老亮:「問完了?」

禿老亮眨眨眼。

「該我問了!」

禿老亮頓時一個,顧左右而言他:「您老要問……」

「立哥他們為什麼沒去神兵署?誰的指使?」

禿老亮哈了聲,有些手足無措。

「石老柒妍抱煤氣罐再絕食,誰的主意?」

禿老亮歪嘴斜眼苦著臉,擠出醜到爆的笑。

我抄起啤酒瓶一口氣喝光,手把握著瓶把,輕輕轉動。

霎時間,禿老亮就縮脖直腰急速後退,失聲怪叫:「***的。***的。都是***的。」

「說!為什麼?」

半響,禿老亮苦艾艾給我道出原因。

我默默聽完,不置可否,看著禿老亮靜靜問:「還有什麼瞞著我的?」

禿老亮即刻舉起肥碩手指對著天賭咒發誓!

「真沒有了?」

「沒了!」

「確定?」

「我確定,我陳東海要是有什麼瞞著童爺您的,叫我小兒子一輩子回不來。」

我抿著嘴沉寂三秒冷冷說:「秦靖是誰?」

刷的下!

禿老亮呆立當場,眼罩滑落,遮住嘴巴,驚恐看著我。

慢慢地,禿老亮身子開始抖動起來。

開始的時候是一雙象腿,跟著又是肥碩的肚皮,再後來,嘴巴都在哆嗦。

我就這麼無聲盯著禿老亮,看著他。

認識禿老亮這麼久,也就在這一分鐘,這個老東西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的原形。

不過我並沒有等到禿老亮徹底現出原形,因為有人打上門來。

「天監。有種給我們讓開。」

「獅子狗。我知道你回來了。有種給老子出來。」

「敢打人不敢露面,靠天監保你算什麼本事。」

「是男人就滾出來。」

「獅子狗,馬上滾出來說清楚。不然我們就打進去,燒了你們方州四合院。」

聽著門外的喧囂痛罵哭泣聲,禿老亮嗖的下就躥起來要去鎖門:「小童快走,翻牆。我來頂著。」

我抄起飯盒,慢慢起身,揪著禿老亮背心扔一邊,不慌不忙走出二進院,穿過倒座房,拐出四合院大門。

小巷入口處,幾十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堵了小半條街,對著天監幾個守衛痛罵。

來的人分成兩撥。

第一波全是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

第二波是三十四歲的中年婦女,手裡要嘛推著嬰兒車,要嘛抱著小孩。

這些人都是倒座房二進院被打人的家屬。

天監護衛隊的威懾力還是夠的。

被嚴重警告之後,這些家屬們只敢站在小巷入口哭鬧痛罵不敢越雷池一步。

見到我現身的那一刻,一群家屬先是一怔,繼而哇的聲哭嚎起來。

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兒啊。被方州童師打死了。」

「我的兒子還在icu,到現在生死未卜啊。」

「方州太欺負人了,狗仗人勢的童師太欺負人了。」

三四十歲中年婦女們則在隨後掐孩子,跪在地上哭天嚎地:「我沒男人了。我女兒沒爸爸了。」

「我女兒才三個月啊,沒了爸爸他怎麼活啊。」

「我那可憐的男人,我不活了……」

一時間,哀拗震天,半條國子監街都驚動完了。

老的,哭得如杜鵑滴血,婦女們,哭得傷心欲絕,小的,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童師。你不是人。」

「獅子狗,你太殘暴了。」

「姓童的,你不得好死。」「你生兒子沒***。」

「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賠命。」

早就準備多時的眾多‘看客‘路人們群情激動,打抱不平紛紛湧上前要路見不平主持公道。

面對上百號人有組織有預謀的圍攻,守在巷口的天監板寸頭明顯的有些堅守不住,開始有序後退,重建防線。

我端著飯盒邊走邊吃,右腳推著一個小小的紅色油漆桶,一步一步走到小巷門口。

天監幾個板寸頭頓時如臨大敵。

五號六號兩個板寸頭急速回撤攔在我跟前,用最嚴厲的眼神警告我。

「老弱婦幼,不能動手。」

「你要真動手,我們絕不幫。」

「別讓我們為難。」

我漠然說道:「那我讓他們打死就好。」

兩個板寸頭面露厭惡和無奈,齜牙咧嘴,同時摸向電話。

分開兩個板寸頭,我推著油漆桶徑直走到巷口。

一瞬間的剎那,對面上百號人所有哭嚎聲竟自神奇般的停了。

無數雙眼睛看著我,都是恐懼。

天監眾多板寸頭迅速結成人牆,將我和老弱婦幼們隔離開。

這當口,我一腳踢翻油漆桶,右臂一鬆。

腋下夾著的拖把砰然落地。

拖把落地,人群頓時往後縮。

左手端著飯盒,右手逮著拖把,蘸滿油漆在地上劃出一條血紅的紅線,從左拉到右,填滿方州小巷。

隨後,我將組成人牆的天監護衛們一個一個拉開,端著飯盒站在紅線之內,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