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他自己找個能生的去生。」

「生多少我都認!」

沉聲說完這番話,小於總轉過頭去。

我默默點頭輕聲開口:「小於總還有沒有其他吩咐?我好一起給老於總轉達。」

小於總抬起手就要揮舞下逐客令又復停在半空,頓了幾秒:「他怎麼樣?」

「還可以。」

我心平氣和開口:「我見他的那天,他在種花種草。」

「哼!」

「又搞封建迷信!」

小於總怒不可遏砸著會議桌:「雨霏已經夠苦了。他還在逼她。你回去告訴他,他要是再逼雨霏,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他。」

我從善如流再次點頭,起身退後兩步:「封建迷信這事確實是於老不對。我勸勸於老歇了這份心思。小於總您也抽空去看看於老。」

「我知道您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我還是要說。」

「於老沒多少日子了。見一面少一面。」

說完,我抽身要走。

「童師。你們方州是不是跟神兵署搞秘密計劃?」

「是!」

「有沒有拿得出手的專案?讓我嚐嚐鮮。」

「報告。有。」

「什麼專案?」

「老於總抱孫!」

噌的下,小於總扭頭過來,怒容滿面。

我再退後兩步,從櫃子裡抄起一臺無人機模型默默放在小於總面前。

「報告小於總。我有個同學的兒子,今年五歲。做了架最原始的竹片航模。用八節普通五號電池做動力,裝了一袋屎尿躲過了我們方州守夜人弓弩襲擊,把我們方州變成了糞池。」

在小於總驚愕不可置信的眼睛中,我輕聲開口:「這架航模有八個螺旋槳!」

小於總眼睛頓時定住。

「用普通電視遙控器操控!」

一下子,小於總眼神大變!

「航模下面,帶攝像頭。影片傳輸距離五十米!」

瞬息間,小於總就站了起來!

我目不轉睛看著小於總,靜靜說:「我有核心技術,可以讓這架無人機航程達到五十公里。」

「如果你的3g無線傳輸技術跟得上,這架無人機能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看到你想看到的任何機密!」

步出會議室,我神色相當難堪。

專職秘書送我下樓,正要上電瓶車的當口,特老一卻是從旁邊冒出來,衝著專職秘書擺手。

「搞定了?」

「當然。就沒我搞不定的事。」

「恭喜。」

「謝了!」

「聊聊?」

「聊幾毛的?」

特老一遞給我一支菸:「聊五塊的!」

我板著臉點上煙:「今兒天不錯。」

「嗯。」

「聊完了。我走了。」

見我走人,特老一也沒追我,而是在背後輕聲說:「大鵬鳥兩萬塊買你八天,我五塊錢是不是該多聊幾句?」

我嘴角一抽,站定原地,狠狠瞥了特老一一眼。

特老一輕輕咳嗽抽著煙靠上前,抿著嘴的蒼白的臉露出兩分虛弱的淺笑。

「知道了?」

「什麼?」

「山海地質隊。」

「山海地質隊怎麼?」

「真不知道?」

「我這個月不是在養病就是在坐牢。我哪知道。」

「嗯。這個月我的破軍星入了命宮,命身同宮,我也很累。

乍聽此話,我微微愣神,這才正眼看特老一。

一下子的,我就屏住呼吸。

特老一,臉色很差,印堂晦暗,眉宇中竟然有大敗之氣。

「看清楚沒有?」

「幾個意思?」

「幫我算算。還有多久?」

「呵呵。我自己都泥馬渡江,還敢給你算?想我早死明說。」

「那我明天去你的玄學院拿號排隊。」

「明天打樣!」

「後天呢?」

「後天也不開門。」

特老一腋下夾著公文包,看著地上被殘陽拉得長長的斜影,輕輕咳嗽神情蕭索:「欠我一卦。」

印象中,特老一的話語是極少的。逼話多的時候也就那麼兩三次。

側目看著特老一臉和眉宇間的大敗之氣,我忍不住開口要說,但話到了嘴邊又停下。

深吸一口氣輕聲說:「轉崗!」

特老一臉上毫無半點波瀾,輕聲開口:「特所是錢老建立的。」

「我知道。」

「我都很久沒見到他老人家了。」

「那一次,我接特所,組織上特批我去見他。」

特老一凝沉的目光投射在遠方,似乎在追憶又似乎在自責:「他老人家告訴我,要堅持到底。我一輩子都記得。」

「我不想,特所……毀在我手裡。」

「就像你,不想方州撤編一樣。」

我心頭莫名刺痛,痛得皺起眉頭,茫然看著前方夾在兩座摩天大廈中的窄窄的天,半響才開口:「我救過方州,救不了。」

「天地為局,眾生為棋,我們,都是特麼的用過就丟的棋子。」

特老一站定腳步,慢慢昂首,順著我的方向望去,遊離的目光盡是淒涼和迷惘。

這副表情,和曾經的我竟是如此的相似!.

半響,特老一靜靜開口:「特所要是沒了,我活著也沒意思。」

「我們特所兩百六十個人,活著也沒意思。」

「一起衝灘就是!」

衝灘二字出口的那一剎那,我暮地就咬緊了牙關。

眼前和腦海中全是方州衝灘前的悲壯和慘烈往昔的畫面,如同硫酸匯聚的潮水瘋狂沖刷我的神經,灼傷我的神魂。

忽然間,一股熱血衝上腦海,我從牙縫裡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