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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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騙了人家,結婚當天晚上女方發現男方那方面不行,立馬不幹了,第二天帶了一群親戚把男方揍了一頓,還把褲子給扒下來了,一群人鬧到了派出所……”
財務室裡傳來笑聲,幹部何弘偉走進財會室,見到倚著桌子的江見許,開口道:“欸,小江啊,聽說你昨天送過來的人沒歸檔啊。”
江見許回頭:“哦,何站長,她的情況有點特殊。”
“我可聽說了,是位女同志,今天已經好幾個人跑來我這兒打聽,問這女同志什麼情況,身份到底有沒有問題,聽說早上出來打飯還引起騷動了?”
江公安臉上笑意收斂了下,微收下頜,“這我就不知道了,上午忙沒過來。”
副站長何弘偉親切道:“聽說人長得特別漂亮,我們站可有幾個小青年至今未婚吶,這位女同志身份沒問題的話,我給他們介紹介紹也行。”
江公安倚著桌子,低頭翻了翻桌上報紙,開玩笑說:“領導,咱們收容遣送站,什麼時候改婚姻登記科了?還管婚嫁的事?”
“她身份……倒是沒什麼問題。”
“都是單位裡的同志嘛,平日裡家庭有哪些困難,婚姻情況這些都要了解一下,沒問題就好,這也是我們做領導的正常工作,你說是不是啊,小江同志。”何弘偉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
江見許聞言頓了一秒,笑了:“領導說得是,沒毛病。”
何弘偉滿意地離開了。
財會室裡有人小聲嘀咕:“何副站長的表侄子也在站裡頭,好像是幹後勤的小丁……”
……
韓舒櫻整理好衣服跑過來的時候,在眾人眼中她身姿曼妙,昳麗婷嫋。
見到江見許,她立即衝他笑得甜甜的,大老遠就喊道:“江公安。”一開口牙齒雪白,媚態極妍,牢牢抓住別人的眼球。
財會室三個人從窗戶裡探出頭看她,看得目不轉睛,不止三人,院子裡的人都往這邊望過來,一早上訊息傳遍整個收容站,所有人都知道站裡昨晚來了個漂亮女同志。
韓舒櫻習慣了鏡頭圍繞自己,眾人圍觀這樣的場面,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人身上,專注點只在對面。
江公安收了笑容,面無表情地衝她一擺手,轉身進了對面治安室,治安室裡安靜沒人。
韓舒櫻好奇地走進去,環顧四周桌椅板凳無什麼新奇,接著她看向前面江公安俊秀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試驗一下這個劇本是不是隻要身體接觸,就能通關,畢竟第一場拉手,第二場相擁全部成功了。
她眼睛一轉,立即輕手輕腳快步走上前,打算輕拍一下他的肩膀,如果被他發現,她就說江公安,你衣服這裡髒了,應付過去。
可誰知道她手還沒碰到衣服,前面的人一轉身,她拍了個空。
韓舒櫻:……
見江公安看過來,她尷尬地將半空的手落在桌子上,“呵呵,我們……就坐這兒吧。”說著手支著桌子順椅子在視窗處坐下來,她目光立即下移看向空白劇本,果然沒有觸發,劇本一動不動,失敗了。
江公安餘光瞟了眼右肩,眯著眼看了她一會,轉身走到窗邊將窗戶開啟,“李姐,你過來一下。”把財務室的一個叫李楊的女會計叫了過來。
收容所的人多眼雜,尤其與漂亮的女同志身處一室,該避嫌避嫌。
那個女會計秒懂,取了張報紙爽快進來,也沒打擾他們,在門口找張椅子坐下看報紙。
等人進來後,江公安這才拉開椅子在韓舒櫻對面落坐,頭也不抬地拿起桌上放好的信紙,從筆筒取了鋼筆,擰開筆帽。
韓舒櫻:……
她看看對面的人,再回頭看向那位守在門口的女會計,心中暗暗叫苦,這位男同志怎麼回事,有貞潔牌坊要守嗎?當真嚴防死守,毫無空隙,她失望地坐在那兒。
“昨晚休息怎麼樣?”江公安低頭在紙上寫起字來。
韓舒櫻語氣勉強,“還行……”
昨晚幾乎沒睡多少,陌生的環境難以入眠,通鋪太硬讓人不適,被子粗糙磨疼面板,屋子氣味……不提也罷,睡不著的時候她就特別想念自己家裡臻藏版的調節床墊,輕滑細軟的高奢真絲被……現在全沒了。
他輕哼一聲,頭也不抬道:“你也別覺得這裡條件差,昨天你那情況沒睡大街就不錯了。”寫了幾行字後,他翻開另一張信紙:“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來了!韓舒櫻正襟危坐,這是她擔心了一晚上的問題。
江公安要是知道她連親生父母叫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完了,特務兩字肯定死死釘死在她身上,全身長滿嘴都解釋不清楚。
想來想去,她只能採取昨晚想到的計劃,如果這個計劃再行不通,那就真完蛋了。
韓舒櫻不得不拿出自己的體驗派演技,在眼前這位公安同志面前演一場戲。
江公安的目光,讓她壓力很大!
她緊張地動了下放在桌子上手,儘量放空心情,代入角色,“江公安,其實,我一個人來這裡尋親,是有原因的。”
她的聲音百回千繞,想營造一種哀傷的氛圍感。
江公安停下筆,神情嚴肅看向她。
韓舒櫻想過用父母雙亡,或者家裡災害無人生還的藉口搪塞,但不行,這很容易被揭穿,公安局這邊只要一個電話或者電報過去就知道了,所以她得找一個就算被揭穿了,也無傷大雅的藉口,於是她想到……
“你看我,長得如此美貌……我們那個大隊,有很多人排著隊想娶我……”
“咳……”角落看報紙的會計大姐發出了聲音,見小江與那位說話的女同志看過來,她憋著笑晃了晃報紙:“沒事,看報紙呢,你們聊,你們聊。”
江公安盯著她看了兩秒:“這跟你父親叫什麼名字有關係嗎?”
“有關係!江公安,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我家裡特別窮,但我又長得如花似玉,所以有個……有缺陷的男同志看上我,我家收了他一筆錢,打算把我賣給……嫁給他,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在這裡,肯定會帶我回去綁起來嫁過去的,那個男同志的缺陷……實在難以啟齒,所以……”
這個藉口公安局應該不會透過電話證實吧,畢竟隱私問題,退一步講,就算她撒謊了,揭開後她也可以說離家出走找的藉口,對她身份沒有妨害,況且,還能有人真跑去她介紹信那個地址打聽這些不成?
女會計那邊又傳來抖報紙的聲響。
看來三年饑荒,不能人.道的男同志……最近有點多啊,女會計已經不看報紙了,看向小江。
江公安面不改色,雙手交握,審視著韓舒櫻,目光落在她衣服上,轉移話題:“證明上寫著你來鹿橋市尋親?你親戚叫什麼名字?住哪裡,閒下來我可以幫你找。”
什麼?!韓舒櫻眨著眼睛,震驚,不可思議,公安的腦回路都這麼可怕的嗎!
問題怎麼就會從她父親的名字,變成了親戚的名字?她就想問!
這句話問出來,韓舒櫻的小心肝一陣撲通亂跳,她連這個身份爹媽名字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親戚叫什麼呢?
好了,現在一個問題沒解決,又來了一個,完蛋了完蛋了!就知道不能在公安面前撒謊。
韓舒櫻冷汗直冒,急中生智,她小手一擺:“……不不不,江公安千萬別!”
“就算找到她們,他們也會通知我家人把我帶回去的。”
江公安沉默片刻,看向她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探究:“那你想怎麼辦?”
“……”她厚著臉皮,斟酌地說:“我想留在鹿城行嗎,不想回家……想跟江公安你待在一個城市,哦,我的意思是謝謝你幫助我,食堂糧食的事小劉跟我說了,我是真心的感謝你,從沒有人像你一樣對我好,無以回報,想在這裡找到工作,能夠賺錢回報你。
韓舒櫻深知如果需要幫助的話,與其找別人,不如找幫助過她的人,畢竟願意幫她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而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從求人幫忙開始的嗎?你幫我,我回個小的,你再幫我,我回個大的,我懂你幫忙,你懂我感恩,這樣有來有回,情誼不就建立起來了嗎?
江公安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這個年代女同志很少會這樣感謝別人,他手下不動聲色地取回剛才翻下去的信紙道:“你想留在鹿橋市?”
“嗯。”
“那我要提醒你,國家明文規定,只有城市裡有房產、正式工作,或父母投靠子女,以及未成年子女投靠父母,出現以上這幾種情況才允許外地人登記落戶,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在城市落戶。”
現在國家政策在戶口這塊兒管得非常嚴。
韓舒櫻:……
若這樣,那城市房產首先排除,她現在身無分文,根本沒有錢買房。父母投靠子女,子女投靠父母這兩個又和她不沾邊兒,那就只剩下工作了。
“那,如果我能找到工作,可以留在鹿城了嗎?”她現在真的不能回老家,得想辦法留在這裡,因為只有和男主一個城市才有機會完成劇本。
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明眸皓齒,含情凝睇,她滿含期待地看著對面的人。
江公安手裡的筆無意識地點著信紙:“……按理說可以,但現在城市招收臨時工、合同工的要求之一就是戶口,如果戶口問題不解決,工作很難找。”
意思就是說,如果她想要工作,就得有鹿橋本地戶口,想要本地戶口,就得買本地的房產,說來說去這不就是死迴圈嗎?所以她現在買不起房子,成為不了本地人,就找不到工作……
“要是能買到房子呢……”好像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啊,雖然她現在身無分文,但如果完成第三場劇情,空白劇本獎勵她一筆錢,那這一切不就解決了?第一場完成時,劇本就獎勵了她急需的介紹信。
江公安沒開口,旁邊那位會計大姐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