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姚家的司機

道理她比誰都懂，心裡也比誰都通透。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到了要去做的時候，才會突然變得膽怯。

知曉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恢復了冷靜， “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證據都被那些人毀了，我們的勝算只有一半。”

如果最後起訴失敗了，那將面對的，又是多少社會輿論，多少網路攻擊。

這些她都可以不放在眼裡。可是，在安柳市曾經真心對她好的那些人，馮穎倩，週一，卓毅，董星文，程子禾，何嶽......這些人她該怎麼面對？

她們會用什麼眼光看待自己？

還有最難面對也是她最不想面對的那兩個人，孟冬至和許小小。

那時候，許小小應該最高興的人。

說到這裡，於塵忽然想起了上次調查影片的時候，讓小叔查的車牌號。最後查出來，那個車牌號是一輛事故車牌號，而且車牌號主人已經不在了。

那車到底是不是姚家的，便無從得知。

仔細一想，這件事情確實還有待商榷。畢竟是關於知曉的聲譽，每一步都應該謹慎小心。

想到這裡，他也眉心皺成了一團，“曉曉，這件事情你先考慮一下，等你準備好了，咱們再回去。“

於塵說完，走了出去。

知曉一個人坐在鞦韆椅上神思，心裡五味雜陳。

出神間，她回想起以前經歷的那些事情......每個畫面都像是昨天發生的，很多個真實的畫面在眼前閃現。

那段時間她總會抱怨世界不公，為什麼所有人都過得那麼好，她們的生活都豐富多姿五彩斑斕，偏偏是自己，該承受的不該承受的，她全都經歷了。

後來她便想清楚了，每個人的生命軌跡都是不可複製的，自己現在經歷的，就是她應該經歷的事情。

無論是好是壞，都必須面對。

踏出這一步，或許是萬丈深淵，又或許，是康莊大道。

——

大三下學期課很少，知曉已經和輔導員商量了自己去實習的事情。

實習的地方是鹽市很出名的一個叫ql的律師事務所，聽說裡面都是各種牛比閃閃的大人物。知曉雖然心裡會想退縮，到了那天還是梗著脖子拿著於父和校長的推薦信去了。

沒去之前還以為這些大人物們都比較難相處，成功的人一般都會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和驕傲。所以知曉前一晚在家裡都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然而到了事務所才發現，她實在想得太多了。

因為之前於家提前打過招呼，前臺便直接將她帶到了一間辦公室，不一會兒從外面進來一個身穿正裝，氣質頗好的一個女人，她看著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有著一頭溫柔的大波浪栗子色的頭髮，妝容雖淺淡，卻能讓人看得出她的精緻。

她看見知曉一臉嚴肅，不由得笑了出來，“知曉是吧？不用緊張，坐吧。“

知曉禮貌的鞠了一躬，才坐在了椅子上。

“我叫秦言，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喊我，師傅。”她說著，臉上又浮著淺淺的笑意，似乎對這個稱呼很驕傲的樣子，“給你說一下，我負責的是刑事案件，偶爾也會接一些民事案件。你從來到這裡實習，以後都是由我來負責，職務上給你安排的是我的助理，明白我的意思麼？”

知曉點點頭，“明白。”

“好的，那我現在帶你轉一下咱們事務所，熟悉一下環境。”

她說著，便帶著知曉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一整個早上，秦言都在帶她熟悉環境，中午還請她吃了一頓午餐。

看著她明媚自信的笑臉，知曉逐漸放下了心中的緊張，對她和事務所產生了無盡的好感。

自從上一次於塵說了安柳的事情之後，他便去了國外出差，一去就是一兩個月。

知曉現在已經可以正常的生活，除了避免和男士的接觸之外，已經可以正常溝通了。所以於塵可以很放心的把她一個人放在鹽市。

於父於母和李善在外面玩得很開心，每天都會和知曉影片電話，偶爾也會傳來幾張的照片。

知曉看著手機裡的一對中年男女，兩人動作雖然不算親暱，但是臉上都帶著羞澀的笑意。她看著心裡十分安慰。

母親總算是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不把知曉當成唯一的精神寄託，對知曉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自從父母離婚後，母親一個人來到鹽市，她的所有辛苦和付出，都是為了自己。

她說，如果不是為了知曉，她早就拋開前塵往事，一走了之了。

知曉每每聽到這種話不僅覺得愧疚，心理壓力更大，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了知曉身上，所以知曉走的每一步都揹負著極大的責任感，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就會讓母親失望。

所以她從小就懂得隱忍，忍了那些不公的對待，也忍了別人的侮辱，因為她要做一個好孩子，不能讓母親失望。

她每走一步，就會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她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所以總是瞻前顧後，憂思過慮。

也就是因為如此，才造成了如今這樣失敗和殘缺的自己。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如果要怪，就要追溯到當初父親開始追求母親那裡開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對婚姻的不尊重，導致知曉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那她可能會是另一個家庭裡的小公主，一生被人寵愛，被人呵護，哪裡會有那些噁心的事情發生。

還是那句話，這些都是她應該經歷的事情。

自從進了事務所，知曉每天都很忙碌。

秦言的出名度比她想象的還要高，每天的案件都堆積如山。所幸ql是一個規模較大的事務所，每個崗位都分工清晰。

前臺負責分類案件型別，刑事案件一般都是分給秦言和許秋寒，民事案件則是分給劉浩和王海燕，如果當事人有自己想聘請的人選，那就根據他的要求分類。

知曉負責協助秦言和當事人溝通案件，做好工作計劃，起草文書，為客戶解答相關的法律問題，協助秦言調查案件，結案後整理檔案等。

事情不算多，但是很複雜。

她思路清晰，做起事情來也很認真，每一件事都辦的妥妥貼貼，唯一讓秦言覺得頭疼的，便是她不愛說話的性子。

一個這麼不愛說話的人，居然選擇了律師專業，真是讓人擔憂。

入職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所有的事情她都上手極快，唯有在和客戶溝通這件事上，她始終是不鹹不淡。

秦言和今天早上的第五個客戶溝通完畢，最終談下來，這個案子她決定不接。

只要是她不接的案子，知曉便可以不用整理檔案，客客氣氣的送那兩母女下了樓。

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有些心酸。

在事務所待了一個月了，她也見識到了很多奇葩的人物。

像這兩母女便是比較奇怪的。

她們來到事務所，只說了找秦律師，其餘的案件詳情絕口不提，只說想和秦律師溝通。

前臺將她們帶進來後，一見到秦言，她們的眼淚便嘩嘩的往下掉。

知曉到現在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一件什麼案子，心裡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想冒犯人家不想透露出來的隱私，也就罷了。

下班回到於家，原本預想到只有劉媽一人在家，桌子上肯定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一進門，最先入眼的卻是一個銀色的小行李箱。

她笑意隨即爬滿了整張臉，噠噠的跑到客廳，“劉媽，阿塵回來了？”

劉媽笑著看她一眼，“你這個鬼機靈，你哥才回來兩分鐘，你怎麼知道的？”

知曉指了指門口的行李箱，就往樓上跑。

埋著頭跑到一半兒被人伸手攔了下來，磁性的聲線在她頭頂上響起，“跑什麼，這麼大個人了，要是摔跤了要笑死人了。”

知曉站定了腳，嘴角彎彎的問他，“你不是說你這次至少去一個半月麼？”

“嗯，有一件好訊息要告訴你，所以提前完結了工作就回來了。”

“......怎麼你每次提前回來，都有事要告訴我？”知曉笑容逐漸凝固，“是不是......又是姚家的事情？”

一提到姚家，她就像打了霜的茄子，懨懨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心疼。

於塵無奈的嘆口氣，牽著她走向餐桌，“的確是姚家的事情，這件事相當的重要，也的確是個很好的訊息。”

知曉有一口每一口的挑著飯，懨懨的說，“你說吧。”

“小叔你知道的吧？我爸的堂弟。”於塵臉上藏不住的驚喜，狠狠的扒了一口飯，”我上次去了一趟安柳......也去了后土村，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查到了車牌號之後，我就拜託小叔給我查了一下，後來查出來這個車牌號是一個事故車輛，而且主人已經離世了，原本以為線索就這樣斷了，後來深入一查，便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什麼？”

“那輛車後來被姚家的司機買了，他兒子只開過一次。”

“姚家的司機買的，和姚家也不一定有關係，他們到時候可以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那家人的性子，她真是太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