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拍出,擊在仙樂師身上。

她避不開。

“碰!”

如擊中一團棉花,在張若塵略微詫異的眼神中,仙樂師身體爆散而開,化為一縷縷鴻蒙雲霧,飛向天南地北。

沒有物質,就像元道族可以將身體融入天地規則一般。

仙樂師的手段,比這更高明,鴻蒙雲霧穿透了三界,穿透了時空。

張若塵將勝利王冠收取到手中,卓立霸嶺之巔,並未繼續出手。

仙樂師的身體,在真實世界、離恨天、虛無世界同時出現,足有三個她,皆是真身。

戰鬥爆發,隨強勁的波動外洩,金族老族皇攜帶太古十二族的軍隊,引動千金紫峰樹的力量,一圈圈金色光華,向張若塵和石嘰娘娘所處的中心地帶收縮。

這是一種天地威壓,壓制張若塵和石嘰娘娘的行動能力。

當然所謂的天地,並不是浩瀚宇宙,而是霸嶺所在的這一方小天地。

石嘰娘娘喚出黑暗之鼎,懸於半空,將這些金色光華震散於無形。

她道:“我勸諸位還是莫要摻和進來,否則霸嶺今日必定化為廢土。”

三位仙樂師傳音出去,讓金族老族皇和其餘十一族的神靈按兵不動,不要繼續攻擊。

繼而,三位仙樂師才齊齊看向張若塵,道:“帝塵好快的修煉速度,我的防禦秩序規則,尚無法擋住你一瞬,這等戰力,天尊級中已無人是你對手。”

張若塵煉化著勝利王冠的器靈,道:“仙樂師的手段,卻也出乎我預料。這是鴻蒙分身法吧?”

仙樂師點頭,道:“三大分身,皆為真身。哪怕操控其中一尊分身自爆神心,只要另外兩尊還在,最多一個元會蘊養,精神力就能恢復如初。”

這話,已是帶有幾分威脅語氣。

是在告訴張若塵,她有玉石俱焚之心,也有制衡他的手段。

張若塵道:“你覺得,我會怕伱的一具分身自爆神心?”

元笙一直站在張若塵的不遠處,心中矛盾到極點,雖知,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真正到來後,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仙樂師和張若塵這樣修為的存在,決定了的事,根本不是她可以改變。

仙樂師道:“其實,帝塵已經得到了勝利王冠,要不我們還是繼續談交易?繼續鬥下去,就算二位能夠殺盡我們所有人,屠盡霸嶺的所有太古生靈,也只是在逼黑暗之淵提前向地獄界發動戰爭。到時候,永恆天國和冥祖派系必然很高興。”

元笙見仙樂師主動讓步,立即道:“帝塵大人,我們現在有共同的大敵冥祖,或許今後已經無法做朋友,但冥祖未死之前,我們是可以合作的。”

“你們若早是這樣的態度,又豈會鬧到現在這般撕破臉的地步?”

張若塵很清楚仙樂師心中是怎麼想的。

她必然是認為,荒月堪稱無價,無論黑暗之淵拿出什麼,都不可能從張若塵那裡交易到。

更重要的是,她一定也能猜到,池崑崙會將一切都告訴張若塵。

那樣,張若塵怎麼可能將荒月交給黑暗之淵,讓鴻蒙黑龍成長到更可怕的高度?

正是基於這兩點,仙樂師才只能拿勝利王冠做籌碼。

勝利王冠是張若塵必須要得到之物,就像黑暗之淵必須要得到荒月一樣。

元笙很瞭解張若塵,他是一個一直在為宇宙安定奔走的人,見他態度軟化,頓知一切尚有轉機,道:“請帝塵大人開出條件,太古十二族必定竭盡全力滿足。”

“你能代表太古十二族?”

張若塵不怒自威,道:“仙樂師現在也代表不了太古十二族吧?我是劍界之主,要與我談條件,也該鴻蒙黑龍親自前來才行。”

元笙深知復甦後的鴻蒙黑龍是何等強大,生怕張若塵將之得罪,正欲繼續說些什麼。

張若塵先一步道:“信任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會有了!娘娘,我們走。”

其實一開始,張若塵是打算將荒月交給鴻蒙黑龍,從而坐山觀虎鬥。但,得知“大冥山崩塌”的訊息後,卻改變了注意。

鴻蒙黑龍強到這個地步,絕對是始祖級無疑,已經足以和永恆真宰、屍魘分庭抗禮。

再強,張若塵就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果。

走出千金紫峰樹所在的領域,張若塵看見霸嶺上旌旗蔽空,神光凝雲,龍飛鳳舞,匯聚在此的大軍已經結成陣法,可謂震撼人心。

換做張若塵沒有破境天尊級前,面對如此陣勢,的確是分毫把握都沒有。

但現在,就算沒有石嘰娘娘同行,張若塵也有十足把握打穿太古十二族的神軍,離開此地。

金族老族皇和火族老族皇站在神軍的最前方,看見張若塵後,臉上露出慚愧之色,躬身作揖。

繼而便又釋放神氣,操控戰陣,等待仙樂師的指令。

戰場相遇,一揖道盡舊情。

仙樂師三身合一,漫步走出,道:“讓他們離開。”

金族老族皇和火族老族皇,與後一步跟出來的元笙,皆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全是因為昔日的交情,最重要的,是石嘰娘娘身上的半祖氣息太可怕。張若塵不是半祖,卻勝似半祖。

沒有實力,何以談交情?

兩位老族皇讓出一條道,看著張若塵和石嘰娘娘遠處,心中想的卻是身在劍界的真一老族皇和圖騰老族皇。

也不知張若塵會如何處置他們?

金族老族皇憂心忡忡,道:“荒月怎麼辦,鴻蒙龍祖那裡該如何交代?”

“先祖那裡,我會如實稟告。張若塵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拿捏,想來先祖是可以體諒。”仙樂師道。

天機族皇道:“其實要拿捏張若塵,未必一定需要勝利王冠,只不過,觸了他的逆鱗,真一老族皇和圖騰老族皇的處境就難了!況且,還有幾位老族皇的意識詛咒沒有化解,鴻蒙龍祖應該有辦法化解吧?”

元笙沉哼一聲:“你最好不要動這個心思,一旦觸了他的逆鱗,今後將再無合作的可能。別忘了,我們最大的敵人,乃是冥祖。冥祖尚未現身,只是一個屍魘,已經相當棘手。我們若一點後路都不留,將來必定再現荒古時的慘劇。”

元笙的修為,已在天機族皇之上,又是仙樂師的親信。

這話自是讓天機族皇乖乖的閉上了嘴。

……

“本座還真有幾分擔心,你會含怒將她擊殺。真要死拼一場,就算勝了,也是輸了,輸掉整個時局。”

石嘰娘娘心情極為不錯,也不知是因為保住了荒月,還是因為看到張若塵吃癟。

張若塵卻是絲毫笑不出來,道:“娘娘絲毫都不害怕鴻蒙黑龍嗎?”

“本來是有一點點的,但走這一趟後,卻是再也不懼。”

石磯娘娘沒有往日的威儀和距離感,話多了起來,語氣輕快的道:“荒月這麼大的事,鴻蒙黑龍沒有親自前來,可見,祂大機率是暫時無法離開黑暗之淵。這是其一。”

“其二,冥祖尚未現身的情況下,鴻蒙黑龍居然毀滅了大冥山。這種城府,懼祂做什麼?”

“其三,大冥山毀滅,訊息不可能封鎖得住。你猜屍魘得到訊息,會作何選擇?須知,他們兩家,才有著最大的恩怨仇恨。”

張若塵不自覺的,腦海中浮現出鳳天那固執的身影。

若大冥山崩塌,能將屍魘引去黑暗之淵,倒是間接幫了鳳天一個大忙。

沒有始祖威脅,她此去北澤長城,十死無生至少可以變成九死一生。

張若塵道:“或許鴻蒙黑龍毀滅大冥山,與沒有現身霸嶺,就是為了將屍魘引去黑暗之淵。我們在祂眼前,根本不夠分量。”

“倒也有些道理,畢竟祂也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間前去霸嶺。祂估計謀算的是,先解決了屍魘這個最大的威脅,再取荒月。我看你心事重重,怎麼走不出來了?是因為仙樂師,還是因為那位未婚妻?”石嘰娘娘笑盈盈的道。

張若塵曾以元笙是他未婚妻為由,在石嘰娘娘那裡,保住了她性命。

如今石磯娘娘再提這一茬,多少是有些幸災樂禍。

張若塵道:“我所思考的是,既然娘娘要走有盡之道,為何不取北澤長城呢?北澤長城萬古不朽,蘊含的物質之多,之精,世間難尋第二處,且是無主之物。得北澤長城,不說始祖可成,至少能夠走完一半的路吧?”

無論怎麼說,張若塵還是想幫一幫鳳天。

“那你想過沒有,北澤長城為何能夠存世萬古?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前,我可不敢冒然行事。越反常,越危險。”

石磯娘娘若有所思,道:“誰想動北澤長城?”

“屍魘。”張若塵道。

……

回到黑暗之淵防線,石磯娘娘再次向張若塵提及,用荒月換取五彩琉璃罩。

顯然,她雖然嘴硬,但心中對鴻蒙黑龍、永恆真宰相當忌憚。也可能是,六萬年研究無果,依舊不敢吞服荒月,所以才打算將這禍源還給張若塵。

而五彩琉璃罩卻不同,只要拿到手,立即就能煉化。

就像她當初說的,煉化五彩琉璃罩後,有把握和屍魘抗衡百招。到時候,打不過,至少能夠逃,能夠拖延時間。

當然到底有沒有那麼強,尚是未知數。

這一次,張若塵沒有急著拒絕,主要擔心的,還是怕石磯娘娘無聲無息的跑了!在生死危機面前,她完全有可能這麼做。

“五彩琉璃罩,傳說中是用媧皇五彩石和燃燈琉璃盞融煉而成,僅五彩石的價值就不會低於荒月。娘娘想要五彩琉璃罩,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娘娘能先助我奪取幽冥煉獄。”張若塵道。

七十二層塔,只差十八層煉獄世界。

石嘰娘娘道:“劍界高手如雲,還需要我的幫助?”

“冥祖派系亦是高手如雲。”張若塵道。

石磯娘娘爽快的答應下來,並且將荒月先交給了張若塵,在張若塵臨走之際,不忘說了一句:“重諾之人,必不被諾負。本座相信你張若塵的承諾!”

張若塵若不是知道荒月是件禍物,差點就信了。

命骨去了骨族,張若塵和阿樂則是前往石神殿,接走了白卿兒。

張若塵打算先回劍界,再去拜訪閻羅族。

回劍界的神艦上,白卿兒站在艦首,平靜看著不斷後退的星辰,聽到張若塵來到身後的腳步聲,道:“你為何沒有問我這一戰的勝負?”

張若塵手扶欄杆,道:“有什麼意義呢?父女之間的戰鬥,勝負皆沒有意義。你知道嗎,當初孔樂也一心想要殺我?覺得我是池家的仇人。”

白卿兒顯然有些意外,沒想到張若塵還有這麼一段。

張若塵道:“你很難體會到那種痛苦,但說開了之後,解釋清楚後,再看看現在的孔樂?荒天殿主是一個重情義的人,絕非鐵石心腸之輩,只要你們其中一人能夠後退一步,能夠主動放低姿態化解矛盾,你們之間的怨恨,也就迎刃而解。”

“我認識的荒天殿主,對白皇后有至深的愛,這一份愛,一定會轉加到你身上。我猜,這一次你贏了!因為,他絕不會願意看到你再次用損耗壽元的方式修煉。”

白卿兒閉上雙眸,眼角滑落晶瑩剔透的淚珠,展露柔弱的一面,主動靠到張若塵的肩上,低聲道:“是啊,我贏了,但我知道他是讓我的。”

“這一次我見到的荒天,跟以前的他都不一樣,好像……所有的冷漠都消失了,如你說的,我感覺到了他內心的痛苦和孤獨。”

“他也會多愁善感,也會落淚,也有脆弱的一面。以前我將他想得太堅強了,堅強得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壓垮。其實他可能也需要親情!”

張若塵嘴角微微含笑。

白卿兒可以站在荒天的角度理解他,說明她內心已經發生了變化,已經解開心結。

“一個人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解開偽裝,顯露最真實的一面。”

張若塵探手,抱住白卿兒的纖腰,道:“既然他需要親情,你又不願待在他身邊,不如送一個外孫過去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