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鬱是被手機振動吵醒的。

昨晚看完劇本情緒比較亢奮,在劇組又習慣晚睡,時差一下子沒倒過來,翻來覆去愣是沒睡著,硬著頭皮在院子裡打了兩套八卦掌,這才生起睡意,再躺回床上時,已經近凌晨四點了。

“這麼早打電話過來,是老媽?”撓了撓長髮下的腦袋,睡眼惺忪碰到床頭櫃手機的瞬間,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眼睛睜眼一瞥手機,瞌睡蟲頓時跑光。

果然,並非母親而是那位青年導演,戴承弼。

電話接通。

“您好,我是夏鬱。”

夏鬱剛開口,對面也傳來了問候,“你好,我是戴承弼,不知道這麼早聯絡你,會不會打擾到你休息?”

夏鬱目光隨即挪移到櫃子上的鬧鐘,差十分鐘七點,她雖然起床氣很大,但面對工作她又能分出極大的耐心,矢口否認,“不會,剛殺青沒幾天,習慣早起了。”

戴承弼開門見山,“你別介意,我這人有點虎,主要是劇本籌備幾年了,昨天跟我老舅溝通後,就一直琢磨這件事,一大早實在沒忍住,等不及你聯絡我,我是想問問劇本你看過了嗎?你在帝都嗎?今天有沒有空,咱們面談一下一下劇本細節,順便談談簽約的事情。”

一頓炮語連珠。

他沒說硬著頭皮通宵看完了《民國煙雨》。

不過有一說一,劇情雖然矯情,那也只是相比旁的優秀正劇,而在一眾言情劇中,《民國煙雨》又堪稱是言情劇中的正劇,講的是一眾學生為了國家復興崛起而讀書、抗戰的故事。

一眾主演的臺詞功底、顏值都線上,加上優質的主題曲,再過幾年也不過時,皆被熱愛著奉為經典。

不算夏鬱,餘下幾個主演也都憑藉這部劇一炮而紅,他感慨,難怪能收視能破記錄,至今還沒被超越。

戴承弼的主動聯絡是夏鬱沒想到的,不過跟程志清互換號碼後,她就做好準備,加上今天本來就是要聯絡這位戴導演,所以也不算很突然。

“看過了,很精彩,我在帝都,有空,下午您看成嗎?不知道戴導您住哪一塊?咱們約在哪個位置?”

戴承弼也很客氣地問了夏鬱居住的大概位置,“在啊,那就好,那就下午五點,方便加個微信?是手機號碼嗎?成,加了,一會兒給你發地址,那咱們下午見,還有——”

最後還委婉告知夏鬱,下午不僅僅是談劇本、合同,還有個試鏡,不復雜,需要素顏出境。

林丹這個角色是個精神內科醫生,平時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加上成長經歷,電影中的林丹基本都是淡妝,甚至是素顏,這一點就很考驗演員本身的外形條件了。

大熒幕不同於小熒幕,沒那麼厚的濾鏡,非商業片,在一般情況下甚至不允許濃妝,這很容易將缺點放大,所以能夠在大熒幕撐住顏值,或者凸顯特色的演員不多。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演員明明在小熒幕顏值逆天,可是到了大熒幕卻平平無奇甚至判若兩人的部分原因。

很考驗演員的骨相、皮相。

打完電話後,夏鬱乾脆起來吃了個早餐才又接著補覺,等到十點徹底醒了。

至於昨晚睡前體統提醒兌換教程一事,夏鬱沒有急,她不太清楚中間會發生什麼,耗時多久,今天又還有事也就暫時擱下了,等劇本合同都談妥了,再說不遲。

夏鬱衣品一般,從前的穿著打扮一應俱全都是由團隊在捯飭,眼下便是靠陶棠了。

不過也不是參加什麼大型宴會,打扮的比較舒適休閒,應戴承弼的要求,夏鬱沒有化妝,抹完護膚品也就是往臉上噴了一層防曬噴霧,也就齊活兒了。

沒戴墨鏡,帶了個口罩,帝都這些年霧霾仍然嚴重,戴口罩的人不在少數。

一通收拾,美貌自然壓不住,可她的氣質神態還真跟以前的夏鬱扯不上什麼關係了。

三點半以後的帝都堵車很嚴重,所以三點半陶棠就開著小奇瑞上路了。

平常二十分鐘的路程,愣是開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附近。

半路夏鬱發現陶棠不對勁。

或者說,在她發過去戴承弼的約好的地址時,就不對勁了。

神情有瞬間的恍惚,即便很快調整過來,也很值得夏鬱注意,因為這很不陶棠。

夏鬱關心地問了一句,“棠姐你不舒服?”

陶棠搖頭:“沒事。”

戴承弼挑的地方在一個衚衕裡,人不多,但這個時候已經停了不少私家車了。

這一帶富庶的帝都原住民不少,連帶著房價都比她們住的那一帶高了一小截。

這是一家小眾私房菜,院外不大起眼,要不是陶棠指路,夏鬱怕是得找半天,確實很不顯眼。

報上名字包間,進了院子才發現別有洞天。

院內牆壁上掛著一溜兒的薔薇藤,環境清幽,一應俱全的古色古香,挺適合喝個茶吃個飯的。

“棠姐以前來過?”

陶棠神色有點怪,點點頭。

說是因為談事情,倒是來過幾次,據她說這地方菜色一流,在圈子裡蠻有名,貴倒也不是特別貴,但也說不上便宜,每天只接待兩桌人,沒有點關係,還訂不到。

夏鬱暗啐一口,低調且奢靡,果然,還是她見識短了。

過了跨院,便見到院子裡一株重瓣白海棠花樹立在中間,花期正巧,白似天上雪,綴在翠綠枝葉上,尤為美麗,一相貌不揚的年輕人在樹下逗貓,正是戴承弼。

字面意思,其貌不揚,人倒是不算矮,比兩人高一小截,約一米七六、七七,長得挺白淨的,就是眯眯眼,戴著個黑邊眼鏡,穿著黑色風衣,不過笑起來還是挺靠譜的模樣。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戴承弼!”

“戴導您好,我是夏鬱,這是我的經紀人陶棠。”

“陶伯伯家的姑娘?”戴承弼善意笑笑。

“是,很高興認識你。”陶棠也只是笑笑,兩人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這是夏鬱第二次聽到陶家了,她尊重陶棠,沒有查,不過確實是有點好奇了。

幾人握了握手,戴承弼便帶著兩人進了其中一個包間,順手給兩人倒了杯熱茶。

夏鬱兩人謝過,順勢摘了口罩。

見到夏鬱素顏的樣子,戴承弼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了,他盯著夏鬱那張毫無妝粉的面龐幾秒,讚歎點頭,目光裡沒有異色,笑道,“試鏡結束,下面該談談合同和劇本上的問題了。”

他斟酌了一下,“我老舅程志清老師應該跟你說過一些我的情況,我這次確實是衝著拿獎去的,所以劇本上相比以往,我做出了很大的妥協,你們不用擔心過審的問題。”

說著他又苦笑,“不過,你們也應該瞭解過我,還有以往的作品,所以這一次我實在拉不到太多的贊助,都怕跟前面幾次一樣打水漂了,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對於片酬的要求。”

對於合同片酬這個,夏鬱從來是看過一遍,確認沒問題,剩下來的都是交給陶棠處理。

陶棠開門見山,“整部片子總投資多少?你能給夏鬱開最多多少片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