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她說什麼來著!她就知道孟懷謙一定會直接將她的需求隨便說給助理或者誰聽,讓別人給她送來她要吃的東西——她跟他現在仍然不能說熟,她這輩子都不會跟這個人熟起來的!但是,經過這段時間並不愉快的相處,她發現了,這個人非常擅長自說自話,她說的,他永遠都不會聽進去。

她要他不要再來了,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彷彿自毀雙耳般無動於衷,隔天立馬來給她刷存在感,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把她的話當放屁。

傲慢至極!

池霜進入了戰鬥模式,小跑到玄關處,看了眼顯示屏,頓時偃旗息鼓。

她開啟門,“鍾姐,你怎麼來了啊。”

門口的女人燙了大波浪,穿著幹練的白色的套裝,腋下夾著手包,手裡拿著手機,正噼裡啪啦地在螢幕上打著字,都沒抬頭看池霜一眼,回道:“路過,給你這個無業遊民送點溫暖。”

池霜:“……”

鍾姐的出現就像一根針,戳破了她這個圓鼓鼓的氣球,她這會兒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

無精打采地從鞋櫃裡拿了雙客人拖鞋遞給鍾姐後便轉身往裡走去。

鍾姐只當這是自己家一樣,輕鬆自在地跟在她身後,將手包往沙發上一甩,從果盤裡掐了根香蕉,“我剛下飛機,飯都沒顧上吃就來你這邊了,你家阿姨呢?”

“今天沒讓她來。”池霜坐在單人沙發上抱著靠枕,百無聊賴地回。

“還說上你這來吃口熱飯。”鍾姐三下兩下解決了香蕉後,抽了張紙巾隨意擦擦手,以談論天氣般的自然口吻說,“我不跟你多說廢話,你把那影片刪了。”

池霜眼皮都沒抬一下,垂眸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指甲,“怎麼,特意過來就是讓我刪影片?我不刪。”

“你這嘴啊。”鍾姐笑了笑後,語氣逐漸認真,“還是刪了吧,溫晴跟孫曉君鬧了一天,人實在沒法子了,給我打了個電話,高總也提了兩句,說這個也不是大事。你說呢?”

“本來我是要刪掉的,我還嫌這破影片佔我手機記憶體呢。”池霜抬起頭,輕蔑一笑,“但我現在不打算刪了,劉總來了也沒用,我急死她,我氣死她。”

“之前我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她呢,去年點讚我被金主包養的微博,過年那會兒地方電視臺的春晚,我倆在一個化妝間,她先上了全妝再直播故意拍我素顏……”

鍾姐不耐煩地打斷她的控訴,“得了,你們幼兒園發生的這些事少跟我講。我又不是園長媽媽。”

“鍾姐!”池霜懊惱地喊,“我跟她有過節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現在我沒跟你繼續簽約了,你就幫著她來踩我?”

“沒良心的。”鍾姐罵她,“我是為了誰,溫晴現在背靠高總,你現在把她得罪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背靠高總?”池霜湊了過來,追問道,“他倆……嗯?”

鍾姐抬手推開她的臉,“高總的二婚妻子是溫晴的小姨,她現在喊高總姨夫。”

“哦。”

池霜冷漠。

鍾姐語重心長地說,“現在對外界都沒說你要退圈,我這不是怕你以後又想繼續幹這行?”

“沒可能了,我說話算話。”池霜說,“你當我仰臥起坐呢?”

鍾姐:……

她只能忍耐,沒有誰比她更瞭解池霜這脾氣了。

現在嘴皮子磨破,池霜也會梗著脖子說“不”。

雖然如此,她也知道,池霜絕對不會將影片發出去。

算了,還是先順順毛吧。

她果斷地換了個話題嘮家常,“對了,你說巧不巧,我這次去出差,在機場碰到了任景鋒,果然是事業更上一個臺階,看起來倒是比幾年前更英俊了。他拐彎抹角地跟我打聽你的事,看樣子心裡還有你,等著你鬆口他就立馬來找你呢。”

池霜懶懶地往後一趟,“他有沒有比之前更英俊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更老了,今年都三十一了吧?三十歲的男人太柴了,跟雞胸肉一樣,雞胸肉怎麼做都不會好吃的。”

鍾姐被這話逗得不行,“得了吧,人家現在是大律師,年輕有為。”

“他是大律師,那我就是大明星。”池霜說了後面這三個字後又撲哧笑了起來,“鍾姐,你最好別諷刺我,我自尊心很強的,現在在我的地盤就得附和我。”

鍾姐感慨不已。

或許這就是池霜談戀愛時不管怎麼作天作地,那群賤皮子還甘之如飴的原因吧。

“鍾姐,你難得過來。”池霜又雀躍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有家銅鍋涮肉真的絕了,我帶你去嚐嚐。”

“行啊。”

池霜又興致勃勃地上樓了。

這就是她最近的狀態,時而特別高興,時而特別悲傷。

她上樓沒多久,門鈴響了起來,鍾姐起身來到玄關處,顯示屏裡是挺鼻薄唇、眉清目朗的清俊男人,她愣了一下,這堪稱極品的男人聲音更是如玉石之聲般悅耳,“是我,你想吃的鍋貼、牛腩面還有奶茶都買好了。”

鍾姐實在是對池霜徹底服氣了。

楷模,必須是楷模,這才多久,又有優質大帥哥上門來當舔狗了。

第10章

鍾姐果斷開了門,想直面本人的俊臉。

六月份的京市已經進入了黑夜,斑駁的光影落在孟懷謙的身上,他看向鍾姐的眼神頓了一頓,似在疑惑開門的人怎麼不是池霜。

鍾姐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忙解釋道:“先生,你是來找池霜的吧?她在樓上,馬上就下來。”

“對了——”她臉上掛著職業笑容,“我姓鍾,是池霜的經紀人。”

她的雷達啟動。

眼前這個帥哥外形條件太過出色,更具疏離氣場,這樣的人如果能進圈、哪怕跟池霜一樣當個花瓶,反響想必也很不錯。

孟懷謙頷首,“你好,我姓孟。”

兩人初次見面,池霜沒有在場的情況下,都很謹慎地沒有互報姓名,一切點到即止。

“來來來,進來。”鍾姐連忙側過身,熱情招呼孟懷謙進來屋裡。

孟懷謙卻遲疑了幾秒。

這個人不是池霜,池霜也沒有邀請他進來。

鍾姐看出了他的猶豫,內心驚奇不已:這麼守規矩?不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被池霜虐久了……

“沒事。”鍾姐乾脆直接伸手拉他,“你這還提著東西呢,快進來。”

孟懷謙猝不及防地被她拉進了屋裡。

鍾姐目光如掃描機一般打量著孟懷謙,越看越羨慕,要怎樣!是不是國內所有的優質男都跟被池霜給拿下了?以她毒辣的眼光來看,眼前這位孟先生估計是跟圈裡絕緣了,他身上這套西裝看不出是什麼品牌,但質地剪裁以及釦子都足以證明這可能是私人訂製。

西裝筆挺,手上的腕錶才是重頭戲。

她對這一塊研究並不透徹,只看出來是什麼品牌,具體什麼型號價值幾許,她估摸不出。

但這品牌的手錶即便是入門級也得幾十萬。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為任景鋒說好話了。任景鋒現在儼然是法律界新貴,假以時日身家不菲,霜霜要是願意跟他複合,那他肯定是要認她的人情,以後她需要打官司或者發展人脈,任景鋒肯定二話不說幫她。

可霜霜確實也不是吃回頭草的性子。

思及此,鍾姐又笑著打探訊息:“孟先生今年貴庚?”

“二十八歲。”

鍾姐:……第一回合,孟帥哥勝。

就在鍾姐再接再厲、勢必要將孟懷謙的年收入、幾處房產、父母是否健在、家中是否有遺傳病基因通通打聽到時,臺階處,一道女聲傳來打斷了鍾姐的發揮——

“你怎麼來了?”

鍾姐跟孟懷謙齊齊看了過來。

池霜換了珍珠白的連衣裙,她本就是圈子裡公認的白瓷美人,身段玲瓏,雪膚烏髮,令人眼前一亮,此刻雙手抱胸眉眼冷淡地盯著孟懷謙,鍾姐只覺得見怪不怪。她就沒見過池霜對哪個追求者客氣過,甭管對方是大學教授也好,科技新貴也罷,她通通都是這副“你煩不煩怎麼又來找我”的表情。

“你想吃的鍋貼、牛腩面還有奶茶我買來了。”孟懷謙淡聲回。

池霜嗯了一聲,款款下樓,很淡的馥郁清香如有實質般縈繞在她身上。

她一靠近,那人便能清晰地嗅到。

“你自己買的?”她問。

“鍋貼是我買的,牛腩面跟奶茶讓司機買的。”孟懷謙不疾不徐地解釋,“這三個店不在一個區,如果我自己去買再送過來,可能要到晚上九點。你說你餓了。”

鍾姐看了看池霜,好傢伙,折騰人的功力不減當年。

又看了看孟懷謙,這小夥子還挺……上道體貼。

池霜一時之間也很為難。

確實是她讓孟懷謙去買的鍋貼。

鍾姐立馬懂了,忙不迭快步過去拿起自己的手包說道:“霜霜,咱們改天再約,我不知道你還有客人,正好我今天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們慢慢聊!”

沒等到池霜回應,她離開時又揚聲道:“孟先生,再見。”

孟懷謙側身,微微頷首,“鍾小姐,再見。”

大門才關上,孟懷謙又對上了池霜那不悅的神情,他停頓幾秒,“不是我想進來。”

“誰跟你說這個。”

池霜橫他一眼,抬起手臂,孟懷謙明白她的意思,將買來的東西遞給她。

鍾姐出門時,掃視了一眼院落外面,果然除了她那車,還停著一輛黑色賓利。對此她一點兒都不意外,池霜的歷任男友各個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畢竟像池霜這樣哪怕在圈裡都能排得上號的美人,沒點資本的誰有膽量敢追?

只是不知道這位,能不能順利轉正呢?

屋裡,池霜去洗手間洗了手,開啟了外賣盒,噴香四溢。

她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這半個多月以來,最開始一個星期她幾乎沒怎麼吃東西,都快上營養液了,之後也是飢一頓飽一頓。餓了、想吃東西也是人在慢慢變好的訊號,她來了胃口,開啟裝醋的分裝小盒,夾起鍋貼蘸了醋。

孟懷謙注意到她的動作。

她都沒開辣椒油,頓時記在了心裡,原來她吃鍋貼不吃辣椒油,只吃醋的。

孟懷謙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一陣無言後,他主動開了口,卻是道歉:“我回去以後仔細地想過了,茶葉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提前徵得你同意後再送過去。”

池霜咬了一口鍋貼,汁水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