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這次倒確實是像模像樣的怪獸了哦,沉默先生。”

因為當初對方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沉默的緣故,新條茜便將其稱之為沉默先生。

自然,是單方面的。

當事人自然不清楚這一點,但而今既已和那女人分道揚鑣,怎麼稱呼都無所謂,也沒什麼可能再見。

畢竟她這人除了上課以外,都是足不出戶,要麼在網路遨遊,要麼自個兒雕模型,長期如此以至於房間又成了那副大袋小袋垃圾擺成好幾排的模樣。

比起生活垃圾,更多的是模型廢料,這亦是她會在虛擬沉浸的聊天室中做模的原因。

時不時體驗一次簡單版的怪獸模型速成亦是一種享受。

但要讓模型活過來嘛...新條茜稍稍仰頭,看向那又疾馳上升,傳入雲層以其為掩護復又突襲的海帕艾雷王,定定地看了數秒,又興致缺缺起來。

“還是算了吧。”

她自言自語著,似是想起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而彎起嘴角,低頭拾起了一旁桌上的月票夾。

只要放在眼前端詳,就能想起一位好似久遠不見的朋友。

或許可以回身去找,但她終歸是沒有去。

即便根據書上寫的知識,能回去的可能性很高。

她曾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也曾迷惘於這個世界的異樣,但她又在這個世界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不少本來難以想起的過去,比起那些過去,僅僅是穿越到這個世界好像都不那麼衝擊了。

而且她也蠻喜歡這個世界。

因為在這個世界,怪獸文化意外的頗有受眾,甚至真的有怪獸。生活也很便利,就連她想換回那些記憶中的自己應有的髮型與髮色,都是無比自然,輕輕鬆鬆。

唯一的缺點大概還是網路上仍然有那麼多和自己意見相左的傢伙吧,而且還有些同為穿越者的傢伙對自己莫名其妙的執著,就因為自己是他們看過的作品裡的角色。

...一想到那些傢伙,心情就很難好起來,尤其是她還一度被跟蹤狂纏上,甚至於試圖綁架,若非她又在主動適應這個世界,老老實實按照穿越者培訓和法律辦過一系列證件,享有一定的穿越者特權並也學過些特別的本事外,她可能就真的遭遇不測。

天門之城的出警力度值得肯定,而她那比起犯罪者‘認知中的新條茜’有所出入的身手和精神力更是掙得了至關重要的時間。

這也讓她本就很死宅的生活態度變得更加堅定,更別說是和網友線下見面這種本就頗有風險的行為。

最近一次鼓起勇氣還是在接受一位網友的委託上,委託內容中雙方也不需要與其見面,倒是她要去給對方某位同伴擔任怪獸顧問的職責,為其怪獸研究出出主意就行了,作為酬勞,對方既提供了金錢上的報酬更許諾能讓她見見真正的怪獸。

這才讓她有了出門的動力——在做好隨時報警的準備下。

結果意外的順利,報警的準備沒用上。

只是真正接觸之後互相看不順眼的同時,也拒絕了他們那不在委託範圍內的合作,幾次建議之後到了現在...好像也沒出什麼力,但那女人的目的也確實達到了。

每次回顧這一點,新條茜便不禁思索那女人是不是真的很蠢,畢竟她覺得自己提出的那幾點意見真的很淺顯,搞得她回頭收取報酬都要有那麼一丁點愧疚了。

匹特星人也不蠢吧?

雖然同被歸類為特攝作品裡的穿越者,甚至匹特星人在新條茜原本世界也屬於雜誌上的空想外星人,但她實際接觸卻沒有一點‘紙片人走入現實’的興奮感,只覺得這大嬸好蠢好土好自以為是。

年代感也好重,聽她說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活過兩千多年了,新條茜的感想就是:原來不是活得越久越聰明啊.....

學校裡學到的歷史裡也沒有這號人物,怕不是被那時的泰拉領袖打過。

她不憚惡意的揣測過,那女人看誰都鼻孔朝天的態度放在當年肯定能吃很多的癟,一年365天每天張口閉眼。

這惡意揣測其實確實戳中了幾分事實。

曾經作為穿越者初來乍到的匹特星人,躊躇滿志地想要侵略這個地球,結果嘛...而今誰都知道地球在踏出宇宙之前簡直是個人才蠱場,瘋狂的內卷,瘋狂的內耗,本地人和穿越者都完全混雜在一起。

那段歷史對本世界過早踏足地球,同樣躊躇滿志的外星長生種而言,都屬於不想多談的陰影。

但不知曉這一切的新條茜此刻只好奇那女人在一開始不和男人一起與海帕艾雷王融合,而是讓對方把自己放在城市某處,是不是還想著跑路溜號。

她著實不理解對方的行動邏輯。

本以為對方的計劃是拿到他們計劃中至關重要的貝塔系統就跑路,搶一架星門護航艦就完事了的事,分明有機會卻不把握,難道是想和天門之城死磕?

總不是想用天門之城這些傢伙實驗力量吧?

“沉默先生終歸還是扛不住黑暗面吞噬,變成純粹的野獸被壞大嬸玩弄了啊......”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便不禁感嘆,新條茜其實也還有一份期待,期待那位不聽自己話自己闖入災難中但又運氣很好的活了下來的小蛇,能夠兌現自己說過的話。

讓怪獸替代英雄位,怪獸也能當英雄...你最好是認真地哦,小蛇。

我都說了那麼多,讓我也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吧。

這麼想著的她,聽到了身後房間的敲門聲,便沒好氣的回過頭:“進來吧,門又沒鎖。”

想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最終她還是得先接待這群預料之中的客人。

“您好,新條茜小姐,我們是兩界安全域性執行人。”

“有些問題需要佔用您的時間。”

推門而入的客人們,制服胸口確實都編織著屬於兩界安全域性的紋章,但人數卻比預想中要少。

僅僅只有三人。

是今天的人力實在緊張,還是自己不夠受重視...分明是不想見這些人的女孩,真見了反而心頭生出些被輕視的不爽。

“要佔用很久嗎?”

“不久,畢竟您應該也知道得不多。”

“?”

新條茜愣了愣,既因為前半句,也因為後半句。

發現這狀況好像和她想得不一樣,這些執行人調查起來是這麼有能的嗎?

“真的不久?”

“真的不久。”

那執行人甚至還有些和顏悅色,彷彿初次招呼檢查水電狀況的物管,這是完全預設自己無害了麼?

新條茜愈發迷惑,迷惑到這程度她反而顧不得生氣,下意識去想原因又發現自己確實不瞭解兩界安全域性。

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可能都想不出。

有一種可能,也是她目前亂猜的所有可能裡唯一一個有著一定邏輯支撐的,那就是:

是小蛇把我‘賣’了?

不,他得是賣了所有人,給自己留了一線?

唯獨對那個網友,她其實已經算是熟悉了,只是有點畏懼那最後的一點點可能。

畢竟她確實很珍惜那個朋友,如果說能一起聊怪獸的朋友進行一個分級,那個委託她的網友都得排在小蛇之下,小蛇是唯一一個能跟上她所有話題步調的人,甚至於對英雄的討論。

可對小蛇瞭解那麼多,反而會忍不住懷疑他會不會有很多演技——這反而是基於對小蛇性格瞭解才容易生出的想法,大衛和莫里森都會願意點個贊。

所以她想過卻又不敢與對方見面,至多也是在提醒對方地點後,選個足夠邊緣的角落端著望遠鏡觀察,猜測哪個可能是小蛇。

應該是那個吧?自己說過的樓道口邊上,摩斯拉櫃子前用終端拍照,圍著圍巾的黑髮青年。

又或者是之後那個微胖的銀髮男人?還是說一旁那個身材很過分的女人?

應該不會吧?完全浸入的嗓音不靠譜,對方是同性的可能也不是沒有,但感覺他說的生活確實是男性。

不可抑制地走起神來的女孩,甚至忘了自己其實正在被查水錶。

好在對方足夠溫和的出言提醒,比起執行人更像是小警察:“新條茜小姐?”

“……,抱歉抱歉,有點走神了,嗯,你問吧,坐...”新條茜說著,扭頭看向自己堆在角落的那一堆垃圾,沉默了一下,趕忙拽過一支椅子抵在自己正對面。

“坐這兒問,我會回答的。”

說著,她又瞄了眼遠處還在繼續的戰局。

又趕忙挪回目光,擺出正襟危坐的乖巧模樣,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我儘量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