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才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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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感謝您的回信,林頓先生,您的猜想非常重要,就連羅夏前輩也對此認可,並談到我們之前一直忽略了對精神能量的探索。
這個世界是如此特別,大地本身真正存在意志更是被直接寫入教科書中的事實,我們卻還是犯下了經驗主義錯誤,我對此感到慚愧,也感謝您的警醒。
林頓先生,羅夏前輩有提到您作為怪獸使,對這個世界上各式可能牽扯‘巨獸’的異常狀況有所瞭解,基於這份原因,我想邀請您加入我們的科研團隊進行學術合作,當然,是有償合作,我們一直需要這方面的專家……
我知道這份邀請有些唐突,您也有作為訓練員的工作要忙,但我仔細想了想,以這個世界發達的通訊功能,您可以不須遠足地完成從旁協作,而您還有著傭兵的兼職,我便想確認一下您是否有這方面的意向。
還請仔細考慮之後再給我們答覆,我們期待您的加入。
——】
“?”
這個點還找那位羅夏博士聊這個?
羅德島的職場氛圍這麼好麼,而且這才過去多久就發回訊了,措辭好像還變得微妙規整了些,是有人幫忙指導麼?
碧翠克斯?還是說蒙貝蘭小姐,亦或是她所謂的讀書會朋友?
不論是哪種,奧默都確實從中感受到了一種‘緊迫’。
也不知是大難臨頭還是求才若渴,對方邀請得太過迫不及待,讓他感到一絲應激性的排斥,以至於下意識想要拒絕。
「巨獸」,這個詞換做其他人說,他還不會在意。
時至今日,怪獸研究早已形成一個學科的當下,並不是所有巨大生物都配稱作怪獸。
但對羅德島的穿越者觀念而言,「巨獸」卻是個特殊群體,通常會具備一定智慧,乃至與人類相等,甚至超出。
多多少少曾有著被稱作‘神’的過去。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拉普蘭德身邊的那位扎羅是其中之一。
狼之主背後那名為獸主的群體雖然很特別,同樣有著非同一般的力量,但還是和巨獸相距甚遠的。
硬要說的話,昔日救助過的那位耶拉小姐,作為隊友年、夕小姐那等程度才算是同批,多多少少涉及些特別的偉力,扯上概念,扯上規則。
確實與此世不少神明的概念一致。
當然,這其中不乏自己誤會的可能,但對方在信中特意加了引號強調也是事實,奧默覺得自己的猜測起碼能有八成可能,足以令他聽從對方的最後一句——
——的前半句。
仔細考慮後再給答覆,至少他此刻做不出答覆來,因為這份閱讀及思慮都是他片刻所想,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真正問題,還是新宇宙的‘謎語’。
誠然,對一位善於觀察、慣於推測、喜歡總結的觀察者而言,謎語是一種不錯的調劑,更能在某時成為一種挑戰,正與事件,正如研究一般,都是在逼近目標的過程。
以猜測與試錯,一步步迫近渴望的成果。
他和愛麗速子都會以此打發時間,所以奧默給速子安排的訓練計劃,智力訓練的比重也格外低。
這世上有些成熟的馬娘,會自己訓練自己,區別只在於成熟得夠不夠全面。
而對一個一歲不到的小女孩兒,實在不應太過苛責,就連其謎語般的說話方式也是情有可原。
自己去看——這種由別人來說的話,聽起來就多少有些推卸責任意味的話,由新宇宙說出,卻是正解無疑。
比起那效率低下的猜謎,還不如讓奧默去找當事人發揮一下那‘觀測者的資訊總結’。
但若是當事人在睡覺呢?
那這還蠻奇怪的。
在奧默的記憶中,新條茜是無論如何都與早睡早起不沾邊的物種。
哪怕作為高中生無法逃避早課,這人也一樣會晚上熬夜,早上賴床。
然後常在並不充裕的餘下時間中,坐在他車後座纏著要他違反交規,再被奧默指出不需要違反交規也一樣能抵達學校的駕駛方式。
百般武藝,此乃傳送。
這就是新條茜小姐。
既不是馬娘,也不是很成熟。
唯在任性之處上,卻是能與他手下最棘手的馬娘也不相上下。
這便註定她需要某人的看護,亦如賽馬娘需要訓練員的規正與引導。
曾經在這個位置上的亞力克西斯.凱利夫,一位從宇宙警長墮落成宇宙罪犯的強大宇宙人。
有著監護人般的關懷與寵溺,卻又顯然沒有做出正向的看護,甚至一度將新條茜本身化作怪獸,因他所享受的,正是將那女孩兒心中的惡念與扭曲引匯出來的過程。
那亦是一位梅菲斯特,而一切的最後,都一如《浮士德》所記載的結局:
浮士德被一位女性喚醒了熱情與理想。
天使則以愛與歡樂為火,將梅菲斯特擊退,挫敗了祂與浮士德的協議。
——————
在而那之後的現在,浮士德仍在與魔鬼同行。
區別僅在於……
那不再古典傳統的魔鬼,予人的契約,也不像過去那般能夠輕易分辨好與壞。
時過境遷,一切都變得模糊化,就連魔鬼契約的故事也不再那樣黑白分明,會讓神一定是好的,而惡魔一定是壞的。
善與惡曖昧不清,循著那清冷月光前進於崎嶇道路上的新條茜,不見得是走在更好的道路上。
至少曾將她拉出苦海的那些人,很難想到她如今是怎樣的模樣。
在他(她)們的想象與期望中,新條茜大抵已經變成了個陽光活潑的女孩兒,開啟了嶄新的人生,不再會被陰暗纏繞。
而眼下這幅樣子,又算是壞事麼?
她沒有傷害誰,也沒有破壞什麼法律與規定,她用自己的方式接納自己也幫助別人,儘管風格看起來那麼地像個反派。
但至少這一次,她找到的這位梅菲斯特,會與她同行,甚至走得比她更深。
深到即便是夢境深處,也能將她從那夏日炎炎,枯燥乏味的囚籠中拽出。
“你還在那兒站著做什麼,新條茜小姐。”
放學鈴響起的高校,三五成群的,洋溢著青春光輝的嬉鬧人群,都在此刻卡殼、無聲,甚至面露驚恐。
名為杜鵑臺的標註校名在失控的潛意識中模糊不清,站在電梯門側面窗前,一副死氣沉沉般的櫻發女孩兒驟然聽到這渾濁沙啞卻又優雅沉靜的沉甕嗓音時,便是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望著那正半躬著身軀,以黑焰流溢的暗紅眼瞳注視著自己的龐大魔神。
那猙獰可怖的巨爪,亦正探至視窗,呈邀請狀。
“才九點,你不會睡這麼早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