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及川賴沒有額外的社團活動,鈴一敲就拎著包回家了。

開啟家門,沙發上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及川賴站在玄關,和沙發上那張俊臉面面相覷。

“回來了?”及川徹嚥下一瓣橘子。

和及川賴略顯疏離感的眉眼不同,及川徹的五官更為親和,用‘漂亮’一詞形容更為合適。

雖然只是差了兩歲的親兄弟,兩人乍一眼望去也並不覺得相像。

屋子裡瀰漫著蛋炒飯的香氣,及川賴脫了鞋子,在及川徹‘早說了讓你來青葉城西’‘烏野那麼遠你也不嫌麻煩’‘你看,我都快吃上了你才剛回來’的牢騷下拉開廚房的門:“小巖哥,我想加兩個蛋。”

“哦。”裡面掌勺的人淡淡應了聲。

被無視的及川徹在背後‘嘖’了一聲:“你看不見你那麼大一個哥嗎?你不好奇你哥為什麼今天這麼早回家嗎?”

及川賴回頭:“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彷彿就在等他這句話似的,及川徹雙手環胸,高傲抬頭:“當然是為了關心家裡某個獨自離家上學的可愛歐豆豆呀!”

“……”

“你有病吧。”及川賴甚至懶得用疑問句說出這句話。

他繞到茶几邊,戳了戳及川徹擱在上邊裹了繃帶的腳,望向痛到齜牙咧嘴的當事人:“怎麼傷的?”

“中午給新生摸底的時候傷的。”

屋裡香氣更濃,巖泉一端著剛出鍋的蛋炒飯出來,“我早就提醒過那裡水灑了,有個白痴接球的時候還偏偏要往那裡跑。”結果當場裹了三層繃帶。

及川徹一把拍開在自己腳上作亂的手,訴苦,“我當時不是太激動了嘛,而且誰打球的時候是看地上的啊!”

及川賴在他哥白花花的大腿上擦一下手,順勢在旁邊坐下,推開及川徹的腳,“拿遠點。”然後接過飯。

小巖哥的廚藝是勝過餐廳主廚的存在,平常想吃上一口不容易,他不想這味美的香氣被及川徹的腳臭汙染。

把及川徹氣笑了。

他把蛋炒飯往邊上一放,伸長胳膊摟住自家弟弟:“我跟你說,烏野今年可是有一個大驚喜。”

及川賴嘴裡塞著飯,抬頭:“什麼?”

烏野的排球部一年不如一年,但除了排球,他想不出其他能讓及川徹感興趣的東西。

及川徹:“我可是聽國中時期和你一起打排球的那群學弟親口說的,一個絕對能讓你合不攏嘴巴的大訊息。”

說到這,他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及川賴靠近。

及川賴聽話地靠了過去。

就聽見及川徹湊在他耳邊得逞的欠笑:“我——才不提前告訴你嚕。”

及川賴:“……”

哦,他早該料到的。

看見及川賴一副吃了癟的模樣,及川徹樂得不行,伸手從巖泉一手裡接過盤子。正開心著,低頭突然愣住:“iwa醬,我的蛋炒飯裡怎麼沒有蛋?”

說著,還不死心地往下扒拉。

真的連一點蛋絲都沒有!

巖泉一‘噢’了一聲,邊解著圍裙,用下巴示意及川賴的碗裡:“小賴不是要吃兩個嗎,都放他那了。”

及川賴扯著嘴角,端著自己鋪滿一層炒蛋的蛋炒飯,回敬他哥以得體的微笑。

然後當著他的面,以十分細緻的慢動作舀起一勺金燦燦的炒蛋,放進嘴裡。

及川徹:“。”

他很快反應過來,狀似無意地拍拍自己的大腿:“誒,不愧是親親iwa醬的拿手菜,就算沒有蛋也超級美味!畢竟也不是誰的男朋友做飯都能這麼好吃,連某些口口聲聲說最討厭看見我倆站一起的人的胃都能俘獲,要是iwa醬以後能經常來家裡,哦不,直接住進來,那就真的太幸福了你說對吧,歐豆豆?”

及川賴:“……”

句句都在打蛇七寸。

那一瞬間的心情該怎麼形容。

比吞蒼蠅還讓人難受。

-

及川徹的腿傷並沒有嚴重到要家裡蹲的地步,第二天早上,及川賴幫巖泉一馱著人到路口,就坐上公交車走了。

家離烏野並不近,乘著首班車到學校時,教室裡的人已經坐滿一大半。及川賴簡單回應前後兩片‘餅乾片’的問候,像鵪鶉一樣縮回位置上,繼續做自己的‘夾心’。

就這樣按部就班過了半個上午,課間正想趴下去睡一覺,前排的同學扭頭叫他:“及川,有人找。”

他在這裡又沒有認識的人,誰找他?

及川賴茫然地站起身,就見山口忠慢悠悠轉過來,用書本擋住半張臉,只剩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誰找我?”及川賴覺得山口忠肯定知道。

“排球社的前輩說想再爭取一下你。”山口忠小聲。

門口。

一高一矮,一黑一橘,兩個身影站在那。

“喂,我們不會找錯人吧?”黑頭髮鬱躁地抱胸。

橘頭髮扒著窗戶,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正從裡邊走出來的人:“高個子,大長腿,白面板,臉上有痣,前輩說按照這個特徵在山口班裡找,肯定錯不了。”

突然想起什麼,猛地回頭指向黑頭髮,剛鼓足一口氣又被後者恐怖的眼神嚇到結巴:“我,我說!kgym!你等會態度好一點,不然人家一看見你這張臉就嚇跑了!”

影山飛雄陰惻惻仰頭睨來一眼:“哈?”

日向翔陽瞬間被嚇得瑟縮,嘴硬:“本,本來就是啊!”

要不是昨天影山那幾句話,他怎麼會被激將到不小心用球把教導主任的假髮打下來,結果兩個人雙雙被丟出體育館!如果說服不了前輩口中的‘最有潛力的攻手’加入社團,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允許參加訓練!

“嘁,”影山飛雄撇撇嘴,“我知道了。”

及川賴一走出教室,面前就堵上來一個人,性格和髮色一樣外向,嗓門很大,蹦蹦跳跳的:“初次見面,我叫日向翔陽,是排球部的新生!”

及川賴很少能見到這麼積極活潑的人,不過相比起來,他的視線直接被後邊那抹暗沉的色調吸引過去。那邊站著的人,在他出來的那瞬間就變了臉色,周身的氣場也剎那變得不友好極了。

及川賴稍微一愣。

沒想到影山飛雄也來烏野了啊。

原來及川徹要說的大訊息是這個。

“同學,請問有興趣加入排球社嗎!”

日向翔陽的反應遲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人陡然變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自顧自比劃:“我們學校的排球場地有這——麼大!前輩有這——麼厲害!經理有這——麼漂亮!”

及川賴收回視線,剛想說點什麼,影山飛雄快他一步,直接拽住了日向翔陽的後衣領:“走了。”

“?”日向翔陽懵逼。

他們不是來拉人入社的嗎?

直接走了算什麼?!

“你準備放棄排球了嗎影山?”日向被自己的猜測嚇到。

這時候的影山飛雄可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冷冷留下一句:“他不會加排球社的。”

啊?

“那怎麼辦?”日向費力掙扎,“可是前輩現在不讓我們參加訓練!”

影山飛雄狠狠一閉眼:“吵死了!”

他咬牙回頭,和及川賴平靜的視線隔空撞上。

“辦法多的是,總之,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根本不會同意的人身上。”

及川賴在身後目送影山拽著人離開,原地站了一會,才回教室。

山口忠一直在啃手指,正糾結要不要出去看一眼,就看見走進來的人:“及川同學!”

及川賴應了一聲,回到位置上,才後知後覺地問:“剛才那兩個人幹什麼了?為什麼參加不了訓練要來找我?”

“因為他們不聽隊長的話,還把教導主任的假髮打飛了,現在被暫停社團活動。”山口忠看著及川賴,聲音低了一點,“昨天招新攤位的前輩就說,也不是不能取消限制,除非能說服你加社團。”

及川賴瞭然。

他和影山之前做過一年隊友,那人一打起排球來確實不怎麼服管教。

只是影山飛雄那樣慕強的性格,會出現在烏野,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但他並不準備把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

昨晚小巖哥在隔壁伺候瘸腿的及川徹洗漱,吵得他很晚才睡,他現在首先得補個眠。

及川賴趴在桌上,閉眼小憩。

腦袋裡不自主回想起國中那年,兩人在教學樓後的草坪上,他單方面被影山臭罵了一頓。

先是小巖哥路過,然後及川徹興沖沖趕來,手裡抓著特意拿的瓜子,最後是收到通知的排球社全體成員,圍成一圈,看著他一臉懵逼地被從頭罵到尾。

就因為他前一天交了張退社申請。

想到這,及川賴猛地抬頭,翻出一道練習冊鋪在面前,刷刷做了起來。

不行,睡不著了。

這件事不管過了多少年他都是越想越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