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招考公告,公務員考試成績在三月十八日公佈。

三月十七日這天早上,鍾玉霞和鍾德興剛開店門沒多久,鍾智宏便驅車來到,他告訴鍾德興,公務員成績出來了,縣政府公佈的名單中沒有鍾德興的名字。

鍾玉霞和鍾德興如雷轟頂,鍾德興更是覺得,天地一片灰暗。

這怎麼可能?

他筆試成績可是第一,面試表現又那麼好,怎麼會沒考上?

“德興啊,這次公務員考試,競爭實在太厲害,不瞞你說......”鍾智宏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這次公務員考試,好多領導的親戚也參加考試,你宏叔已經退休,手裡沒權力,真的對不住你了!”

“宏叔,沒事的!您已經盡力了,非常感謝你!”鍾德興很勉強地笑了笑。

“公務員不是唯一出路,要不這樣,我幫你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國家單位招合同工,實在不行,你先去做合同工,以後有機會再轉正!”

“好的,多謝宏叔!”

第二天,鍾德興登入縣政府網站查詢,上面公佈的錄用名單裡果然沒有他的名字。打電話去詢問,人家也說,縣政府的招錄名單中沒有他的名字!

鍾德興徹底死心了!

他將所有公務員考試書籍丟進街邊的垃圾桶裡。

“姐,以後,我再也不考公務員了!我跟你賣水果!”鍾德興態度十分決絕,他總算看透了,這純粹是一個靠關係的社會。

沒關係,哪怕再怎麼有本事都沒有用!

筆試第一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被刷下?!

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鋪面,鍾德興便找人制作了一輛板車,到水果批發市場批發水果,然後,用板車拉著沿街叫賣。

三伏天,驕陽似火,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汗水順著臉頰滑到嘴裡,鹹鹹的,澀澀的!

既然考不上公務員,那他就從商。

先從小商販幹起,等積累一定資金了再租鋪面。

將來生意做大了,他照樣能出人頭地!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既然從政的道路行不通,他就努力在商界打拼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他不甘平庸,他要出人頭地!

考公讓他飽受挫折,他要在另外一條道路上闖出輝煌天地!

滿滿一車水果,鍾德興拉著,健步如飛。

然而,堂堂名牌大學生“淪落”為小商販,鍾德興飽受別人的歧視。

這天早上,鍾德興吃過早餐,正要推著板車出去賣水果,隔壁店鋪老闆指指點點。

“你們看看,堂堂大學生竟然拉板車賣水果,這麼多年書都白讀了!”

“你們不知道,他連續考了三年公務員都沒考上!三年啊,這簡直了!”

“人家別的大學生都找到很好的工作了,他可是啃了他姐三年!真沒出息!”

“瞧他渾身髒兮兮的,真窩囊!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在考慮,以後該不該讓我孩子去讀大學!”

“還大學生呢,書都讀傻了吧?拉個板車跟要飯的似的!”

“你們吃飽了撐著是吧?該幹啥幹啥去,在這裡嘰嘰喳喳什麼?閒得慌啊,你們?”鍾玉霞聽不下去了,扯開嗓子罵道。

鍾玉霞的潑辣,周圍店鋪的小老闆都知道,見她發怒,他們全都躲進店裡。

鍾玉霞鼻子一酸,有淚湧的衝動,卻忍住了。

“德興,別理這些無聊的人!咱們賣水果賺錢清清白白,不偷不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鍾玉霞說。

就在這時,方超海領著幾名保安,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德興,賣你的水果去!”鍾玉霞推了鍾德興一下。

鍾德興也已經看到方超海他們,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方超海還帶著保安,他怎麼可能放任他們欺負他姐姐?

“姐,你到店裡去!”鍾德興拉起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才幾天,他的臉就已經被太陽曬得黝黑,身上已經完全沒有讀書人的秀氣。

“方超海,你想幹嗎?”等方超海到了跟前,鍾德興冷冷地看著他。

方超海不搭理,目光轉向鍾玉霞。

“鍾玉霞,合同已經過期,你到底搬不搬走?”方超海冷冷地說。

鍾玉霞脖子一梗,咬了咬牙:“不搬!合同裡寫明,我有優先租賃權,你必須優先把鋪面租給我!”

“狗屁優先租賃權!這鋪面,老子想租給誰就租給誰!你到底搬不搬?”

“不搬!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把我怎麼樣!”鍾玉霞杵在店門口。

“把他們趕出去!”方超海轉頭命令他所帶來的幾名保安。

幾名保安正要過去驅趕鍾玉霞,鍾德興雷霆般怒吼道:“誰敢動我姐試試!”

說完,鍾德興走過去,擋在鍾玉霞面前,雙手緊緊地握拳,雙眼噴火。

“把他給我拿下!”方超海勃然大怒,喝道。

幾名保安便衝過來,一起對付鍾德興。

鍾德興身體雖然強壯,但畢竟勢單力薄,跟幾名保安撕扭了一會兒,便被幾名保安控制住。

“你們放開他!”鍾玉霞大哭起來:“憑什麼欺負人?有什麼事,你們儘管衝我來!放開我弟!”

就在這時,一輛車身印有公務用車的黑色豐田車戛然而至,在旁邊停下。

車上下來兩名男子,其中一個人年紀四十多歲,身穿淺藍色T恤,灰色休閒褲,頭髮梳得光亮,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

大概是因為豐田車上印著公務用車的緣故,眾人看到兩名男子從車上下來,場面都安靜下來。

金絲邊眼鏡手上拿著一張紙條,他看了看紙條,又看了看店名,問道:“鍾德興在嗎?”

鍾德興仔細看了看該男子,他並不認識他:“我是鍾德興,你們是?”

“你就是鍾德興?”金絲邊眼鏡上下打量鍾德興,他想不通,鍾德興為何被人控制住,不覺地皺了皺眉頭:“這到底怎麼回事?你這是犯了什麼事嗎?”

“你們哪個單位的?”方超海走上前來,問道。

“我縣委的!”金絲邊眼鏡說。

縣委?

一聽到這兩個字,方超海雙腿不禁哆嗦了一下,縣委可是全縣的權力中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