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夜鶯堂（6）

那道身影正跨坐在圍牆上，看樣子是要往院子裡來。

蘇沫沫背對著圍牆，沒有發現身後的動靜，爬牆的身影也知道這一點，他躲著蘇沫沫的視線，但沒想到西院裡多了個安茜。

“喂。”安茜在那身影要落下的時候故意喊了一聲，

鬼祟的身影一驚，身子傾倒，從圍牆上摔了下來。

“嘭！”的一聲震響，嚇得蘇沫沫又把手裡的衣服甩了出去。

“哎喲……”身影掉下來，躺在圍牆邊的草地上哀叫著。

他應該是摔傷了腿，倒在地上一直沒起來。

西院裡的屋子都聽到一聲震響連著慘叫，悄悄把門推開一道小縫，偷看著外面的情況。

安茜邁步走過去，與此同時，左邊屋子的門被猛地開啟，從屋子裡跑出一個穿著綠褂長裙的姑娘比安茜更快一步跑到圍牆邊。

“阿正，你沒事吧。”

她扶起地上被她換做阿正的男子，語氣中滿是焦急，一臉心疼。

看到這一幕，安茜覺得自己應該是抓錯人了。

但這叫阿正的男子在夜中翻牆進院，不走正門，以安茜現在護衛身份的角度來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她還是走到圍牆邊站定，質問道：“來幹什麼的？北院剛才有個姑娘說有人趴在門上偷窺，還劃傷了客人，是不是你乾的。”

摔在地上的男子還沒有回答，在他身前的姑娘搶前開口：“阿正是來找我的！他沒去過北院！”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沒去過北院？”安茜反問，“他有可能是先去了北院，再來找你的。”

“我……”阿正終於壓下疼痛開口了，“我剛才一直在打鐵呢，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我師傅。”

綠衣姑娘用力點頭附和：“對，阿正平時就在轉角那打鐵鋪工作的，你可以去看看。”

“不用了。”安茜擺手，她本來也不覺得阿正和北院那件事有關係，只是出於責任盤問一下。

不過她還是問清楚阿正和這綠衣姑娘的關係。

安茜對綠衣姑娘問道：“他來找你，為什麼不走正門，要爬牆呢？”

“這……”綠衣姑娘沒話說了，她低下頭緊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摸索著衣角。

“因為沒錢唄。”

身後傳來田靈譏諷的聲音，她搖著扇子從屋裡走出來，瞥了一眼圍牆邊，悠悠開口：“這小子從正門進來的話就會被三娘記下，可是要給錢的，爬牆的話不就剩下一筆嫖資了嗎。”

“田姐，你別說的那麼難聽！”綠衣姑娘反駁著，“阿正也是為了我，三娘要錢也不是和他們要，是和我們要。”

“阿正偷偷進來，三娘不知道也就不會和我要錢了。”

田靈嗤笑一聲，“如果他每次來都給你錢，你不就有錢給三娘了嗎，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沒錢。曉秋，你可真是個傻姑娘。”

“不是……”曉秋救緊自己的衣角，“我和阿正是真心相愛的，等我們攢夠錢給我贖身後，我們就要成親了。”

“成親？白日做夢。”

田靈大約是聽不下曉秋絮絮叨叨對愛情的嚮往，冷哼一聲吼後轉身走回了屋子。

安茜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田靈屋子裡還有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他們兩個相依在一起的樣子，看著也是有幾分情意在的。

怎麼對這叫曉秋的綠衣姑娘沒個好臉色呢？

安茜初來乍到，琢磨不透裡面的彎彎繞繞，乾脆閉嘴不摻和。

她對曉秋說道：“你倆回屋吧，別在這兒坐著了。”

曉秋瞳孔微微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安茜：“你……你不去告訴三娘嗎？”

“懶得折騰，告訴她了還平白增添我的工作量，她多賺的錢也不會分給我。你們倆被發現別把我供出來就行。”

安茜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轉身離開。

她的目標查清在在門外偷窺的到底是個什麼。

其它和副本無關的多餘瑣事她不想摻合。

安茜在院子裡來回溜達，從西院走到南院再走到東院。

每個院裡都傳出高高低低的叫聲，安茜一開始還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聽多了之後也麻木了，耳朵能自動遮蔽這些聲音。

直至夜深。

聲音漸漸少了。

孫三娘叫住路過洞門的安茜：“哎你，你先去西院找間空房睡一覺吧，兩個時辰後再起來換班。還有那個在西院洗衣服的小丫頭，她也一樣。”

聽到能休息。

安茜馬不停蹄地朝西院跑。

西院相比其它院子都要安靜，蘇沫沫此時已經把衣服都洗完了，靠坐在井邊，腦袋一點一點地犯困。

安茜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膀，蘇沫沫驚醒，驚慌失措地看向安茜問道：“怎、怎麼了？”

“找間空屋子，回屋睡，兩個時辰後再起。”安茜將孫三孃的話轉告給蘇沫沫後，就扭頭向著剛剛挑好的空房間走過去。

“等、等一下…”蘇沫沫出聲叫住安茜。

安茜的衣角又被扯住了，她這半天衣服都要被扯爛了。

她扭頭看向蘇沫沫。

蘇沫沫不好意思地摸著頭髮：“我能和你在一間屋子嗎？我就睡地上，不打擾你。”

安茜：“為什麼要和我睡一間？”

“我有點害怕，這裡奇怪的人好多，那些客人進來的時候還打量我……”蘇沫沫小聲解釋著。

安茜倒也理解，蘇沫沫是剛上高中的年紀，還沒成年的女生在這樣的煙花柳巷確實會沒有安全感。

“行。”安茜也朝蘇沫沫揮手，讓她跟上自己。

蘇沫沫開心地蹦起來，跟在安茜身後，像條小尾巴。

兩人朝著西院最邊上的房間走過去。

屋門一開，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安茜和蘇沫沫把房間簡單打掃一番後，各自找好地方躺下了。

蘇沫沫像她剛才說的那樣睡在地上，安茜一點也沒和她客氣獨自躺在了床塌上。

深夜安靜。

內院的那些少爺們也都累了，早就不在池子邊談天說地，回到自己的溫柔鄉里去了。

夜鶯堂的大門也半掩著，不再接待後來的客人。

安茜躺在床塌上，聽著地上蘇沫沫輕輕的呼嚕聲，倒也挺安心。

睡了大約一個時辰。

安茜扭動著翻了個身，卻沒想到，腰上忽然多了一片冰涼又柔軟的觸感。

有東西摸了她一下。

安茜瞬間清醒，坐直身子，行動急促，撞得木架子製成的床鋪吱啞作響。

“怎、怎麼了？”地上的蘇沫沫被噪音吵醒，揉著眼睛看向床上。

這一看，卻嚇壞了蘇沫沫。

她眼睛徒然睜大，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指著安茜的被子，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你、你被子裡、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