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皺了皺眉,沒有躲,她確定自己沒有觸犯條件。

畢竟她到現在也只是在院子裡溜達,要是它能殺她早就動手了,不會還在它耳邊嘀嘀咕咕。

不過安茜也覺得奇怪。

這隻無鬼在之前並沒有過多的理會過她,襲擊的都是院裡的姑娘客人或是要來收鬼的老先生。

怎麼現在突然對她產生了厭惡與恨意,這期間是發生了什麼?

“你…噁心……下賤……”

這隻無鬼一直圍繞在安茜身邊不停地咒罵著她,情緒激動,好似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怨。

安茜一言不發,也不挪動位置,絕不做出可能會觸犯條件的行為。

曉秋、鄭嘉還有蘇沫沫也沒有亂動或是出聲,站在原地等著這隻無鬼離開。

無鬼的能力不算強,如果它有實體,一對一打起來不出幾分鐘就能解決,但卻因為它不可碰觸的空氣體質,形成它一隻鬼可以包圍他們四個的場面。

“你們這是在幹啥呢?”

洞門口突然傳出一聲問話,是何老頭的聲音。

何老頭的身邊還跟著一名穿著粗布衣裳的男子,那名男子長了一雙下垂眼,再加上他瑟縮的神態,乍一看像是個老實懦弱的性子。

這應該就是青枝的心上人了。

他一出現。

原本繞在安茜身邊的無鬼一下子沒了動靜,不知道是跑了還是藏在了哪裡,但安茜等人明顯能感覺到它的氣息消失了。

“它走了嗎……?”曉秋在安茜身後小聲問著。

安茜點頭,招招手讓何老頭和那名男子過來。

何老頭帶著那名男子不緊不慢地走到水井邊。

安茜也沒有多說,伸手一指水井。

何老頭眯眼看過去,在看到水井中慘白腫脹的臉後拿著煙的手頓住了,隨即抽了一口煙吐了出去:“看來這回……是真的攤上事了。”

那名男子也順著安茜所指看向水井,他剛看到水井中的屍體,就忍不住乾嘔起來,渾身發著顫,膽怯地發聲問道:“這、這是青枝做的嗎?她怎麼……”

安茜的視線轉向他。

她模糊不清的回道:“是她做的又怎麼樣呢?”

“沒…沒怎麼樣。”男子搖搖頭,“就是沒想到青枝原本那麼善良,死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含恨而終,有了怨氣自然性情大變。”安茜解釋著,“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

安茜一指昨晚她和蘇沫沫住的屋子說道:“你去那裡住著吧。老先生說了,青枝所化成的‘無鬼’,需要遇到生前的執念才能顯出真身。”

“她生前為你而死,遇到你應該會現身的。”

“到時候就能把她捉了,去掉她身上的怨氣,讓她早日投胎轉世,別再被這一世的痛苦纏著。”

安茜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沒有說青枝的不好,只說想讓青枝早點投胎不要困在痛苦之中。

沒想到男子卻搖了搖頭,低著腦袋回道:“我…我不去,青枝要是想報復就讓她報復吧。本來就是孫三娘做得不對。”

“是嗎?”安茜點頭,“你說的也沒錯。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幫著青枝報復孫三娘?青枝離開都有一個月了,孫三娘竟然還活著,你去幹嘛了?”

“我?”男子驚了一瞬,轉了下眼睛回道:“青枝生前告訴我讓我好好活著,我如果報復孫三娘肯定也保不住命的,我不想違背和青枝諾言,所以就忍氣吞聲到現在。”

安茜沒接他的話。

她靜靜地端詳著眼前的男子,半晌後忽然開口,篤定地說道:“你其實不怎麼喜歡青枝吧。”

愛情並不是毫無理智,發了瘋地為對方付出一切。

但真的陷入愛情中的人不可能只考慮自己,多少會因為對方的痛苦而痛苦,會因為對方的悲傷而悲傷。

可這個男子打從一進門,展露的都是懦弱、害怕和退避。

他聽到青枝可能會殺人時展露出害怕而不是心疼原本善良的青枝成了惡鬼,他知道能見到青枝的真身時第一反應是退避,但這明明是個能與愛人重逢的好機會。

愛會讓懦弱者擁有勇氣,很顯然這男子半點沒有,且一直在想辦法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去。

安茜忽然有些懂田靈的那聲嘲笑。

姑娘們都太傻,以為自己獻出真心獻出命的愛情,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人生的一場小插曲,一個絕對不能危害到他們自身利益的遊戲。

“我…我當然愛青枝了,你不懂我們的感情別亂說。”男子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著他的所作所為。

安茜一擺手,示意他別再說話,用眼神示意鄭嘉從兩側包圍住男子,直接一邊一人壓住男子的肩膀將他控制住。

“你們幹什麼!幹什麼呢!”男子驚叫著。

安茜不管不顧,將他押進了昨晚住的房間裡,從外拴上了鎖。

男子在屋裡拍著門,顫著聲音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

“別擔心。”安茜在門外勸著:“你和青枝真心相愛,青枝怎麼也不會報復到你頭上,你放心好了。”

“而且我們也會在門外守著的,遇到什麼事你喊一聲就行了。”

說完,安茜不理會男子持續的叫罵,讓蘇沫沫守在門口,囑咐她聽到奇怪聲音就趕快來告訴自己。

蘇沫沫乖乖應下,抱著自己的腿坐在門口的臺階。

安茜回到了水井邊。

老先生的屍體還在裡面泡著,實在是作孽。

但在場的安茜和鄭嘉也沒有從水井裡撈屍體的經驗,最後是何老頭出主意,讓他們其中一人腰上綁上繩子,下到井裡將屍體撈出來。

何老頭這身子骨指定是不能下井了。

安茜和鄭嘉對視一眼。

鄭嘉剛想開口說點什麼。

安茜直接打斷並胡說八道:“男女授受不親,我下去不好,你去。”

鄭嘉說不過安茜,苦著一張臉在腰上綁著繩子,顫顫巍巍地下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