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一起背叛自己是個什麼體驗?

當林夏蘭看到私家偵探給自己拍的,兒子跟著那個女人,以及倪梟三個人一起在餐廳用飯的照片時,她看向旁邊的廚房菜板上,還擺著兒子喜歡吃的蒜薹炒肉,池子裡,還有丈夫愛的小黃魚。

今天是她的生日,保姆王姨問她想要什麼樣的蛋糕,提前做了送過來。

十來年的主僕關係,林夏蘭看向客廳裡的蛋糕包裝禮袋。

她沒想到,在自己五十大壽這一天,送自己東西的竟然會是個外人。

而跟自己有法律關係的兩人呢,一個正在陪白月光吃飯,而另一個呢,竟然精心挑選起了見面禮物——

林夏蘭看著偵探前幾日發自己的購買截圖,那時候她總以為那個是給自己的。

但是今時今日,親眼看到照片裡女人嬌羞地讓男孩帶上,她才發現自己真傻啊。

是了,陳煥兒如今是厲害的事業女性,但孩子都是看大人眼色的。

若是倪梟沒有那個想法,孩子會提前送他後媽禮物嗎?

不過也就是崩潰了一會兒,林夏蘭就擦乾眼淚,收拾好桌上菜池裡的東西。

旁邊的王阿姨還穿著外面的衣服,問林夏蘭,“夫人,你這樣真的沒事嗎?”

“沒事啊。”

林夏蘭抬眸看向阿姨道:“反正我跟倪梟的感情早就出問題,他的心裡有別人,而我的年紀也不小了。”

人到中年是沒有什麼選擇權的。

這句話不知是說給別人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夏蘭讓阿姨先回去了,然後自己坐在沙發上安靜等待著。

倪梟父子兩是在半夜三點才回來的。

聽到車子的動靜,林夏蘭垂眸看向樓下那個一米八幾,已經快趕上自己丈夫高的少年。

倪以安小時候早產過敏體質,天天不是扎針就是嘔吐,身為一個媽媽,林夏蘭總是特別內疚。

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其他媽媽一樣,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健康的身體呢?

非要看到他受罪,都五歲了,身高也才不到一米。

每每看到這個,為了讓兒子以後長大不自卑,林夏蘭是跑遍了各個說是有用的地方,做功課,帶兒子面診抽血吃藥,打生長激素。

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力,才讓兒子長成一米八幾的大小夥。

但是這個過敏體質的大小夥,像是喝了酒般,一進來,林夏蘭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跟她對視。

林夏蘭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目光落到後面那個比自己小兩歲,現年48歲卻依舊風度翩翩,英姿絢人的男人身上。

過往,總有人說林夏蘭是好福氣,才能找到一個這麼個上市公司有錢又帥的老公。

結婚二十多年,對方顏值身材不僅沒有貶值,長期上位者的沉澱讓其變得更有韻味。

林夏蘭知道自己現在是瘋了才會向他提出離婚。

但是,送上一杯檸檬溫開水後,林夏蘭忽然開口:“我們離婚吧。”

跟設想的一樣,倪梟根本不會把她說的話當真的。

上了二樓,一如之前無數次吵架的那樣,男人冷漠關門:“林夏蘭,我沒你想的那麼閒。”

門沒鎖,林夏蘭倚在門邊開口道:“用不了多長時間的,我們起訴離婚,就用你婚內出軌感情破裂為由,一般最快兩個星期就能離完了。”

裡面的聲音頓住,男人關上電腦,漆黑淬冰的眼眸看向她站的位置平靜道:“林夏蘭,再說一遍我沒你那麼閒,如果你真的無聊的話可以去美國陪以瑤。”

以瑤是他們十二歲就出國讀書的小女兒。

按照這個時間點,以瑤應該是在午休。

但這其中,說到閒——

林夏蘭只有非常控制自己才能不讓自己歇斯底里,像一個瘋子一樣剋制住情緒反問道:“我閒,那孩子的教育還有長輩的養老都是誰在操持?”

這其中細碎的掛號跟奔走。

只有照顧過生病的人才能體會到林夏蘭此刻的崩潰,“就算有保姆跟護工,那其中細碎了老人孩子哭了鬧了,人家不會時時都對你負責的——”

“媽!”

在林夏蘭幾乎要哽咽的時候,身後傳來兒子煩躁的指責道:“你不要像個祥林嫂一樣天天在這裡說這些爛事好不好,早知道你這麼哆嗦,當初還不如讓爸爸跟你離婚,找個保姆來照顧我。”

“是嗎?”

林夏蘭回看這個剛出生時早產只有保溫杯大小孩,現在已經長成跟門框一樣高的男孩。

他比媽媽高了好多好多啊。

但是他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呢?

想當年他早產沒錢治療的時候。

是她賣了父母唯一留給她的念想古董玉佩換了十萬塊錢,給他治病。

雖然後面那個玉佩贖回來了,但當媽的在滿天神佛面前,總是相信那個平安扣是帶有玄學的。

贖回來後還是依舊讓兒子貼身佩戴的。

只是現在,那個玉佩呢?

想著,不期然的她想起兒子給那女人佩戴項鍊的畫面——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玉佩,但是現在,林夏蘭慌亂扯住兒子的手臂,踮起腳想去找他脖子裡的玉牌。

但卻被趕過來的男人攔住了。

“夠了。”

男人比著兒子的身高只高不低,聲量渾厚。

但在此刻的林夏蘭看來就是狼心狗肺!

都在這個時候了,男人竟然還在讓她,“去睡覺,給你買了去美國的機票,明天一早出發。”

睡覺,出發?

發生這樣的事,林夏蘭還怎麼睡得著?

“去美國——”

她的聲音是哽咽的,“留下來的時間不礙眼,耽誤你跟小情人約會是吧?”

“神經。”

男人手機在響。

連看一眼都沒有的,男人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徑直路過了崩潰的女人往樓下走去。

外面的油門聲響起,林夏蘭看到是那個女人來了。

林夏蘭匆匆追上去,但沒想樓梯打滑。

“咚!”的一聲。

後面的事情林夏蘭就不太清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身上被插入了無數根管子,醫生說她這樣的情況需要輸血。

後面她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女兒在哭著跟那些人吵鬧。

但是,女兒怎麼會幫自己?

林夏蘭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因為兒子的身體原因,她都沒怎麼關注女兒。

但是為什麼人生的最後一刻竟然是這個被自己丟在老家,從沒有管過的女兒過來幫自己伸張正義呢?

林夏蘭後悔了。

如果早知道這樣她不會對兒子老公那麼好,忽視女兒。

頭腦沉沉的,似有一種海鷗牌洗髮水的香味,還有孩子吵鬧聲讓她頭痛欲裂。

“閉嘴!”

林夏蘭在喊出這句後坐起身。

然後發現自己不僅能動了,面前那個短頭髮戴頭巾抱著孩子女人不正是自己的婆婆跟兒子?

怎麼回事?

林夏蘭還沒弄懂怎麼回事呢,就見兒子興奮地拿著一塊破布站在兩廣非常有特色的紅木椅上,指著自己道:“奶奶,我沒有騙你,就是媽媽偷了爸爸的錢,買了這個新褂子。”

哈?

過去跟現在慢慢重合,林夏蘭看著眼前的裝修跟環境忽然想起這是1996年。

她回到了香港迴歸之前,她作為一個廣東小漁村的一個留守婦女發現自己懷上二胎後,買了個新褂子,卻沒想被兒子羞辱,把那褂子燒了撕碎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