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這麼說,大家的思緒就全部被帶偏了,都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看裴君意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憐憫。

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玩膩了就被豪門大少爺拋棄,懷著孕大著肚子卻不被承認,確實是一件挺絕望的事。

現在她敢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確實很有勇氣,雖然他們面對陸家大少爺,嘴上不敢說什麼過分的話,但眼神已經變了味。

四周安靜下來,只剩下裴君意的哭泣聲,大家看著她,彷彿都在憐憫這個可憐的女人。

直到一道聲音打破寂靜,有人義憤填膺地高喊,“不能就這麼算了,難道就因為他是陸大少爺就能這麼玩弄女人的感情嗎?拋棄墮胎,難道就不需要給個說法嗎?”

只要有一個勇士帶頭衝鋒,就給了後面的人膽量。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說話,“對,這位小姐我也支援你,就應該勇敢說出來,讓他們陸家給說法,難道陸家大少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必須讓陸家道歉,並且彌補損失,誰的孩子不是命,這麼做,太過分了。”

周圍除了宴會的賓客外,還有原本就待在門口的記者和人來人往的路人,聲音越大,被吸引過來的人越多。

裴君意低頭哭泣,聽著周圍的聲音,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緩緩勾起唇,笑意得意又暢快。

陸家,這麼大一個家族,最在乎的就是名聲,陸薄琛,堂堂陸家掌舵人,她就不信,這麼大的醜聞,他們能好過。

既然不接納她,那就來嚐嚐她的報復吧。

有人彎腰將裴君意扶了起來,“姑娘,我們陪你進去向他們討要一個說法。”

裴君意抿了抿唇,一臉苦澀又感激的看著所有人,“謝謝大家願意幫我。”

“你放心,我們都支援你,咱們女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支援她的聲音越來越多,所以有人帶著裴君意擁進酒店。

還好酒店門口早就安排好了保鏢,將他們通通攔住。

但圍觀的人太多,加上人群中有一些人是賓客,有一些人是記者,更多的是路人,保鏢不可能跟他們動手,他們人多勢眾,保鏢也有些力不從心。

裡面老爺子緊緊皺著眉頭,秦昭雲已經在老爺子的低氣壓中不敢吱聲了。

說到頭來,錯誤是她引起的。

是她給了裴君意反咬他們陸家一口的機會。

秦昭雲沉默得不敢抬頭。

聽著外面的聲音,站在秦希旁邊的譚如玉和許勳東眼神變了變。

譚如玉拉過秦希的手,輕輕拍了拍,似在安慰她。

許勳東站到秦希前面,神色嚴峻地看著陸老爺子,沉聲道,“陸老爺子,這件事陸家是不是得給出一個解釋。”

秦希是他的女兒,出了這種事,他這個爸不可能置之不理。

“這件事情並非你們看到的那樣。”陸老爺子開口。

許勳東哼笑一聲,臉色難看,“那是哪樣?”

秦希連忙上前攔住許勳東,“爸,這件事跟薄琛無關,他什麼都沒做。”

許勳東皺了皺眉,“這件事你一早就知道?”

“嗯,整件事我都知道,薄琛是無辜的,他從來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那外面那個女人說的孩子是誰的?”

秦希聳了下肩。

那可就得問她自己,怎麼就搞出一個孩子來。

陸薄琛默不作聲地走過來,看著陸薄琛高大挺拔的身形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場,秦希彎了彎唇,化了點淡妝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自然地走到陸薄琛身邊,“人找到了?”

“在過來的路上。”

“好。”

秦希平靜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該把這件事解決了。

“讓他們進來?嫂子,你確定?”陸景辰靠在一旁,感覺光聽外面的聲音就知道人不少,萬一鬧起來,恐怕連保鏢都攔不住。

“嗯,確定。”

陸薄琛,“按她說的做。”

既然陸薄琛和秦希都這樣說,立刻有人去門口放人。

很快,裴君意柔柔弱弱地被兩個人攙扶進來。

一進來,裴君意像是沒長骨頭一樣癱倒在地,見到他們更像是見了鬼一般,害怕地縮緊肩膀。

那樣子看上去更顯可憐,讓人心生憐憫。

秦希精緻的細眉挑了挑,“裴小姐是腿受傷了嗎?還是沒力氣?”

秦希這話一問,大家都看向地上的裴君意,裴君意一抬頭就對上秦希的視線。

面對秦希的詢問,裴君意咬了咬唇,“我沒力氣。”

“去做什麼了?連站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非要癱著?”

裴君意臉部的肌肉顫了顫。

秦希淡淡道,“裴小姐還是站起來說話吧,免得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像我們在欺負你。”

裴君意咬緊唇,在地上掙扎了一下,像是很想站起來,又沒有力氣的樣子。

秦希看著她頂著自己的臉,裝得一副柔軟到不行的樣子,心裡真膈應。

她歪了下頭問,“裴小姐看起來腿真的不太好,這樣,我既然是醫生,看到有病人就不能置之不顧,來人,把裴小姐扶起來,我給她扎兩針,放心,兩針過後,裴小姐一定是活蹦亂跳的。”

裴君意看著秦希笑吟吟的樣子,就想到那天被秦希摁著,手指紮了十幾針的痛苦。

這個女人下手死恨,裴君意下意識收了下五指。

眼底透著恐懼,見兩個保鏢已經朝她走來,她雙手撐著地面,裝作很費勁地站起來。

“呵。”

秦希笑了,“怎麼突然就有力氣了?”

裴君意咬了咬牙,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立刻道,“我今天是來為我那個流掉的孩子討公道的……”

“孩子是你自己故意弄掉的,你跟我們討什麼公道?”秦昭雲上前了兩步,她真是看到這個死纏爛打的女人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裴君意眼底蓄滿淚水,“陸夫人,您不能這麼說吧,你們不願意認這個孩子就算了,現在他死了,你們還要用這個孩子來汙衊我嗎?我身為一個母親,怎麼會捨得弄掉自己的孩子?”

“因為你心虛啊,因為我們要帶你去做無創DNA,你知道那個孩子不是薄琛的,你心虛,生怕被發現,恨不得立馬弄掉這個孩子,好沒有證據,汙衊我兒子。”

“陸夫人,天地良心,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那天,明明你們都看到了我從陸大少爺的房間裡出來,你們明知道這個孩子是你們陸家的骨肉,就為了不承認,還汙衊我。”

“我……”秦昭雲氣到岔氣,“我見過死纏爛打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死纏爛打的女人,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裴君意抿了抿唇,“若不是你們不負責,拋棄我在先,我又何必這樣,還有……”

裴君意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來一張卡,“這張卡還給您,這是您之前私下給我的錢,我一分沒用,我沒了孩子,用錢是無法彌補的。”

“誰說這錢是彌補你的?”

“是,這錢是您想讓我閉嘴,不想讓我去外面把這件事情抖出來,為此您還逼我簽下協議,但是陸夫人,你們做得太過分了,我也是有血有肉,我也愛我的孩子,是你們不仁不義在先,我現在才不得不來討回公道。”

裴君意將那份協議和卡一同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秦昭雲愣了愣,還真被秦希說準了。

裴君意就故意拿這份協議說事。

有人拿過協議去看,頓時大家更加氣憤,“看來事情是真的,如果不是心虛為什麼要籤協議,為什麼要給人家錢。”

“這太欺負人了,不僅逼迫人家簽下協議,還要求人家若是把事情透漏出來,得十倍金額賠償,陸家這做得太過了吧。”

“這是要將人逼死的節奏啊,希望這位小姐能撐住吧,可別成為第二個楚小姐。”

“根本不是這樣……”秦昭雲急於解釋,秦希卻拉住她,搖頭示意她淡定一些。

看著秦希平靜淡定的姿態,秦昭雲眨了眨眼睛,又看看旁邊的陸薄琛,兩個人簡直一個比一個平靜。

一個淡定的像是不是在說自己,一個從容的像不是在說自己老公。

看著他們這麼淡定的樣子,秦昭雲心裡有了幾分底氣,腰桿都挺直了。

不怕,沒關係,她還有一個厲害的兒子兒媳,有他們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秦希沒有錯過裴君意眼底的得意。

把陸家的百日宴攪得不得安寧,她很得意吧。

“陸少夫人,陸大少做了這種事情,你知道嗎?你自己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又同樣是女人,你看到他這種行為就沒有任何作為嗎?”有人對秦希發難,開口問道。

裴君意看著秦希,略帶不屑地挑起眉梢。

“我知道,整件事我都知道,我不僅知道,我還相信我的丈夫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至於裴小姐,你說你的孩子是我丈夫的孩子,證據呢?”

“你還要什麼證據?”裴君意捏著那份協議和卡,“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如果不是你們心虛,為什麼你們要給我錢,為什麼逼我籤協議?為什麼怕我出去說?”

裴君意啪的一聲把協議拍在桌面上,抬著下巴看秦希,氣勢十足。

“陸少夫人,你們就別辯解了,事實就是這樣,再怎麼辯解也顯得可笑。”

秦希點了下頭,“好,先不提這份協議和這個孩子,我想先問裴小姐幾個問題。”

裴君意根本不相信眾目睽睽之下,秦希還能辯出花來,“好,你問。”

秦希端詳著裴君意的臉,問,“裴小姐原本不長這樣,為什麼要整容成我的樣子?什麼意圖?”

裴君意臉色變了變,“臉長在我身上,我想整容成什麼樣子就整容成什麼樣子,你管我?”

“第二個問題,我婆婆當初為什麼帶你回陸家?”

“因為……”裴君意頓了頓,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她只能道,“因為我的臉跟你一樣……”

秦希勾唇一笑,“沒錯,所以你整容成我的樣子,是隻是覺得我這張臉漂亮,還是早有預謀?”

“我沒有……”

秦希挑眉,“沒有什麼?是沒有故意整容?沒有刻意模仿我的一舉一動?沒有故意接近我婆婆?沒有想靠這張臉坐上你夢寐以求的陸少夫人的位置?是沒有在見我丈夫不吃你這一套後,又兵行險招去找人弄出一個孩子,趁我丈夫喝醉,嫁禍到他身上?還是沒有在這些計謀都沒有得逞的情況下,弄掉孩子,鑽我們沒有證據的空子,繼續在這裡汙衊陸家?”

秦希步步逼近,聲音清晰乾脆的質問,裴君意連連後退,臉色蒼白。

秦希看著裴君意的臉,繼續道,“是,陸家不承認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不是陸家的。是,我們讓你簽過協議,就是因為知道你賊心不死,會繼續汙衊。是,我們是給你錢了,五百萬,既是我婆婆覺得她帶你回陸家,讓你有可乘之機,她也有錯,也是讓你閉嘴的籌碼,可是你呢,裴君意,得寸進尺,你真當我們陸家好欺負是吧?”

“不是一口咬死孩子是我陸家的嗎?拿出證據啊?只要你能拿出證據證明孩子就是我老公的,我這個陸少夫人位置,讓你來坐。”

裴君意心口猛顫,唇瓣哆嗦,“孩子已經沒了,你讓我怎麼拿證據?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是啊,你也不是就知道沒了孩子,我們沒證據證明孩子不是我老公的,所以為所欲為,胡亂汙衊嗎?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以後想進我陸家門的女人,只要懷孕,又讓胎兒流掉,來了‘死無對證’就可以賴在我丈夫身上,說那是我丈夫的孩子,要他負責?”

秦希將那份協議一把甩在裴君意身上。

“五百萬,對於陸家來說沒什麼,對於你至少能讓你舒適的過一輩子,可是你偏要作死,現在你一分錢都拿不到,並且我會以汙衊誹謗造謠毀壞他人名聲起訴你,你最好拿出證據,不然就給我回去洗乾淨脖子,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