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餘年來,稅收只增不減,就算突遇天災,也未曾撥過一兩銀子,救助江南的百姓。

她一開始只覺得顧瑾才坐上皇位,財政吃緊。

可後來漸漸明白了,他只當江南富庶之地是朝廷的錢袋子罷了,一點也不關心江南百姓是否真正能承受累年只增不減的賦稅。

攝政王顧稽,她是有一點點了解的,在宮人們口中,是位才能卓越,光明磊落的瀟灑人物。

只要能為江南百姓出一點綿薄之力,她願意付出一切。

“夏月,去把我櫃子裡鎖著的木箱拿來。”

“是。”

不一會兒,夏月抱著一個精緻木箱帶著一把小鎖。

良妃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銅鑰,開啟了此箱。

“妹妹,這是我平日裡攢下的一些金銀,希望能託攝政王帶回去給我父親,替百姓置辦些東西,解解燃眉之急。”

“這些是我這些年來,在宮中無事,畫的江南的水道地圖,並且標註了容易發生水患之地。”

“這幾本,是我從古籍上記載的抄錄下來的治理水患的法子,並根據江南郡水道地形加了些法子,都是我自己想的,希望能幫上攝政王一二。”

昭貴妃看著眼前的東西,心中澎湃不已。

原來一個女人也可以心懷家國天下。

就憑這一點,良妃姐姐的才能就不該被埋沒在這深宮之中。

昭貴妃輕輕拿起箱子中被保護很好的書籍,翻看了幾頁,整整齊齊的簪花小楷讀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

“良妃姐姐竟有如此才能,妹妹甘拜下風。”

“只道是在這深宮埋沒了姐姐才是。”

昭貴妃輕嘆了一口氣,面帶無奈之色。

良妃手中轉動著佛珠手串,“妹妹,這深宮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

“一個妃位便可換的江南巡撫十餘年辛勞賣命,替他徵得大量的現銀,這筆賬怎麼算都是賺的。”

昭貴妃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她張家又何嘗不是,一個貴妃之位,就換的父兄為他出生入死鎮守西域這麼多年。

就連尊貴的皇后娘娘,也是為了得到溫家扶持,穩定朝綱罷了。

除了他心尖尖上的雲微微,

後宮的女人真是可悲。

從未央宮出來,昭貴妃的心情並不好。

命錦蘭給顧稽傳了訊息,順便將良妃的東西給他一併送了過去。

回到承歡宮中,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間。

軟軟才走了半天,這承歡宮的樂趣就少了一大半。

索性沒了胃口,躺下小憩。

張家這邊可比平日裡過年還要熱鬧。

顧軟軟看著擺了一屋子的玩具,高興的上躥下跳。

一會兒琪琪小木馬,拿著小木劍嚷著要跟外公去打仗。

一會兒又拿起小木偶,玩起了過家家。

張明月來叫軟軟用午膳。

“軟軟,表姐親自下廚,給你做了桂花蓮子甜羹,還有酥梨膏,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飯廳吧。”

顧軟軟玩了一上午,這小肚子也確實餓癟了,聽到有好吃的,立馬放下手中的玩具,拉著張明月快走。

張明月看著軟軟著急忙慌得樣子,又怕她跑的太快跌倒了,就抱起顧軟軟,朝著飯廳走去。

【表姐人真好,那個狗東西才配不上咱家表姐。】

張明月心中不由一緊,腦中軟軟的聲音不停的迴響。

來到了飯廳,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就等著顧軟軟來了。

張老將軍還特意命匠人打造了一把高一些的餐椅,擺在自己的身邊。

“我們小軟軟來了,快快外公這裡坐下,外公特意命人跟你做的,都你愛吃的。”

張明月將顧軟軟放在特製的餐椅上,小小的軟軟剛好可以夠得著這大圓桌。

一家人看著軟軟一上桌就開始流口水的小模樣,瞬間笑聲充斥著整個張府。

【宮裡都快憋死窩了,還是張家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還有外公給窩做,可不用天天被母妃據著了。】

想起張家悲慘的結局,顧軟軟的小臉就有些不樂意了。

【外公這麼好,可惡的父皇還要猜忌他,真替外公不值。】

張老將軍看著身旁的小軟軟吧唧吧唧的啃著雞腿,腦中響起軟軟的心聲。

皇帝的猜忌他何嘗不知。

如今累年的戰爭,西域那邊已經再無精力來犯,南邊的諸國也都不成氣候,看來往後沒什麼仗可打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以來上位者都是如此的不堪。

可張家在前朝有滔天軍功,後宮有無上恩寵的貴妃,卻也難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命運。

張老將軍苦笑了兩聲,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爹,”

“爺爺”

張少卿和張清遠不忍老將軍一人獨飲,同時舉杯。

“爹,就讓我們一起敬您一杯。”

大家一起端起酒杯,朝著張老將軍拜了拜,幹了手中的酒。

“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也要一起承擔,爹,您就放心吧,兒子定會拼盡全力護張家周全。”

“爺爺,我們也是。”

張清遠和張明月異口同聲。

""

張老將軍看著滿桌子的兒孫,心中越發氣悶。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張家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就算要了自己這條老命,也在所不惜。

顧軟軟眨巴著眼睛看著大傢伙眼中含淚,油膩膩的小手手也端起了面前的果汁。

“外公外公,軟軟也要乾杯。”

張老將軍笑著也給軟軟碰了一下。

飯後,張明月帶著軟軟在花園中散步,老夫人在身後跟著,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身影,心中不由歡喜。

如今明月已經及笄了,也不知道她對自己的婚事有什麼想法?

“明月,你如今已經及笄,若是成了親,不出明年也會有一個像軟軟一樣可愛的孩子。”

明月想起軟軟口中,自己會嫁給一個渣男,結局慘死,心生恐懼。

“祖母,明月不嫁人,一輩子就陪在您身邊,有爺爺和爹爹,還有哥哥,明月以後就算做個老姑娘也行。”

"哪有姑娘不嫁人的,要是還沒有心儀的人選,等後日六皇子生成宴上,再好好相看一番,選中哪個和祖母說,祖母給你做主。"

張明月聽到宴會就心生顧忌,上一次公主府避過去了,這次難道躲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