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好大的野心,她憑什麼要我們將軍府幫她?”

張老夫人心驚,沒想到皇后會如此行事。

恐怕溫家那邊已經知曉了此事。

如果皇上不能生,宮中的其他皇子,又相繼去世,那麼確實是要從孫子輩挑選皇位繼承人。

【野心?嗯,窩倒是覺得皇后搞事業的一把好手。】

【既然渣渣龍不讓她開心,那她就自己尋開心,讓渣渣龍的希望落空,都說最毒婦女人心,誰讓渣渣龍不把人家當人看呢。】

【哼,用完就丟。這跟抹布有什麼區別?】

對呀,這跟抹布有什麼區別。

張老夫人心嘆。

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沒一個剛斷奶的娃娃想的通透。

“這就是你為何跟皇上提出,要養著李才人的孩子?”張老夫人問。

昭貴妃點頭,淡淡的笑道:“本宮雖然這樣說,不過……也要看李才人配不配合,她若是有二心,就算本宮保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未必能平安生下。”

皇后既然已經生出,讓後宮無所出,便會對她和姝嬪下手。

至於皇上那邊,想必也不會太希望李才人生下皇子。

昭貴妃心裡忍不住嘲弄的笑道:“不愧是同為夫妻的兩人,都想到一處去了。”

“從你分析來看,與其把希望寄託在皇后身上,倒不如把目標轉移到李才人身上。”

張老夫人嘆息,看向顧軟軟的眼神又變了幾分。

可惜了,軟軟是個公主。

一想到昭貴妃之前小產的小皇子,心裡又難過,也正因為軟軟是小公主,皇帝才沒痛下死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只是,皇后和皇上不得不防啊。

“你心裡已經有了想法,老身就心安了,只是……你也要萬分小心才好。”

且不說,這李才人肚子裡不知道是不是皇子,這懷胎十月,都要小心翼翼。

同時也難保李才人會不會有旁的心思。

怕就怕,再養出一個白眼狼。

“主子,時間到了。”

門外的錦蘭敲了敲門,提醒屋裡的昭貴妃,宴會快開始了。

幾人整理了一下儀態,這才起身前去參加宴會。

……

"昭昭坐到朕身旁吧。"

昭貴妃帶著顧軟軟掐著點到的時候。

此時後宮的妃嬪已經全都來了,還有一些朝中重臣,以及家眷們。

朝中重臣那一邊,穿著一品武將朝服,兩鬢髮白,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的張老將軍。

一旁長得跟他有七八分像,同樣朝昭貴妃母女兩看來的是張將軍。

昭貴妃自然感覺到了自己父兄的目光,忍不住朝他們兩人看去,眼眶瞬間泛紅。

但顧及到現在的場合,眾目睽睽之下,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握緊了幾分。

顧軟軟抬頭看看昭貴妃,又看看另外邊看著她們倆的張老將軍兩人,露出潔白的牙齒,甜甜一笑。

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外公公,舅舅。”

“誒~”

張老將軍雙眼通紅,哽咽著應了一聲。

他出徵的時候,顧軟軟才剛出生一個月,沒想到……從未見過面的外祖孫兩個,居然見面第一眼,公主就認出了他。

這一聲外公,喊的他渾身暖洋洋的。

將他身上帶著的肅殺之氣,瞬間淡化了不少。

張將軍冷硬的臉上也不自覺的扯起一個笑臉,很快又想到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嘴角又放平,怕嚇壞她。

顧軟軟笑容更加燦爛。

【外公公和舅舅可真是可愛,不愧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人。】

張老將軍老臉一僵,盯著已經被昭貴妃拉著一起坐下的顧軟軟,剛才……是外孫女跟她說話?

坐在昭貴妃身側的顧軟軟,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著在場的所有人。

“老將軍這幾天替朕守住邊關,這一次更是大獲全勝,讓西域人聞風喪膽,向我國棄械投降,不日會派使臣過來談和。”

皇帝朝張老將軍舉杯,一副君臣親恭樣子。

張老將軍不敢託大,當即站起身,舉杯一飲而盡。

“微臣能打贏這一戰,不敢託大,若沒有皇上坐鎮後方,讓微臣沒有後顧之憂,否則哪來這一戰的勝利。”

【沒想到啊,外公公還是個老滑頭,知道渣渣龍喜歡別人拍他馬屁,這馬屁拍的可真有深度。】

剛坐下的張老將軍,嘴角一抽,抬頭朝顧軟軟看去。

接著腦海裡再次響起顧軟軟吐槽的聲音。

【可憐一生忠君愛國的外公啊,你還不知道,你的寶貝閨女和寶貝小外孫女,在你死之後,下場有多慘。】

張老將軍:“???”

他明明沒看到小公主開口說話,可腦海裡全都是她的聲音。

這聲音不會有錯,分明是剛才甜膩膩的喊他外公的小公主。

久經沙場的張老將軍,饒是如此,也忍不住心裡震驚不已。

舅舅張少卿心裡更是炸響了一道驚雷,抬頭震驚的看著顧軟軟。

握著酒杯的手,險些把酒杯捏碎。

如果這道聲音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和父親九死一生,為大梁守下來的江山又有何意義?

【將軍是好將軍,可惜皇帝不是好皇帝啊。】

【張家人實慘,外公和舅舅戰死沙場就算了,母親被逼著喝下毒酒,表哥和表姐都一個慘過一個,最可憐的是外祖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就算了,等到六皇兄這個比渣渣龍兇殘昏庸不止一百倍的人坐上皇位之後。】

【更是殘忍殺害了張家一百多口人,外公和舅舅用生命死守的江山,結果被六皇兄,僅僅用了三年,就弄的民不聊生,戰火四起,國破山河。】

【嘖嘖,不得不說,戀愛腦加腦殘的基因,生下來的就是個十足的壞蛋。】

“嘭~”

張少卿手上的酒杯被捏碎。

“怎麼?今晚的酒水不好?”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剛才聽了張老將軍一通馬屁,心情愉悅的他,還沒來得及在百官面前,顯示自己這個皇帝的仁慈和大度。

就被張少卿突然捏碎酒杯打斷。

其中有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放在張家父子身上。

顧軟軟也蒙了,看著在張少卿手裡,捏粉碎的酒杯。

【舅舅好膩害,徒手就捏碎了酒杯,好想學,軟軟也要這麼厲害。】

張少卿佈滿寒霜的臉色稍微好轉,抬頭看向面色不虞盯著自己的皇帝。

張口正準備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坐在不遠處的溫丞相卻嗤笑一聲:“張少將軍如果不滿意皇上今日設宴,大可說出來,何必捏碎酒杯,這是……覺得自己功高,可以震主嗎?”

【咦?這個老匹夫是誰?捏壞捏壞的,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給舅舅穿小鞋,哼~壞蛋~】

皇帝顧瑾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陰沉,隱忍不發。

張家才剛立功,他這個時候發難,難免會傷了功臣的心。

但張少卿又當著他面,讓他下不來臺,心裡對張家的厭惡,又多記一筆。

皇后忍不住勾了勾唇,餘光看向昭貴妃,歉意一笑。

昭貴妃瞪了她一眼,不就是因為她讓皇帝答應,抱養李才人腹中的胎兒,惹惱了她嗎?

坐在另外一邊的顧懷玉,眉頭微沉。

他大概知道了母后和外祖一家的打算。

所以,他並不反對外祖今天,給張家上眼藥。

“溫丞相,幾年不見,顛倒黑白,靠著一張嘴隨便汙衊人的本事見長了不少。”

張少卿眥笑出聲。

“皇上,微臣剛才不過是想到這一戰,沒能砍下西域頭領的人頭,心裡惱恨自己,這才一時控制不住力氣,並非有意讓皇上難堪的。”

“對呀,皇上……哥哥的性子一向剛硬不折,不像有些人,只會阿諛奉承,實事一件也幹不成。”

昭貴妃勾唇,眉眼朝皇帝嬌嗔一瞥。

轉而又嘲諷的看向皇后和溫丞相:“就拿江南水患一事,有些人就知道推三阻四,最好還要皇上委曲求全,讓攝政王的人去處理。”

突然被提到的攝政王顧稽,抬眸看向千嬌百媚的昭貴妃。

眸中閃過一絲暗芒,很快又掩飾過去。

薄唇勾起,餘光瞥向溫丞相:“溫丞相手下可有許多學子,幾乎有一大半官員都是他的學生,怎麼會對江南水患一事束手無策呢。”

殺人誅心。

顧軟軟揉了揉眼睛,看著遠處的攝政王,忍不住閃爍著星星眼。

又看看皇帝顧瑾,忍不住皺著瓊鼻,嫌棄的撇開眼。

溫丞相滿臉漆黑。

就因為這件事,他遭到皇帝的三番四次的刁難。

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皇帝的態度,沒想到攝政王居然一點也不怕功高蓋主,居然大大方方的接下了這個差事。

難道他真的打算……謀奪皇位。

如果是這樣,攝政王顧稽註定要跟他們溫家為敵。

“攝政王這是何苦?江南水患又不是第一次,前人都無法解決,下官自認為不如攝政王你,有著通天的手段,能將江南水患解決,讓百姓們安樂無憂。”

你攝政王不是很厲害嗎?

讓皇上忌憚你在朝中的勢力和手段,也離死期不遠了。

誰知攝政王不按尋常出牌,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誇獎。

“溫丞相終於承認自己無能了,也對……就溫丞相教出來的那些酒囊飯袋,怎麼可能有這個能力,本王為了天下百姓,只好豁出去接下這個重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