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囂張的對手

“你好嗎？朋友！”

沒有什麼比電腦突然重啟，然後跳出這五個字更蛋疼的事情。

如果硬要有，那就是一屋子接近20臺電腦在同一時間全部宕機。

羅雲簡直要氣瘋了，這一會的耽誤他得少賺多少錢啊？

思緒又回到了幾年前……

大學畢業後，羅雲抱著滿腔雄心壯志步入了社會，原以為憑著他計算機三級從業資格證，一定能快速站穩腳跟。

然而無情的現實很快便將他一巴掌扇翻在地，令他好長時間都沒能爬起來。

在這個內卷異常嚴重的社會，稍微有點規模的公司招聘條件至少都是研究生起步，他那點文憑簡直就不夠看。

求職四處碰壁，好不容易有一家公司看中了他，通知他去應聘。

羅雲本以為找到了伯樂，興高采烈前往，結果入職後才發現就是個普通文員，每天重複著那些在他看來猶如三歲小孩過家家搬枯燥無味的工作。

這些都還可以忍受，關鍵在於同事間的排擠，領導甩的黑鍋，幾乎每天不帶重樣的。

在學校時，他就是個埋頭和資料打交道的死宅，人際關係的處理經驗接近於零。

尤其是在某次公司遭遇危機之時挺身而出，替他們挽回了鉅額損失，結果功勞被搶不說，自己反而落得裡外不是人，最後因為替一位高層的侄子頂鍋被辭退。

自那以後，羅雲將自己鎖在房中半月未曾出過門，一遍遍發誓此生不再入職場。

可無論他怎麼抱怨，生活還得繼續。

在這個節奏異常迅速的社會，人人都行色匆忙，沒人會關心他一個小人物在想什麼。

羅雲索性回到了故鄉，一座遠離大都市喧囂的十八線小城，後來在和發小一起玩遊戲時，受其啟發想搞一家工作室。

說做就做，羅雲立馬設法弄來一批二手電腦，又親自操刀寫了個執行指令碼，一家最原始規模的刷金工作室就這麼成立了。

這種行為其實是被各大網路遊戲公司所深惡痛絕的，一經發現絕對往死了封殺沒商量。

但羅雲卻不在乎，他對自己寫的指令碼有著絕對的自信，當初之所以不考四級工程師證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單純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很快到了月底，經過羅雲統計，拋去前期的投入資金，當月純收入就已突破了萬元大關，放在那座十八線小城簡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由於這個行業尚處於法律的灰色階段，自然也沒有交稅這一說。

若是放在其它大公司，月薪過萬扣掉各種稅和五險一金，到手有7000就不錯了，羅雲的收益卻是實實在在都落入了自己口袋。

當然任何行業都沒表面那般輕鬆，內卷無論什麼地方都存在。

羅雲飛速思索著自己究竟動了誰的蛋糕，一邊快速在鍵盤上按下一套組合鍵，企圖調出後臺的防毒軟體。

當初選擇這款遊戲就是因為它比較偏冷門，相比其它動則就是數億人同時線上的大型網遊而言，競爭壓力要小上很多，沒想到還是被人盯上了。

一連按了數遍，電腦都毫無反應，對方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高明，螢幕上五個大字依舊在不停閃爍，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羅雲索性放棄，直接將手指按在電腦的開機鍵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沒有什麼系統故障是長按電源解決不了的。

然而他又失望了，整整過去了數十秒，螢幕依舊亮著不見絲毫反應。

其實還有一種方式可以解決現在這種情況，那就是拉電閘斷電，或者拔掉網線，虛擬世界任你手眼通天，面對這種純物理防禦也沒撤。

但是羅雲卻不想那麼做，對方明顯是個高手，既然找上門來，他不介意陪對方好好玩玩。

況且市場才剛剛打通，未來他還想繼續在這個遊戲裡混，正面擊敗對方能少很多麻煩。

羅雲起身將旁邊的筆記本拿了過來，首先啟動高階防火牆避免這唯一的陣地也淪陷，接著方才連線上網路摸索對方痕跡，開始追蹤對方藏身之地。

這個過程極其枯燥無味，硬要形容的話，就彷彿一艘太空船在進行星際航行。

網路的發展不過短短四十多年，其規模卻已經龐大得超乎想象，那一個個使用者端就如同漆黑的宇宙中一顆顆閃亮的星辰，多到令人眼花繚亂，稍不留神就會迷失方向。

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羅雲終於來到了目的地，不過看了一眼IP地址後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裡顯示是在京城，這貨膽子未免太大了。

出於對此人身份的好奇，羅雲鬼使神差找到了攝像頭，選擇開啟。

頓時一位滿頭花白的老者出現在鏡頭前，那雙帶著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猶如餓狼看見美味的食物。

羅雲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這是發現自己了嗎？

可是不對啊，就算發現自己了也不該是這副表情。

羅雲很快反應過來，對方並不是在盯著他看，而是盯著前方開啟的螢幕。

好奇之下，羅雲將視角切到了他的電腦桌面，頓時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原來這貨是在瀏覽帶顏色的網站，一隻手還放在桌子下面動個不停，背後牆壁上掛著的那張“最佳教師榮耀獎”的方形牌匾顯得分外刺眼。

一把年紀了還看這玩意，您老這身子骨受得了嗎？

羅雲一邊吐槽一邊趕緊將鏡頭關掉，這老頭絕不可能是什麼高手，這裡只是被別人利用的一箇中轉站而已。

圈內有一個通用的詞，叫做“肉雞”，意思就是控制一臺別人的電腦用來攻擊第三方，這樣即使暴露，最多也就查到“肉雞”身上，從而達到隱藏自己的目的。

經過仔細排查，很快羅雲便發現了那條相連的線，急忙退出老頭的電腦追了上去。

沒一會又到了一處新的地方，羅雲也不遲疑，直接找到了攝像頭開啟。

這回出現在鏡頭中的是位年輕的男孩，一雙同樣帶著血絲的眸子目不轉睛盯著螢幕。

羅雲不用刻意切換也能猜到他在幹什麼，只不過相比老頭而言，此人卻是抱著手機躺在了床上。

羅雲面色凝重，就常識而言，電腦埠設計的程式是以C語言或VB語言作為基礎，而手機端卻是Java和Swift，後者雖然是在前者的基礎上演化而來，難度也相對低很多，但是想要在這方面做到互通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方的水平已經超出了他預料，至少屬於頂尖高手一列。

羅雲很快又找到了那條線追了過去，這回攝像頭剛開啟，就真的噴了出來。

螢幕中是位全身光溜溜的女人，一隻手還放在某處上上下下，那雙搭在桌上的腿真不是一般的白。

羅雲急忙手忙腳亂退了出來，現在終於不得不選擇放棄，再堅持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

據不完全統計，國內每天帶顏色的網站瀏覽數量，能以億做為單位，這就導致了背後的人能擁有源源不斷的“肉雞”。

對於這種現象羅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刑法上雖然有傳播yin穢物品罪，但如果只是一個人偷偷瀏覽的話，並不構成違法。

古人曾說過一句話：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第一句的意思就是，如果孝心只看物質的豐富與貴重，那窮人裡就沒有孝子。

至於第二句，則將人性刻畫得淋漓盡致。

是人就有慾望，關鍵不在於你如何去想，而在於你如何去做。

“怎麼不繼續了？我的朋友！要不我再替你篩選幾個更香豔的，保證你看得過癮！”

羅雲轉頭才發現，旁邊螢幕上的字不知何時變了，內容卻更令他氣不打一處來。

拿過一旁的水杯裝備喝口水冷靜一下，螢幕卻又開始飛速閃動。

“別喝，那杯子裡剛剛爬進去了一隻蟑螂！”

羅雲低頭一看，淺褐色的茶水中確實漂浮著一隻多足蟲，若不細看還以為是片大號的茶葉。

一時間手一抖，杯子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不是因為這隻蟑螂有多噁心，而是因為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羅雲反應過來，急忙翻箱倒櫃找出膠帶，將筆記本螢幕上方的攝像頭封住。

沉默片刻，羅雲又將筆記本與旁邊電腦連上，飛快打出一行字：“閣下究竟想幹什麼？如果只是想要遊戲的市場，那讓與你便好，沒必要開這種玩笑。”

沒錯羅雲認慫了，至少在這次交鋒上，他輸得一敗塗地。

筆記本上的防火牆是他在原有的基礎上又特意改進了很多次，自認足夠安全，沒想到對方隨隨便便就將其破解，羅雲甚至都不知道對方怎麼做到的。

“不用那麼緊張，我沒別的目的，只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一點，用不了多久你將會大難臨頭！”

羅雲暗罵，你佬佬的，還敢詛咒我，不帶這麼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