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

“砰”——

菸灰缸在沈清蕪腳邊炸開,玻璃渣子瞬間碎了一地。

“你再走一步試試!”

“爸,你好好說話,別為難姐姐。”沈羽窈似乎被這一聲嚇到了,忙拉住沈德仁溫聲勸道,“反正厭行哥哥已經給了我邀請函,沒關係的。”

章雅舒嘴角掛著嘲弄的笑意,也一同勸著:“德仁,你也真是的,我都說了清蕪她不喜歡羽窈,怎麼可能願意帶上她。”

“她根本就是頭白眼狼,眼見馬上能嫁進陸家了,現在根本不將我的話當回事。”

沈清蕪頓住了腳步,回身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好玩是嗎?”

沈德仁看著沈清蕪那副清高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以前在圈子裡,哪哪都是拍他馬屁的人,誰見了他不得來攀關係的?自從陸隨之撤資以後,他上哪談生意,都得小心賠笑,姿態低得活脫脫一條狗似的。這些窩囊氣,他恨不得一股腦的撒在沈清蕪身上。

“你不讓隨之繼續注資我們立德就算了,現在連陸家的所有宴會,我們沈家也沒有資格出席了是嗎?”

“陸隨之這樣對我們沈家,你說外面的人是怎麼說的?現在一個個都說陸隨之看不起你,對一個保姆的女兒比對你還好。你好好想想,你這樣縱容他對付你自己的父親,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外面的人說什麼我管不著,但看著你不好過,我樂意。”

“我怎麼就生了你個又蠢又不孝的女兒?”沈德仁恨得牙癢癢,“沈清蕪,當初死的怎麼不是你?你弟弟他多好呀,又聰明又乖巧。”

沈清蕪死死捏住手心,臉上依然淡如止水。

“小言他很好,沈德仁,你沒資格做他父親。你這樣的人,註定斷子絕孫,一無所有,生不如死,只有這樣,才對得起我媽媽和小言。”

沈德仁幾乎暴跳起來,卻被章雅舒拉住。

她皺著眉,神色微慍,“清蕪,哪有這樣說自己父親的,立刻道歉。”

沈清蕪回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轉身離開。

“你看看,你們看看,她越來越放肆。要不是她身後有陸家撐腰,我真把她廢了,看她還敢在我面前擺譜。”

“德仁,她當真嫁進陸家,你就再也撈不到半點好處了,到時還得仰她鼻息過活,指不定她還要怎麼整你。要我說呀,嫁進陸家的沈家女兒,只能有一個,就是我們羽窈。”

沈德仁側頭看著身旁的女人,又看了沈羽窈一眼,“哼”了一聲,頗是怒其不爭,“陸家是你們想嫁就能嫁的?要真那麼容易,你說為什麼到現在,陸厭行都不肯到咱家來吃一頓飯?”

“這不是年輕人不好意思……”

“放屁!”沈德仁打斷她,“你們不知道吧,現在都傳開了,陸家要和海城的宋家聯姻,你看你的寶貝女兒還有機會嗎?”

沈羽窈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小臉瞬間失了血色。

……

沈清蕪剛走到車庫,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是陸隨之。

“抬頭,看外面。”

柵欄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賓利,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倚著車身抽菸,落日的餘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對上沈清蕪的視線時,陸隨之彈掉指間的煙,穿過街道,向她走了過來。

陸隨之平時極少抽菸,通常只有工作特別煩悶的時候會抽上一兩根,像今天這樣,離了工作依然煙不離手的,她從未見過。

“你怎麼過來了?”

“想你了,想早點見你。”陸隨之笑了笑,握上她的手,問:“手怎麼那麼冷,臉色也不太好?”

沈清蕪刻意迴避他的問題,只說:“可是我答應了宋小姐,會過去接她。”

“接她的人應該是陸厭行。今晚,爺爺會宣佈陸家與宋家聯姻的訊息。”說這話時,陸隨之的目光始終停在沈清蕪的臉上,一瞬不瞬的,他不願錯過她所有的反應。

就在剛才,他出門前,許恬敲響了他的房門。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自從沈清蕪搬離那套臨江大平層後,陸隨之並沒有回到陸家別墅,而是選擇留下來。那套房子買的時候,原本就打算作為他們的婚房的,他們的婚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他自覺沒必要再搬來搬去。

最重要的是,雖然清蕪在這裡只住了一個多星期,但處處都透著她的氣息。

她在陽臺種的薔薇,長勢很好,原本小小的花骨朵,已經相繼盛放。

她愛看的書一直放在她的房間裡,她還愛在他的書房也同時放上一本正在看的書,那本書只看了一半,書頁裡還夾著一張書籤。他習慣了工作疲倦時,抬頭就能隨時能看見她的日子,

他想,他心心念唸的,他們婚後的日子大抵也是如此。

現在,當許恬突然出現在這裡時,說不上為什麼,他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當然是陸夫人讓我過來的。H.HUntSman&SOnS的西服已經送了過來,陸總,您試試?”

許恬手裡提著H字樣的包裝盒,臉上的笑容職業又疏離。

“給我吧,你可以走了。”

“陸總,我是您的私人秘書,幫助您試衣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不需要。”

“好的,那我不打擾陸總。”

許恬沒有繼續糾纏,把裝著西服的禮盒遞到陸隨之手裡,準備離開,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叮囑道:“陸總,裡面有您想要的東西。”

最終,陸隨之從西服口袋裡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昨晚拍下的。

照片裡的女人,一雙漂亮眸子似是落在男人受了傷的臉上,又像穿過男人的臉,凝著虛無的遠方。她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只有他能看出,她眼裡被掩藏起來的無處釋放的憤怒。

憤怒這種情緒,在沈清蕪身上幾乎是看不見的。

能讓她的情緒產生劇烈的變化的,除了有人對她媽媽不敬,那就是陸厭行受傷。

口袋裡,他還找到了一張房卡。

房卡是今晚舉辦酒會的,陸家名下的一處度假山莊裡的套房。

所以,許恬是想告訴他,沈清蕪與陸厭行今晚會在那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