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從不會停留。

轉眼就是昭化二十四冬月初三。

距離李辰安進入洗劍樓的忘情臺就這麼過去了兩個來月。

這兩個來月的時間裡,小李飛刀李小鳳就是李辰安,李辰安帶著鍾離若水進入了洗劍樓那處禁地的這些訊息,也在吳國漸漸的傳揚開來。

吳國的學子們這才知道中秋夜裡,夏花吟誦的那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是詩仙李辰安所做。

吳國的那些青樓的藝伎們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據說有許多的姑娘都又一次傷心落淚。

而後有某個青樓的花魁去了一趟白鹿書院,本想著尋了秋塵秋老大儒為這首中秋詞譜個曲兒,卻沒料到秋老大儒竟然也離開了白鹿書院。

說是遠遊,不知所蹤。

有崇拜於李辰安才學的某些個學子,比如艾河東等人,結伴去了一次洗劍樓,卻並沒有到達那忘情臺。

因為忘情臺那地方,而今真成了洗劍樓的禁地——

據說就在那臺子上新建了一處草廬,那草廬裡住的是殺人不眨眼的步驚鴻!

這步驚鴻而今拜入了洗劍樓的門下,他在東旭城擊殺了武安侯車珏這事,朝中似乎沒有了訊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親王在皇上面前為他開脫起了作用,還是太子殿下念及兄弟之情,在皇上面前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總之,武安侯府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就連武安侯的親女兒,那位姝妃娘娘好像也將這事給輕輕的放了下來。

在東旭城百姓們看來,武安侯恐怕就是白死了。

而姝妃娘娘迫於太子之威,為了她的女兒,恐怕將這口氣給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但所有人真正關注的焦點依舊只有一個人!

他就是寧國的那位攝政王李辰安!

他們關心的也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這李辰安究竟能不能悟透不二週天訣,成就大宗師,將鍾離若水給治好,從忘情臺的那處禁地裡出來!

若是他出來了,他就是千年來除了吳愚之外的第二人。

當然,若是他出不來……這其實才是最正常的事。

無論這訊息給東旭城的百姓們帶來了怎樣的話題,兩個月的時間過去,這話題也就漸漸的變少,漸漸的就再也沒有人去提起。

人們為生計而奔波,茶餘飯後的閒聊,也就變成了東旭城裡的那些事。

比如夏國公府的那位老國公據說身子骨比以往又好了一點。

因為他又再次出現在了某條街巷,手裡託著那鳥籠,走路雖然慢了一些,但精神頭兒看起來還不錯。

也比如夏國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夏璃,據說不得太子殿下的喜歡,從無涯關回到了京都,這些日子都呆在府上少有出門。

還比如上將軍府的那位大少爺,上將軍勾仲的長子勾括得了太子殿下的喜歡,被太子殿下委以重任去了無涯關,統領整個下原州的所有軍隊!

上將軍府早已壓過了將軍府一頭,聽說宮中傳來了訊息,說是吳國有上將軍府就夠了,不需要再有一個將軍府。

如果這個訊息是真的,那就意味著苗老將軍逝世之後,苗家再無能人,曾經所受的那份聖恩,而今也已耗盡。

於是,有人為苗老將軍鳴不平,也有人為勾府出了勾括這樣的厲害武將而羨慕。

“諸位,雖然當年苗老將軍陪著皇上征戰四方,可苗老將軍去世已足足十年!”

“苗老將軍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其子苗尚武卻並不尚武,他也不尚文,當年可是咱們東旭城裡的一惡少,他如何能扛得起將軍府這樣的名頭?”

初冬豔陽下的某個茶院子裡,幾個衣著尚算光鮮的男子正在喝茶聊天,說的正是當下這些事。

“廖兄此言倒是不假,但這件事卻有個奇怪之處。”

“何處奇怪?”

“苗將軍府和夏國公府可是親家!”

“苗老將軍的女兒,是夏老國公的兒媳婦!”

“按說,夏老國公怎樣也應該維護苗將軍府,可在這件事情上,夏老國公卻什麼都沒有做!”

先前說話的那廖姓男子咧嘴一笑,俯過身子低聲說道:“陳兄,夏國公府,恐怕自身難保!”

另一男子駭然一驚:“不會吧?聽說當年皇上御駕親征南楚的時候,夏老國公可是救過皇上性命的!”

廖姓男子眉梢一揚,手指頭在桌上輕輕的叩了叩:“這不假!”

“可是,諸位,你們想想。”

“下原州那麼重要的地方,七城寨可是夏璃夏將軍親手鑄就,可這麼多年過去,夏將軍卻並沒有能奪取無涯關!”

“反倒是太子殿下從寧國回來的時候輕易拿下!”

“無涯關對於咱們吳國之重想來大家都清楚,誰守無涯關,就是在守著太子殿下的那份莫大的功績!”

“可太子殿下卻將夏璃給召了回來,換了上將軍府的勾括為將!”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太子殿下更信任上將軍府,也更信任勾括!”

“夏將軍回京之後,而今已足足十天,皇上沒有召見他,太子殿下也沒有召見他……”

“諸位,這便是冷落!”

“這其中恐怕還有另一個原因。”

眾人俯身,都極為好奇的看著那廖姓男子,“還有什麼原因?”

“夏花!”

“此事諸位聽聽即可,畢竟是宮中秘聞。”

眾人皆露出了興奮之色齊齊點頭:“我等定不會傳於他人知道!”

“嗯,太子殿下和夏花青梅竹馬!”

“太子殿下入主東宮多年,卻一直沒有立太子妃!”

“太子殿下心裡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夏花!”

“可是……夏花喜歡的,卻偏偏是寧國的那位攝政王李辰安!”

所有人豁然一驚,“李辰安?”

“對,夏花入寧國殺李辰安,這人沒殺到,反而愛上了李辰安!”

“這讓太子如何去想?”

“夏國公府還能在太子心裡落下個好印象麼?”

“夏花的母親苗秋琴可就是苗將軍府的人,這教女無方……太子殿下取締苗將軍府理所當然!”

有人此刻問了一句:“那李辰安當真就有那麼大的魅力麼?”

廖姓男子坐直了身子,“詩仙啊!還是寧國的攝政王!”

“夏花姑娘愛上他這沒啥奇怪的,我之所想卻是另一些事。”

“何事?”

“若是李辰安自尋死路這訊息傳入了寧國之後……你們說寧國會有何反應?”

有人呲笑了一聲:“就憑寧國那國力,連無涯關都打不下來,總沒可能派了大軍去將洗劍樓給刨開吧?”

也有人笑道:“你們說,那李辰安在忘情臺裡,是不是已化為了一堆白骨?”

還有人一聲嘆息:“李辰安已成為過去,諸位,接下來的這三五年裡,咱吳國恐怕會上演一出大戲。”

“什麼大戲?”

“……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