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太子妃很滿意這個結果?”薛長風挑眉。

“功高蓋主必定惹主不快,這個結果未必不好。”柳雲湘道。

上官胥和弘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二人拉著薛長風坐下,只是先前付出的心血,豈不等於白費。

他們三個愁眉苦臉,卻看柳雲湘和嚴暮兩人樂呵呵的吃著飯。

“殿下,您這般淡定,心裡是不是已經有謀劃了?”薛長風忍不住問道。

嚴暮垂眸靜思片刻,而後看向上官胥道:“半年前,皇上繞開你在宮裡的眼線突然出宮,竟去了花街,接著遇到夢貴人,自此沉迷,不但撇下國事不管,在煙花巷柳之所流連數日,待到回宮還將這夢貴人帶回宮了。”

上官胥眯眼,“自此這夢貴人在宮裡興風作浪,先惹皇后,又讓皇上撒手國事,由她傳話,壞了體統,接著要摘月樓,群臣絕食,老祭酒撞柱諫言,再後來她懷孕,皇上竟要封她為皇后。”

“好在群臣反對,皇上只得暫時妥協,但若這夢貴人誕下皇子,皇上定會再提起封后之事,而且太子之位也會岌岌可危。”弘玄捋著鬍子道。

“正是因為夢貴人懷孕了,皇上才敢過河拆橋,藉機奪走太子實權吧。”薛長風添了一句。

嚴暮眯了眯眼,問到薛長風,“當時我讓你查是誰引誘皇上出宮的,你可查到了?”

薛長風搖頭,“好像是皇上臨時起興出宮的,而且直接去了花街,點名要的夢貴人。”

記住網址

“當時我也有疑惑,派人仔細查了,一樣沒有查到鼓動皇上出宮的人。”上官胥道。

“所以你懷疑有人和夢貴人裡應外合?”弘玄問。

嚴暮點頭又搖頭,“我只是覺得這夢貴人身份不簡單。”

上官胥三人贊同,這夢貴人定不簡單,從一個娼妓搖身一變成了皇妃,得皇上專寵,這樣的女子怎會簡單。

“或許找到這個牽線的人,便能解開我們的困惑了。”說著嚴暮看向上官胥。

上官胥點頭,“我讓人繼續查。”

“至於眼下,本王決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陪太子妃。”嚴暮道。

薛長風看了柳雲湘肚子一眼,不由又有些氣憤,“太子妃這般辛苦,功勞全讓那慶王搶去了,真不要臉!”

柳雲湘笑,“他確也出了大力。”

“合著你不氣?”

柳雲湘嘆了口氣,“我不是氣,只是……”

“什麼?”薛長風探身問。

柳雲湘搖了搖頭,“罷了,不說了,大家動筷子吧。”

她確實不氣,因為比起生氣,她更傷心。這時嚴暮握了握她的手,柳雲湘轉過頭去,見嚴暮心疼的看著她,她便知他懂。

重明啊,無論如何,秦飛時就是重明,曾與他們出生入死,曾是家人一般的存在。這一次,她和秦飛時同樣經歷了很多困難,他們齊心協力,甚至有那麼一時半刻,彷彿又回到了以前。

客棧那次伏擊,才讓她猛然清醒,他們分明是你死我活的仇敵關係。

用過晚飯,嚴暮叫上行意和硯兒,三人陪著柳雲湘在王府後院散步消食。因下了雪,嚴暮只帶著柳雲湘在廊子上走,兩個孩子可框不住,滿院子亂跑,打雪仗,堆雪人。

“其實你心裡沒什麼謀劃吧。”柳雲湘道。

晚飯時,薛長風問嚴暮,說他這麼淡定,心裡定是有什麼謀劃了吧。

嚴暮苦笑,“我能說秦飛時這一招,確實打得我措手不及嗎?”

“如我一樣,忘記秦飛時這人心有狠了。”

“有這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呢?”

嚴暮默了一下,道:“當我得知行宮遭遇雪崩時,我帶著京郊大營去營救,其實故意拖延了時間,甚至在挖的時候,多次指揮不當,造成更大面積的坍塌。”

柳雲湘轉身抱住嚴暮,滿心只有心疼,“我們不說了。”

嚴暮摟住柳雲湘,側頭親了親她的臉,道:“我當時想的是如果那人被雪壓死就好了,即便趕去客棧救你,知道中了秦飛時的計謀,我仍心存希望,如果他死了就好了。可惜,這老東西命挺硬。”

“你知道的,他一死,秦飛時和陸長安為跟你爭皇位,必定會反。眼下的大榮,南晉虎視眈眈,絕對經不住內亂。”

“可我當時沒想這些。”

“嚴暮……”

“我這人自私狹隘,陰狠毒辣,非要被大仁大義框著,像個戴面具的小丑,實在可笑。”

柳雲湘搖頭,用力抱緊嚴暮,“你不狹隘,不陰狠,你也沒被大仁大義框著。嚴暮,你從來都是你,你本心就是正直的。那一刻,你想他死,這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是聖賢,也不需要做聖賢,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什麼不對。”

嚴暮低聲笑了笑,“我總想往那爛泥裡滾,你總拉住我。”

“因為我們是一體的。”

“一體的。”

二人相擁,但姿勢實在有些奇怪,因為柳雲湘的肚子高高隆起,嚴暮又怕壓著了,只能弓著腰抱她。二人一看這姿勢,不由都笑了。

“娘,你看我捏了個三寶。”行意喊道。

柳雲湘望過去,但見行意堆了個圓潤的小雪人,哪哪都是胖嘟嘟的,十分可愛。

硯兒原在仍雪球,此時跑過來,瞅著那小雪人,嘿嘿笑著:“等三寶出生,我就是哥哥了。”

“我又多了一個妹妹!”行意也喜道。

“分明是弟弟!”硯兒不依。

“妹妹!”

“弟弟!”

柳雲湘頭枕著嚴暮肩膀,“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他一定知道有這麼多家人愛他。”

接下來的日子,嚴暮大門不出,每日伺候著柳雲湘,寸步不離。

直到皇上連下三道聖旨召他進宮,他才出了府門。不過離府前仔細交代柳雲湘,好好待在府上,不要出府。

嚴暮離開後,柳雲湘先睡了一覺,等到醒來已經快中午了。用過午飯,柳雲湘讓子衿扶著在後院散步。

這時聽得後門那兒有哭聲,柳雲湘咦了一聲,“誰在那兒哭呢?”

子衿忙道:“沒啊,沒聽到有人哭。姑娘,外面冷,咱們還是先去吧。”

見子衿一臉心虛,柳雲湘皺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