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尖嘯聲響徹長空,在這一刻,雨水被切斷,時間在停止。

夜醫刀下,無數被救治過的患者發出咆哮,帶著恐怖的異象從下往上斜斬而去。

君王的身體在此刻徹底的定格了,眾多觸手刻畫的東西轟然崩碎,它發出了一聲宛如來自地獄的恐怖尖嘯。

無數被詛咒出的狂亂觸手,攜帶著君王之力瞬間構建出了一張滔天的巨網,試圖阻擋這來自救贖的利刃。

白光吞噬了一切,瞬間劃過君王的虛幻觸手,深深的沒入了君王的身體。

這一瞬間,那愈發狂暴的雨幕停了,天空出現了來自星河的裂縫,宛如這一刀將整個天斬開一樣。

錚~

斬擊的鳴響在此時才姍姍來遲,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夜醫鳥嘴面具上,橙色的光芒凝視著那句扭曲的身體,他的氣息有些不穩了,來自巔峰的斬擊對於不在巔峰的他似乎有很大的消耗。

洛青看著這一幕有些震撼,這樣的夜醫在那個神魔年代似乎並不算出眾,但卻已經給後人帶來了強大的震懾。

真想看看曾經的盛世啊!

“吼~”

扭曲的嘶吼驟然爆響,惡靈體表更多的疫病爆發,一堆堆碎肉代表了一個個患者在瘋狂腐蝕著這堆扭曲的靈體。

一根根來自畸變的觸手被切斷,嘩啦啦的往下掉。

無數黑色的煙霧瘋狂飄散著,君王的氣息驟然下降,但它的體型卻依舊在膨脹。

“吼!聖徒!亞特蘭蒂斯.終將降臨!”

嗡~

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氣息驟然爆發,天空中,那條由刀芒斬擊的裂縫瞬間癒合,漆黑的雨雲愈發的濃厚了。

“聖徒先生,它徹底瘋狂了,我的救贖.似乎已經無法救贖他了!”夜醫略微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明明說著喪氣的話語,但卻沒有生死間的焦急,一如既往的和煦。

洛青抬頭看著那瘋狂畸變的怪物,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恐怖的囈語聲又一次的開始了傳播,他的身後一條條來自秩序的鎖鏈若隱若現,摸了摸懷裡的兔符咒。

洛青颯然一笑,輕鬆道:“別慌,夜醫先生,我需要再等等,在海水淹沒這片大地前如果沒有轉機,那麼我會讓它消失的,只是可惜了我一個偉大的構想。”

夜醫很認真的看著洛青,鳥嘴面具上橙黃色的眼眸中能明顯的看出遲疑。

洛青看出了他的遲疑,淡然笑道:“怎麼了夜醫先生?不管要付出什麼,只要回應了秩序,那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啊。”

夜醫怔住,良久,他也灑脫一笑:“是了,聖徒先生總是這樣,彷彿底牌無窮無盡呢。”

他看著天空目光驟然鋒利無比:“既然有聖徒先生兜底,那在下還有一刀,亦可嘗試。”

喃喃間,夜醫身後,眾多血肉景象再次出現,並且急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龐大的山川河流。

這些景象一黑一白,嘩啦啦的秩序神鏈瘋狂湧出,將一黑一白的世界纏繞。

天空中的黑霧愈發的壓抑了,無盡狂亂的低喃在傳播,舊金山之外,大海在此刻也開始了翻滾,十幾米的海嘯不斷的拍擊著岸邊。

無盡的深海在咆哮,宛如要將這座城市淹沒。

“聖徒先生說過,醫生也是有輕重緩急的,要先救世才能救人,而我的刀一直都是仁慈的刀,從我成為疫醫以來,它儘管暢飲鮮血,但卻沒有一個亡魂在上面。”

“而和聖徒先生見面到現在,我也想了很多,悟出了一些東西。”

夜醫說著將刀緩緩舉起,身後,山川河流完全被鎖鏈包裹,他的氣息節節攀升,強大的鋒銳感讓周圍一切都有一種可怖的割裂感。

“如果救世需要疫醫刀上沾染亡魂,我將違背自己的心,為了更多的生命而抹除一個無法救贖的生命,我將銘記這可憐的亡魂,我將用一生來懺悔我不乾淨的初心。”

夜醫身後的山河景象轟然破碎,跟隨著嘩啦啦的鎖鏈在他舉起的刀旁邊盤旋著。

“疫醫守則第一條,不可讓生命流逝!”

“但,我這一刀,為,破戒!”

疫醫喃喃著猛的揮下手中的刀,恐怖的氣息瞬間席捲八荒,鋒利到似乎能將世界切割的刀光瞬間斜斬而出,帶著世界的意志,帶著一位仁慈醫者的不忍,掃平一切敵人。

上空,虛弱的君王再次一頓,眼神驚駭的轉頭看向強烈危機感的來源,它瘋狂的扭動著,瘋狂的尖嘯著:“不,你們不能這樣,我還未復興亞特蘭蒂斯,我還未救出我的族人,我還未”

錚~

遲來的刀鳴將君王的嘶吼打破,這一刀明明感覺沒有上一刀強,但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刀光劃過一切,將君王的身體斬開,無盡的秩序開始爆發,天地間黑正的平衡在這一刻頓住了,那種緊繃感驟然消散。

天,在此刻露出了浩瀚的星河,宛如在回應著一位仁慈醫者的決心。

也在這時,一道由信仰組成的光柱沖天而起,低聲的喃喃開始響徹全城。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一道道來自信仰的光柱似乎撐起了整片天空,一聲聲來自人們的祈禱跟隨著咒語聲開始擴散。

洛青飛上前,扶住因為能量消耗過度而要往下掉的夜醫,他有些敬佩的看著這位仁慈的醫者。

疫醫這個職業備受爭議,有人說他們就是一群活在自己世界的瘋子,有人說他們滿口仁義道德,但卻在用所謂的手術來修煉那種詛咒的邪術。

但不管別人怎麼說,疫醫們自己始終都堅信著,自己就是要拯救眾生,治癒一切疾病。

從有記載開始,世界上出現了無數的疫醫,他們都是強大的,但不管是哪個疫醫,上到君王下到資深,他們手中也沒有殺死過任何一個生靈。

因為他們始終認為,手中的手術刀,唯一的作用,就是救人,也只能救人!

“我可是君王,我要召喚.亞特蘭蒂斯.他們他們快堅持不住了,我不能失敗”

低聲的囈語在半空響起,這一刻那君王的聲音沒有了狂亂,反而變得如同少年般堅定,宛如一個少年正在拼命的往目標前進。

“聖徒先生,快,救他,刀雖破戒,但如果可救,醫者就不能放棄!”疫醫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他的手顫顫巍巍的指著上空正在消散的怪物,彷彿要抓住什麼。

洛青將視線轉向半空,那裡兩塊虛幻的身影還在掙扎著,它那些狂亂的觸手拼命顫抖,瘋狂的想要在半空勾勒著什麼,但卻因為信仰的不斷衝擊,而無法刻畫陣文。

還沒等洛青有什麼動作,數十道信仰的光柱瞬間襲來,眾生的囈語在此刻格外的明顯讓惡靈非常的不適。

“夜醫先生,君王沒那麼容易死的,但眾生的信仰卻能將它消磨,已經.沒救了!”洛青語氣中有些歉意,那可是君王,他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拖住它。

但夜醫的兩刀太驚豔了啊.

夜醫有些失落的垂眸,鳥嘴面具上全是傷感與落寞:“我應該再等等的”

“不,這位疫醫,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他不會死在你的刀下的。”

一聲爽朗的聲音響起,洛青和夜醫抬眸,頓時就看到,周圍的信仰全部湧向了一些星星點點的光輝。

一個禹字元文緩緩重現世間,它正在改變著自己的形態,逐漸的形成了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亞裔男人。

“大禹?”洛青眼中有些不可置信,神話真的走進現實了?

大禹向洛青點點頭,抬手,無數的信仰匯聚,逐漸將他凝實,他沒有多說什麼,轉身看著那瘋狂扭曲畸變的身影,溫和的說道:“奎恩,伱又何必執著呢?”

那畸變的怪物猛的轉頭,死死的盯著散發著信仰之光的大禹:“大禹,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個該死的背叛者,滾啊,.我.可以復甦亞特蘭蒂斯,一定可以!”

“亞特蘭蒂斯上承載了太多的東西,它的出現會讓鮫人們復甦,從而牽動到地獄中的芭莎,不管哪個種族都不會同意他們的出世。”大禹語氣有些複雜。

“我不管,我只要我們人魚能見到陽光,我要那個亞特蘭蒂斯出現,我不要無盡的鎮壓!”少年音嘶吼出聲,顫顫巍巍的觸手還在不斷的嘗試著勾勒著什麼。

大禹眼神愈發複雜,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與惡,也沒有絕對的黑與白,有的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你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或許你真的忘了很多東西,但我會讓你想起來的。”大禹揮手,龐大的信仰之力猛的凝聚出一枚強大的@形符文,飛向那瘋狂扭曲的君王。

當耀眼的金色符文觸碰到畸變怪物的瞬間,那無盡的詛咒在消退,一面光幕出現在一個被腰斬的人魚眼前。

在這一刻,秩序在眾生的信仰下潰散,彷彿是時空的穿越,也像是遙遠的眺望,上古的景象驟然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眼前。

兩個君王沉默著看著眼前的景象,連帶著周圍的人們慶賀大難不死的聲音也消失了。

天地間只剩下了一個少年的成長史,也拉開了上古那神秘的面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