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眼裡要溢位來的認真,讓江夏有一瞬間的衝動想擁抱她。

只是,他暫時沒有這個資格。

江夏同樣認真的望著安寧,語氣鄭重的道:“謝謝你,安寧。”

安寧沒有繼續說,她知道江夏明白她的意思。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並不尷尬。

江夏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安寧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說:“江夏,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想說我認真聽,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沒人要你把傷口再撕開一次。”

江夏眼裡含淚,在燈光的映照下,像破碎的星星。

慘敗帶傷的面容,高傲少年帶有破碎感的眼神,讓安寧開始心疼。

“江夏——-”

“我想告訴你。”

他想告訴安寧,因為他知道安寧不會因為任何事,對他產生偏見。

哪怕兩人現在只是朋友。

“好,你說,我聽,只一個人聽。”

現在的安寧,細緻的與初到古地球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微黃的燈光下,安寧聽了江夏的故事。

“我從未提過我的母親與我的奶奶,一是因為她們已經過世,二是因為我沒有臉面去提她們。”

“我奶奶是大家閨秀卻積極投身革命,與爺爺成家後,兩人一起戰鬥患難,戰爭結束後,兩人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加上奶奶很好的家世,我們一家的生活非常好。”

“最起碼在我知道的程度上,很好。”

江夏冷笑出聲,後悔莫及的情緒像黑夜的迷霧,張開大口即將吞噬他的一切。

“江夏。”

安寧一聲呼喚,讓江夏從迷霧逃離,繼續這個有著悲劇結尾的故事。

“奶奶與爺爺有兩個兒子,江東城是老二,在戰亂的年代,我那未曾謀面的大伯失蹤,未曾找到。”

“戰亂結束後,江東城娶了我的母親,一位溫婉的江南女子,夏秋霜。”

“小時候的我,看不到,看不懂,一直以為我們有一個很完美的家庭,實際上江東城在我不到兩歲的時候,便在外面有另一個家庭,我的母親經常遭到他的毒打,而漸漸看明白的我,也成為了被毒打的一員。”

“我母親想離開,可爺爺奶奶喜歡我母親,我母親是他們戰友的遺孤,江東城怕離婚後,他會得不到爺爺奶奶的財產,所以他威脅我的母親,若是敢離開,他就殺了我。”

“呵呵——可笑吧,我本想保護母親,可反過來卻成為了綁住她的那個人。”

安寧望著痛苦的江夏,伸出一隻手,拍打著他的手背,輕聲的道:“她是媽媽啊。”

是啊她是媽媽,才會把你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她是媽媽,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你容忍下去;她是媽媽,在看見孩子好的時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懂,可我依舊恨我自己,恨自己看明白的太晚。”

江夏的眼淚忍不住掉落一滴,落在安寧的手背上,灼燒的她難受。

“後來,江東城藉著機會,舉報了爺爺奶奶,奶奶當場被氣到腦溢血去世,媽媽第一次反抗,被江東成推下樓梯,再也沒有救過來。”

安寧手用力,她能清晰感受到江夏的痛苦,親眼看著兩位至親之人,被自己的生身父親逼死,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痛。

“你知道嗎,我媽媽最後一句話告訴我,不要恨——我怎麼能做到不恨?怎麼可能?”

“不能,不願,那就去恨好了。”

安寧扶起江夏低下的頭顱,與他對視,眼裡透露著堅定的力量。

“我聽說,報仇之後,心裡的恨會隨之放下的。”

“江夏,你媽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不是為了放過江東城,她是不想你在年幼之年,毫無還手之力之時,便碰上江東城,她想儲存你活下去。”

江夏似乎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眼裡渴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是嗎?”

“是。”

堅定的一個是字,讓江夏心裡的一個死結,有開啟的趨勢。

他不好意思的坐起來,用力的吸溜鼻子。

“後面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了,我隨著爺爺走了,媽媽的死被說成是意外,江東成迅速二婚。”

安寧聽完後,想到江東城的工作猜測的問:“江東城的小老婆家很厲害?”

“嗯,很厲害,賣我爺爺奶奶換來的。”

安寧明白了。

“放心,我們以後會比他們更厲害,沒人可以阻止你,我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

安寧的話,讓江夏在恍惚間覺得兩人之間的地位好像置換了一樣,可當這個人是安寧的時候,好像接受起來十分的容易。

一個悲傷帶著恨意的故事,讓兩個人之間的聯絡更緊密了一些。

江夏留下養傷,他不想讓江爺爺看見他現在的樣子。

安寧沒有任何意見,只不過她沒有住在這個房子,而是去了另一棟房子。

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她都會過來給江夏送飯吃。

三天後,離兩個人開學只剩四天了,還要留出來兩天的路程。

這一天,安寧安頓好江夏後,先一步回了十里溝,屬於她的升學宴要開始了。

當安寧放下飯菜準備離開時,江夏喊住了安寧。

“安寧。”

“嗯?”

門口處,光線籠罩下的安寧轉身回頭。

她看見江夏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來一個絲絨盒子,遞向她的方向。

“什麼?”

“升學禮物,我就不寫禮帳了。”

江夏開著玩笑的將盒子放在屋內的桌子上,心裡升起緊張,她會喜歡嗎?

安寧好奇的走過來,拿過盒子,啪嗒一聲開啟。

“怎麼樣?”

江夏詢問,安寧伸手拿出盒子裡的東子,橢圓形,很有硬度,表面光滑的像一面鏡子。

“這是——種子?”

“你怎麼知道?”

江夏上前幾步解釋說:“知道你喜歡各種各樣的種子,這是我在外面遇見的,據說有幾千年的歷史,之前被冷凍在冰裡,我找人檢查過了,還有生機,也許能活。”

說著說著的江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本想送你珍貴一些的寶石之類的,可你那一箱子一箱子的,比我的好多了——我——”

“我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