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

陳揚曾經和白衣素貞說過他的一些事情。不過黑衣素貞是不知道的，黑衣素貞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甦醒狀態的。她曾經就是被觀音大士的佛力給封印住的。

黑衣素貞後來是在甦醒過來後，接收了一些白衣素貞腦域內的記憶，所以才知道一些東西。陳揚這次卻是講了他自己的童年，他想要讓黑衣素貞來全面的瞭解他。

要做到心意相通，這一點，太難了。陳揚需要多做努力，他不能把一切未知的命運都去交付給運氣。他需要自己付出努力。

陳揚說了他的那個世界，在非洲的那些戰火與風流。他就是個放蕩不羈的人，他也不避諱和黑衣素貞說他的那些風流韻事。因為他知道，黑衣素貞不會介意這些東西。

黑衣素貞聽的倒很認真。

之後，陳揚就說到了開始接觸到自己的身世。當陳揚說到父親陳天涯時，說起那些刻骨的仇恨與悲慘的身世時。黑衣素貞也忍不住動容，她眼神一寒，說道：“該死！”

“該死？”陳揚說道：“你是說……”

“陳天涯該死！”黑衣素貞說道：“畜牲都知道愛惜子女，他卻如此待你，待你母親。簡直就是滅人倫。”

陳揚心中一動，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變得脆弱。而黑衣素貞，原來是如此的可愛。他記得他和白衣素貞說這些的時候，白衣素貞雖然也驚訝，但卻沒有黑衣素貞這般的憤怒。

白衣素貞是個很溫婉的人，也很能忍耐。

而黑衣素貞則情緒化了許多。

一個看似溫柔，實則要冷漠許多。

一個看似冷漠狠辣，其實卻是要有人情味一些。

陳揚著重的說了與靈兒之間的一切，他說了初見靈兒時……

“那時候，她的冷漠，比你更甚。你有情緒，憎恨你憎恨的。而她卻是漠視一切，似乎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她在意的。”陳揚說道。

“後來……”陳揚說到了兩人成婚，以及進入神域的考核，孤島生死相依，漸漸的，她開始愛上了他。他也愛上了她。

以及，她受陳亦寒的辱，拜神帝為師。而陳揚也說出了他的恨，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那一份無奈與恨，是會讓人發狂的。

乃至後來，他守護神帝和靈兒他們修煉。修羅大帝趕來，他身受重傷。後來靈兒以她自己的腦核來拯救陳揚。

“我甦醒了，而她，卻永遠沉睡了。”陳揚的語音之中，充滿了蕭瑟與悲傷。

“情之一字，讓人生死相許。”黑衣素貞說道：“你的妻子，應是不悔的。”

陳揚說道：“她沒了腦核，難以存活。後來她被神帝帶著，周遊虛空。我一直都在想辦法復活她，我也知道，這很難。後來……”

陳揚又說了他去了平行世界，重新與司徒靈兒相戀，相識，相愛。乃至後來，靈兒死生追隨。

“如今，我已經有了匹配的腦核。但卻就是差一滴血淚來融合腦核與大腦。”陳揚繼續說道：“靈兒是靈體，你也是靈體。你的血淚，可以將她們融合。”

黑衣素貞說道：“如果可以，我很願意幫助你的妻子復活。不過血淚這個東西，我不敢保證。”

“謝謝你！”陳揚誠懇道謝。

黑衣素貞說道：“不用。”

陳揚說道：“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原因，我做再多，都只是想要她甦醒過來。”

黑衣素貞說道：“我希望你能成功。”

陳揚說道：“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嗎？”

黑衣素貞突然有些慌亂了，她在面對瑤池宮，西王母時，盛氣凌人。她在面對觀音大士時，鋒芒盡出。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但此時，她卻慌亂了。

“我……我怕我不行。”良久之後，黑衣素貞說道。

她什麼都不必怕，不怕死，不怕鬥。但這一刻，卻有些怕會讓陳揚無法恢復傷勢。怕陳揚會因此殞命，怕陳揚的妻子再無復活之望。

“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陳揚微微一怔，隨後莞爾一笑，說道：“我以為，你從來都不會怕。”

黑衣素貞說道：“我死，我生，都是我的事。可現在，不是我的事。”

陳揚說道：“那要不，咱們再聊會兒。你也聊聊你的事情，為什麼你生下來，就似乎覺得生命一點都不可貴。你不享受活著的過程嗎？”

黑衣素貞說道：“我……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一個無趣的人，很多他人覺得有趣的事情，在我眼裡，都是無趣至極。”

陳揚說道：“你還真特別。”

黑衣素貞說道：“你這應該不是在誇我。”

陳揚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想做什麼？”

黑衣素貞沉默下去。

陳揚不由好奇，說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黑衣素貞說道：“殺了西王母，再去殺了觀音。”

陳揚不由咯噔一下。他覺得自己是有點聊的太放開了，所以差點忘了，黑衣素貞絕不是什麼知心姐姐。

“殺了她們之後，你就會快樂嗎？”陳揚說道。

黑衣素貞說道：“我要快樂做什麼？”

陳揚不由語塞。

黑衣素貞隨後深吸一口氣，說道：“好了，不管了。我盡力，至於能不能成，那就看天意了。咱們開始吧。”

陳揚也就深吸一口氣，說道：“好！”

隨後，陳揚便將靈脩妙法告訴了黑衣素貞。

接著，黑衣素貞的整尊元神便侵入到了陳揚的腦域之中，陳揚並沒有阻止。

話說回來，以他現在的力量，即便是想要阻止，也沒這個能力。

黑衣素貞的元神便是法力，她的力量，乃是絕對的純陰之力，而且是靈體的力量。

陳揚的法力立刻與之碰撞。

“啊……”陳揚差點慘叫出聲，他立刻捂住了嘴巴。

太冰涼了。

陳揚的身體是能適應任何冰寒的，包括陳揚的法力，也是能夠適應的。

可此刻，陳揚接觸到了黑衣素貞的法力，他立刻就感覺到被冰得受不了了。

黑衣素貞立刻道：“怎麼？”

“沒事！”陳揚馬上說道。

只是這麼一來，黑衣素貞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陳揚平復自己的法力，他沉聲說道：“我休息片刻，然後我來引導你。”

“好！”黑衣素貞乖乖的說道。

她當真是難得有這樣溫情和聽話的一面。尋常時候，她那裡會正眼看陳揚，更不要說這麼乖的說一聲好了。

顯然，黑衣素貞也是知道眼下是茲事體大，半點胡鬧不得。

陳揚再次深吸一口氣，他感覺到黑衣素貞的法力盤踞在了原地。他開始慢慢接近，那是一個很奇妙和痛苦的過程。

陳揚感覺到黑衣素貞是千年寒冰，接觸到之後，他全身麻痺，冰涼不已。這種冰冷，是他都承受不住的。

就像他本身的地煞體質已經不復存在了一般。

這卻是因為，陳揚的地煞體質，適應冰冷，乃是冰寒之力。而黑衣素貞所代表的，卻是陰陽之中的陰力。

這是有本質不同的。

冰寒與酷熱交融在一起，是產生不了萬物的。

但純陽與純陰在交融在一起，卻是可以孕育萬物的。

陳揚一點點的體會黑衣素貞身上的陰寒冰冷，那是一種極致的痛苦。

同時，黑衣素貞也覺得無比的奇妙。她原本是冰冷，沉默，對一切都沒有感情的。但這時候，陳揚的法力暖融融的朝她靠近。這讓她覺得很奇妙，也很舒服，甚至有著一絲期待。

黑衣素貞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陳揚周身戰慄，但他不能停。這是唯一的機會，他繼續用法力包裹黑衣素貞的法力。

陳揚是微弱的陽光，黑衣素貞卻是千年的冰山。絲絲陽光想要融化千年冰山，根本就不可能。

黑衣素貞感受周身的溫暖，她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那種奇妙的感覺繼續持續著。

但時間一久，黑衣素貞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因為她感覺到了陳揚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你怎麼了？”黑衣素貞馬上問。

陳揚聲音打顫，說道：“我還是無法跟你融合，只怕這第一步，咱們就跨不出去了。”

黑衣素貞沉默下去。

她好半晌後，說道：“我應該怎麼做？”

陳揚說道：“不關你的事，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是我在為難你，你已經做了你全部應該做的。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吧。”

“我不信命！”黑衣素貞說道。

陳揚漸漸的，卻不再回應黑衣素貞。他始終溫暖不了黑衣素貞，昏迷過去。

乃至於，陳揚的氣息也開始變弱。

陳揚本來就身受重傷，法力虛弱，傷神嚴重。而在眼下為了溫暖黑衣素貞的法力，終於，將自己的小火苗也漸漸撲熄滅了。

再這般下去，陳揚就是死路一條。

陳揚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感覺意識已經一團模糊，他在一個空曠虛無的黑暗之中飄來蕩去。就像是孤魂野鬼一般。

陳揚一路遊弋過去，他看到了前方有一個身影。

陳揚努力的看了過去。

這時候，那人轉過身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