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熱情的首都人民

“哐當哐當”

一陣陣有節奏的聲響中，腦袋靠在窗邊打盹的秦少言睜開了眼睛。

環顧了周圍，車廂的座位上、過道中甚至車廂連線處都擠滿了人，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腸！”

“腿收一下！”

鐵皮小推車在擁擠的過道中順暢的通行，吆喝聲漸漸遠去。

被擠在座位上的秦少言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酣睡的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腿。

順便抻了個懶腰，挺起腰扭了扭，感受到內褲裡硬硬的一塊，頂的很難受。

那裡有個內兜，縫著他身上的現金。

發現錢還在，秦少言鬆了一口氣。

2003年絕大多數人出遠門的方式就是坐綠皮車，對比高鐵寬敞明亮平穩舒適，綠皮車只有擁擠憋悶，慢悠悠的晃盪著。

車廂內混合了嗆人的煙味、發餿的汗味和濃郁泡麵味，還夾雜著天南海北的口音喧鬧。

後世綠皮車被大面積替代之後，又成了網紅小資的心頭好，稱之為煙火氣。

對此秦少言嗤之以鼻，真應該讓這幫傢伙回到這個時候，好好感受一下這種煙火氣。

為節省不多的創業資金，秦少言都不敢買臥鋪票，靠著年輕身體好硬撐下來。

前世打工牛馬生活吃過太多的苦，秦少言都已經習慣了。

帶著懵懂和清澈就踹到了社會上，開始了跌跌撞撞的闖蕩。

普通的家境已經無力再給秦少言提供多少幫助，普通的牛馬與羅馬貴族之間形成了巨大的天塹。

有關係的同學已經考公的考公、留校的留校，而秦少言只能靠自己去打拼。

起初靠著同學們的關係成了笑臉迎人的醫藥代表，每天和一個個科室主任周旋於酒桌之間。

除了送禮送錢和安排學術會議還要幫主任幹雜活，什麼換燈泡、修電器都還是小事，比當兒子還孝順的伺候著。

就這還要被主任在酒桌上灌的天昏地黑，在寒冬的夜晚差點凍死在街頭。

在一次膽汁都吐出來之後，秦少言匿名舉報了科室主任們後，轉身南下進京。

恰逢網際網路大潮興起，他一頭紮了進去，然後就是多年的007福報。

現在不過是坐一夜硬座而已。

當火車到達終點站BJ後，秦少言迫不及待的隨著洶湧的人潮擠出了車站。

剛出門口，一片熱浪襲來，連夜的疲憊讓秦少言差點眼前一黑。

八月的京城依舊是那麼火熱。

比天氣更熱的是站前廣場的大媽們，她們快速穿梭在人群中，熱情的拉著客。

“住旅店不？有節目。”

“發票發票，要發票不？”

這些大媽十分的狂野，生拽住剛下車的旅客就往旁邊拖。

“小夥住店不，有空調有熱水，還有小妹”

“我我我不住店。”

“小夥子你是外地人吧，來這哪能不住店，你喜歡什麼樣的，姐姐都能給你找，洗個澡找個小妹按按腳，舒服。”

“唉唉，你別拽我……”

早有準備的秦少言靈活的躲過大媽們的拉扯，看著有些意志不堅定的人跟著大媽們漸行漸遠。

對此他只能祝對方好運，到了地方迎接他們是男是女都不一定呢。

快速穿過天橋直奔中糧廣場，找了個衛生間鑽了進去。

十幾分鍾後，洗漱後秦少言換了一身打扮，西裝長褲短袖襯衫，配上金絲眼鏡走了出來。

看見旁邊的報刊亭便邁步走了過去，挑選了一番後買了張本地移動手機卡，插入了熊嘉佳的贊助的手機中。

一邊朝2號線地鐵走去，一邊翻找著電話本，找到燕京電訊大學計算機學院辦公室電話。

嘗試打了一下，不出意料的沒有打通。

秦少言對此一點都不意外，這個時候是暑假，學校裡的人基本都放假了，想找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秦少言等不及開學了，他立刻乘坐2號線直奔積水潭站，準備直接去學校碰碰運氣。

電訊大學校區位於HD區，和師範大學緊挨著。

秦少言來到電訊大學門口時還特意往師範大學那邊看了一眼，可惜現在是假期，沒法進師大轉轉。

在大學的行政樓轉了一圈，發現辦公室門都鎖著，看不見半個人影，連個值班的人都沒找到。

剛出門準備到其他地方轉轉時候，冒出來一個大媽攔住了他的去路。

“嘿！幹嘛的，在這瞎轉悠什麼？！”

秦少言連忙掛上笑容，“這位老師您好。”

“甭跟我套近乎，我不是老師。”大媽警惕的打量著秦少言，“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奧組委的工作人員。”秦少言從提包裡掏出了一張紙，“這是我的介紹信和工作證件。”

“奧組委？！”大媽愣了一下，警惕中帶著疑惑的看了幾眼手上的介紹信。

打眼一瞅，工工整整，毫無破綻。

“奧組委的？這可新鮮嘿。”大媽的語氣緩和下來，“奧組委的來這幹嘛？”

“我是來找人的。”

“這都放假啦，學校沒什麼人了，你這不白跑一趟嘛。”

“沒轍，時間緊任務重，任務壓下來我只能來試試了，白跑不要緊，只要能保證咱們京城奧運會籌備工作順利推進，這都不算什麼。”

“咱們京城好不容易申奧成功，全世界都看著咱們呢，再怎麼著也不能拖後腿不是。”

秦少言一副認真堅定的表情，配合上周正精神的打扮，很有幾分說服力氣質。

“哎呦，誰說不是呢。”大媽十分贊同的點頭，“這大熱天的，可夠辛苦的，來坐下來喝杯水，你要找什麼人啊，能跟大媽說說嗎，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哎呦，太謝謝您了大媽。”秦少言一臉感激的握住大媽的手，“要不怎麼說首都人民素質高呢，我們奧組委籌備任務千頭萬緒，要不是人民群眾覺悟高積極配合，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展工作。”

“嗨，甭客氣，現在不提倡全民奧運嘛，我們也要為奧運會工作出一份力。”大媽拍著胸脯驕傲的說道，“你放心，只要是學校裡的人，大媽我一定給你找到。”

“我想找計算機學院的找楊教授，您能幫著聯絡下嗎？”秦少言一臉期待的問道。

“楊教授啊？”大媽身體一頓，但是語氣絲毫不變，慢悠悠的拿出手機，“那我找找看啊，哎呦，我這手機裡存了太多人電話，不太好翻……哪個楊，是木字旁的吧。”

“大媽您受累。”

“這大教授啊架子大，找他可不容易。”大媽皺著眉頭，掏出老花鏡戴上，開始慢慢翻找。

秦少言見狀也不慌張，從兜裡掏出了手機，“大媽您先慢慢找，我打個電話。”

說完秦少言走開兩步將手機放在耳邊，皺著眉頭質問道：“喂，小馬，我是宣傳處的秦易……你們那邊進展怎麼樣？找到楊教授聯絡方式了嗎？……那還不趕緊去找？你是幹什麼吃的？……之前交接工作時候為什麼不問清楚？到底是誰交接的，一定要嚴肅批評，工作這麼不認真！”

“啊？是張處長啊？”秦少言聲音立刻低了許多，“好，我知道了，你們抓緊，要儘快！”

旁邊假裝翻通訊錄的大媽豎著耳朵聽的津津有味，這事她秒懂，在辦公室這麼多年，什麼情況沒見過。

這小夥是背鍋的。

秦少言結束通話電話後深吸了一口氣，換了個笑臉重新打了一個電話。

“喂，張處長……我小秦啊，有個情況跟您彙報一下……對，我已經到學校了……現在聯絡不上楊教授……”

“啊……今天就要給領導演示……是是是……您批評的對，是我工作沒做到位……我這就去找楊教授的學生……他是負責具體技術工作的……好，有情況我及時向您彙報……”

大媽眉毛一挑，小夥行啊，年紀不大功夫挺深啊。

你看這前後語氣拿捏的很有分寸啊。

放下電話後秦少言擦了擦額頭的汗，扭頭微笑的看向大媽，“大媽，要是楊教授難找的話，能幫我聯絡一下01級軟體工程系的嗎，最好是能找到他們導員的電話。”

大媽一聽這個頓時精神起來，“嘿，你說多巧，我正好翻到他們導員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