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七情六慾,早脫紅塵苦海。大方。」

當郭式帶著一群錦衣衛來到垛子村時,看到的只有被倒塌的吊兒山掩埋的垛子村,以及眼前這塊木牌。

隨著郭式念出木牌上的文字,那木牌頓時化作一片青煙消散了。

東勝神州,杜鵑山。

滿山杜鵑紅如血,半江清碧似煙流。

季真娥立於山巔,著陰陽真師道袍,戴太清魚尾冠,玉帶束腰,身形高挑,神清氣華,仙顏卓絕。

她的目光穿過滿山盛開的杜鵑花,直接落到了杜鵑山中央的那座雲廬之上。

片刻之後,一片金雲飛到杜鵑山上空,隨後緩緩落到山頂之上。

季真娥轉身看去,只見恢復了真容的方鑑正帶著黑孩兒邁步走到眼前。

「見過鴻清真君。」季真娥朝方鑑躬身拜道。

方鑑微微頷首,道:「執律使不必多禮。」

說完,方鑑看著下方那座雲廬問道:「人在裡面?」

季真娥點頭道:「在裡面。」

方鑑點了點頭,然後叫道:「黑孩兒。」

黑孩兒應道:「在。」

方鑑抬手一指下方雲廬道:「速將道門弟子柴凌青抓來審問。」

「遵法旨。」黑孩兒應聲領命,然後祭出「盤龍斧」便飛向雲廬去了。

只聽得一陣「轟隆」巨響,那雲廬瞬間被一道斧光劈成兩半,緊接著只見一道仙光從塵煙廢墟之中飛起,一個年輕俊朗的太乙玄仙道人出現在黑孩兒面前的半空之上,正是柴凌青。

「你是何人?為何要劈我山府?」柴凌青朝黑孩兒大聲喝道。

黑孩兒將盤龍斧往前一橫,道:「我乃黑孩兒,奉老爺之命前來拿你回去受審。」

「黑孩兒?」柴凌青眉頭一皺,然後說道:「從未聽說過你這號人,你家老爺是誰?」

黑孩兒道:「休要多問,待我拿了你便知曉了。」

說完,黑孩兒舉斧便朝柴凌青劈去柴凌青連忙祭出法寶抵擋,但他一個太乙玄仙豈能擋得住手持太乙金仙法寶的黑孩兒。

又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過後,柴凌青手中法寶直接被盤龍斧劈碎,若非黑孩兒及時收手,他也一同被劈成兩半了。

但儘管如此,柴凌青還是被盤龍斧的力量震倒在地,這讓柴凌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了死亡氣息。

「道友且慢,我乃是道行真君弟子,有話好好說。」柴凌青急忙大聲喊道。

黑孩兒飛身上前,一把揪起柴凌青道:「管你是誰弟子,我家老爺要拿你,誰敢說個不字?」

柴凌青聽到這話不禁一怔,驚詫道:「你家老爺這麼厲害?還是你在吹牛?」

黑孩兒將盤龍斧斧身貼在柴凌青臉上道:「看我這柄斧頭,你覺得我有沒有吹牛?」

說完,黑孩兒縱身飛躍,直接把柴凌青帶到了方鑑面前,「老爺,人已拿來了。」

柴凌青皺眉看著方鑑,說道:「咦?你是誰?怎麼有點眼熟?你認識我師父道行真君嗎?」

一旁的季真娥見柴凌青如此,當即輕喝一聲道:「柴凌青,你可知罪?」

柴凌青聞言扭頭看去,當他看到季真娥的時候也是一愣,然後詫異地道:「這位道友,你也很眼熟啊。」

「她叫季真娥,太上老君的弟子,怎麼你身為道門弟子,連她都不認識嗎?」黑孩兒朝柴凌青說道。

柴凌青聽到這話臉色一變,說道:「季真娥?你真是季真娥?」

季真娥冷哼一聲,素手一翻,仙光一閃,一柄清光熠熠的拂塵霎時出現在了季真娥手中,「你可認得

此物?」

柴凌青瞳孔一縮,驚聲道:「太上御道拂塵?!你真是季真娥仙師?」

「你知罪嗎?」季真娥將拂塵一擺,冷聲朝柴凌青問道。

柴凌青震驚過後,腦子有些遲鈍,他看著季真娥半晌沒有反應,等他反應過來後,才喃喃問道:「季仙師,我怎麼了?我沒有觸犯清規戒律吧?」

「但你犯了天條。」方鑑開口說道。

柴凌青又回身看向了方鑑,他在仔細看了方鑑一眼之後,突然腦子靈光一閃,驚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鴻清真君!」

「知道了就好。」方鑑淡淡地道:「那你應該更清楚我的為人,你剛才說你的師父是道行真君對吧?」

柴凌青氣勢一下子就洩了下去,但他還是有些疑惑地看著方鑑問道:「鴻清真君,我究竟犯了什麼罪啊?我這些年一直都在這杜鵑山上,從未離開過啊。」

方鑑朝黑孩兒道:「給他看看,讓他好好回憶回憶。」

「是。」黑孩兒當即取出一道靈光照影符遞給柴凌青道:「喏,你自己看吧。」

柴凌青滿臉訝異地接過符咒,然後將自己的神念投入了進去。

片刻之後,柴凌青一臉鐵青地將神念退出了符咒,他看了看季真娥,又看了看方鑑,最後哀聲說道:「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你為什麼要將此法術傳授給一個凡人。」方鑑問道。

柴凌青嘆了口氣,道:「鴻清真君,實不相瞞,我是一位煉器仙師。」

「嘁。」黑孩兒嗤笑一聲,不屑道:「煉器仙師?很厲害嗎?」

但方鑑卻一臉認真地道:「很厲害,是煉器這一道的頂尖人才。」

「呃...」黑孩兒一怔。

無論符咒、陣法、煉丹還是煉器,都分為四大等階,分別是:煉器師、煉器上師、煉器真師、煉器仙師。

柴凌青一個太乙玄仙道行的修士,竟然就成為了煉器仙師,這已經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

「但這和你傳授凡人法術有關係嗎?」方鑑問道。

柴凌青點頭道:「當然有,我是為了煉製一件法寶。」一說起煉製法寶,柴凌青立刻就眼冒金光,「這要從魔種降世說起,當時閻浮大世界魔種降世,天庭命眾修士度化魔修。但魔種一開始潛伏在生靈神魂之內極難察覺,所以我就想要煉製一件能夠主動搜尋體內有魔種生靈的法寶。」

聽到這話,方鑑面色微訝,季真娥也是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柴凌青繼續說道:「但是要煉製這件法寶,我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魔修來參研。」

「所以你就下山去找魔修了?」黑孩兒問道。

柴凌青點頭道:「是的,但我到處找,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多少,因為無論道、佛、散修都在度魔,競爭力實在是太大了。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一個好地方,那裡的魔修層出不窮,可以說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隨時有可能入魔的人,這個村子裡的凡人體內可能大部分都有魔種,簡直是天助我也。」

「垛子村?」方鑑問道。

柴凌青點頭道:「是的,所以我為了研究那些凡人體內的魔種,便想請村正幫忙...一開始我給的是金銀財寶,後來村正問我要一門凡人可以用的法術...」

「所以你就給了?」方鑑問道。

柴凌青點頭道:「嗯...給了,我覺得一個凡人就算拿到那門法術也掀不起什麼大浪的...」

方鑑道:「我要查你的記憶。」

柴凌青當場盤坐下來道:「鴻清真君請便。」

隨後方鑑走上前去,用查魂問魄法搜查柴凌青的記憶,不僅看到了他在

垛子村的那些記憶,還看到了他煉製那件法寶的記憶。

當方鑑搜查完畢後,柴凌青暈暈乎乎地坐在那裡,這是查魂問魄法帶來的副作用,不過他道行比較高所以副作用較輕,當然這也是因為方鑑的查魂問魄法越來越熟練了。

「查清楚了,確如他所說。」方鑑淡聲朝季真娥說道。

季真娥稽首道:「那便請鴻清真君處置。」

方鑑頷首,然後敕下判令,一份給季真娥,一份遞給黑孩兒道:「柴凌青擅自傳授禁法給凡人,已觸犯天條,雖未釀成大錯,但必須重懲,特罰柴凌青入斷界山勞改司服刑一萬年,即刻押送勞改司服刑。」

「謹遵法旨。」黑孩兒接下判令,當即便押著柴凌青向北俱蘆洲去了。

接著方鑑又對季真娥笑道:「就麻煩執律使將此判令送交道行真君吧。」

季真娥目光復雜地看著方鑑,遲疑片刻後說道:「柴凌青如果不是煉器仙師,雷澤服刑三百年都是多的。」

方鑑露出了慈父一般的笑容,他看著眼前俏然玉立的季真娥道:「小姑娘真聰明,只是太上老君還沒教你「三緘其口」的道理嗎?」

季真娥低下頭去,半晌後又抬起頭來認真說道:「我和梅羨章同歲的,不是小姑娘了。」

「徒弟在師父眼裡,永遠都是小孩子。」方鑑負手笑道。

季真娥秀眉輕凝,正要開口說話,然而此時閻浮大世界天空突然猛地一暗,隨後整個閻浮大世界包括周天、重天都開始劇烈震盪起來,太陽星和太陰星一東一西,忽明忽暗,就如同閃爍的燈光一樣。

季真娥臉色陡變,看著眼前這一幕玉容駭然道:「發生了什麼事?」

方鑑眉頭緊皺,但他沒有遲疑,立刻駕馭雷光飛上了三十六重天,而在飛上三十六重天的過程中,方鑑發現三十五重天都在搖晃著、震顫著,只有三十六重天大羅天穩如泰山,不曾有絲毫震顫。

但是大羅天上的神仙們卻已然察覺到了這番變故,所以大羅天雖未震晃,但大羅天上的天庭眾神仙們卻已大受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