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一邊保胎,一邊與杜有禮談判。

談判達成了一致:杜有禮同意給咪咪二十萬分手費,只要咪咪放棄搶救這兩個孩子。

生命在各項利益權衡面前,往往淪為犧牲品。

秀真也只能一聲嘆息。

保胎了四五日,咪咪的肚子終於發動了。

也許臨近生產,咪咪的母性被徹底激發出來,她又改變了主意,她要搶救她的兩個孩子,她在產床上哭著對秀真說,她要救她的兩個孩子,她以後要好好養他們。

咪咪是這樣打算的,她要把杜有禮答應給她的二十萬分手費用於孩子的治療。

買斷自己的青春,救活兩條生命,咪咪覺得值得。

然而,杜有禮答應給錢的前提條件是,咪咪必須放棄搶救兩個孩子。

也就是,咪咪想要兩個孩子,就不能要這二十萬塊錢。

沒有錢,如何搶救孩子?

秀真將杜有禮叫去待產室,讓他與咪咪進行最後的談判。

談判失敗,咪咪無論如何也要搶救兩個孩子。

孩子長在誰身上,誰心疼吧!

杜有禮一怒之下,離開了醫院。

葉豪接到了劉玲的電話,告訴他,杜有禮回家了。

劉玲在電話裡反覆感謝葉豪,說一定是葉豪做通了杜有禮的思想工作,才讓杜有禮浪子回頭,不再同她離婚的。

而葉豪,只想揍杜有禮一頓。

搶救室裡還躺著兩個正在氣管插管、機械通氣的新生兒。

兩個嬰兒都是1000克不到,小小的,躺在保溫箱裡,與死神做著搏鬥。

許小朵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夢裡全是與死神對話的樣子。

死神說,許小朵這輩子太苦了,還不如跟著他一走了之得好。

許小朵說,再苦再累,她還是想活著,因為她還有父母。

死神冷笑,得了吧,那又不是你親生的父母,你的所有痛苦都是那一對喪心病狂的夫妻造成的。

許小朵想起自己小時候呆在孤兒院的情景,無父無母,可憐巴巴,是這對賣蔥油餅的夫妻收養了她,給了她一個家,所以她很珍惜,哪怕這對夫妻對她並不好,一直壓榨她,讓她幹各種辛苦的活,支撐他們的蔥油餅鋪子,但許小朵已經習慣了這種有家的感覺,這是她活下去的牽掛與動力。

許小朵醒來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雜亂的手術室裡。

旁邊坐著一個抽菸的男人。

看到她睜開眼睛,齊水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手術檯上的姑娘沒有死去,被他救活了。

哪怕她失去了子宮,但好歹是他從死神手裡搶回了一條命。

不像很多年前,他眼睜睜看著年輕的姑娘在他手上死掉。

但齊水內心無法輕鬆,他不可能把失去子宮的秘密告訴許小朵,他只是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許小朵問他:“我肚子裡的孩子還在嗎?”

齊水說:“已經拿掉了。”

許小朵也鬆了一口氣。

沒有了這個孩子,母親就不再逼她罵她了吧,她還是能回那個家去。

於是,許小朵說:“我要回家。”

齊水沒有阻攔她,他有什麼資格阻攔她回家呢?

只是,齊水到底不放心,許小朵在前面走,他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許小朵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只是大門緊閉。

許小朵拍了許久的門,也沒有人來開門。

隔壁鄰居走出來一個女人,看到許小朵很是吃驚,她說:“你爸爸媽媽回老家去了,你不知道嗎?”

許小朵不知道,跟著這對夫妻生活了將近十年,他們一直租住在這個地方,她從來不知道父母還有老家。

她甚至都不知道父母原來是哪裡人。

許小朵坐在租屋門口的臺階上嗚嗚哭著,從白天哭到晚上。

這些年的日子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閃過,她捱了這對夫妻的打,她也不是什麼高中女生,她早就輟了學,白天圍著蔥油餅鋪打轉,到了晚上,那個被她稱作父親的男人就會偷偷爬進她的被窩……

男人要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但是女人不同意。

女人說,要是許小朵生下了孩子,該怎麼稱呼男人?是叫他“爸爸”,還是叫他“外公”?

許小朵覺得頭好痛,哭得好累,太陽落山的時候,她看到齊水就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他救世主的手。

許小朵跟著齊水回了家,因為她已經無家可去。

劉玲原本要破碎的家,因為杜有禮的迴歸,又變得完整了。

劉玲打算到醫院好好謝謝葉豪。

關於劉玲與葉豪之間的糾葛,杜有禮並不知情。

這是劉玲的秘密,她不對杜有禮說起。

而關於咪咪和兩個正在搶救的孩子,也是杜有禮的秘密,不對劉玲透露隻言片語。

作為知情人,葉豪藏著兩個秘密,憋得要吐了。

他想爆炸出來。

好在鍾楚樓已經結束出差,跟著華敏主任回來了。

鍾楚樓走進醫生辦公室,就看見葉豪的辦公桌上堆放著一大包零食,鍾楚樓笑道:“嚯,為了迎接我回來,葉醫生真是破費了啊!”

葉豪不想開玩笑,這是劉玲送給他的,感謝他讓她的丈夫回了家。

實際上,葉豪什麼都沒有做,但劉玲就是認為他做了什麼。

就像,杜有禮要和她離婚,也不關葉豪的事,但劉玲一定要把這筆賬算到他頭上一樣。

那是個奇葩女人,有著不同於常人的腦回路。

不過,攤上了那麼個對婚姻不忠的丈夫,妻子變得不正常,也是情有可原。

靠近杜有禮這種男人,每一個女人都會變得不幸。

就像咪咪,也許她原本是個多麼熱愛生活的精緻女孩,現在也為了自己兩個還在和死神搏鬥的孩子,變得神經兮兮。

一錢逼死英雄漢,何況咪咪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

葉豪向鍾楚樓講述了咪咪和兩個孩子的身世,一聲嘆息:在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但問題是,沒有錢!

咪咪已經和自己的親朋好友借錢,能借的都借了,大多數人馬後炮容易,借出錢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這天晚上,咪咪孩子的住院賬戶上收到了十萬塊錢治療費,兩個孩子一人五萬。

值班護士興沖沖來醫生辦公室彙報這件事:送錢來的是兩個比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