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魔帝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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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天地間。
濃厚烏雲密佈,不見天光,不見電閃雷鳴。
唯有永恆的寂靜,伴隨著冷風襲過發出的空洞聲響惹人心底不禁發毛,寒意更盛。
數萬年來,魔界未曾等來一線曙光,這片天空似乎隨著其主人的消失也陷入了漫長無期的死寂與一成不變,而今日,終於迎來驟變!!
“轟隆隆——”
悶雷當空乍響,彷彿預示著什麼即將出世,萬年不變的魔天此時烏雲滾動如被煮沸了。
魔界中,無數魔族或驚恐或狂喜的注視著頭頂這片天。
魔界萬億年中,唯一能 引動天地異象者唯有其一——魔界亦或魔族的締造者,魔界真正的主人。
不計其數的弱小魔族感受到天地間濃郁的魔氣,承受不住的當即跪倒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深怕自己的不敬迎來魔主的怒火。
與此同時。
魔界的某一處,戰火蔓延,漆黑的土壤上血流成河,殺瘋了的魔族將領此時也都被天空的異象吸引,分明是戰場,此時此刻卻安靜的瀰漫出一股濃郁的不詳與安靜。
“轟隆——!!”
一道強光瞬息照亮了天空。
從未見過陽光的魔族,無數代都生活在這片漆黑的庇佑之下,這道光芒如同帶著不可抵抗的強勢蒞臨。
黑霧悄然無息的蔓延在這裡的每一處。
“噗呲噗呲噗呲!”
血液如同一朵朵絢爛的花朵在半空中炸開,伴隨著一個個憑空蒸發似得魔族,血色滿天。
神祇從天而來。
身後的白光自天空而降,那是一束唯一可以破開魔天的光明,然而帶來的卻不是煥然一新與神蹟,而是——
死亡!
戰場頃刻之間化作粉末。
無數魔族不過瞬息之間,就從這個世上回歸虛無,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無法一睹異象之後那位魔界之主的尊容,就已經消失於無形無聲中。
修身的黑袍上可見少許暗紅點綴,及膝的長靴上覆蓋了少許玄黑鐵甲,頎長身影自一片血色天地間走來,汙濁血霧卻不得近他身邊半分自動避開。
烏黑柔順的長髮以髮帶系在身後,狂肆之間又帶著幾分倦懶。
不過瞬息,他的身影出現在斷崖之上,此處距離戰場不遠,然而斷崖之下密密麻麻跪倒著無法計數的魔族,他們感受到了頭頂上方投射而下的視線,臉上激動得泛起紅暈。
“恭迎帝君迴歸!”
他們高呼著,將數萬年的恭候期盼化作了一瞬短暫的數秒和幾個字間,眼中的狂熱之色幾乎無法壓抑,然而即便如此,沒有魔族因為激動而大膽到抬起頭仰望著那抹令他誓死追隨的信仰。
那是冒犯,是不恭,更是對心目中的神明的褻瀆,絕對無法原諒!
與斷崖之下的魔族不同。
如畫般俊美的容顏上一雙頗具壓迫的暗紅眸睥睨著腳下魔眾,耳畔傳來那直入雲霄的高呼與沸騰,自始至終,那張面容上都沒有哪怕一絲的動容。
如同一尊無可替代的雕塑,刻畫著最完美,最無暇的一面,展露著令人痴狂的強大,同時也賦予他人萬劫不復的毀滅!
這就是魔界帝君,僅憑一念之間造就魔界。
同樣的。
魔界的狂熱追隨無法讓他產生觸動,於他而言,於這位創造魔族的一界之主而言——一切不過是一場供他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
凌駕於萬物之上的君主自然無法對手下的螻蟻共情,而魔帝更甚!
“帝君!”
“臣等恭迎帝君歸來!”
與下方那些想要近距離接觸魔帝不同,身為魔帝親自挑選在身側的下屬,重要的近臣,十幾人恭敬的單膝跪地低下頭,以示對面前君主的遵從恭敬。
無涯、孤城,以及在魔族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眾魔早已習以為常的人類風蕭都在前列。
三人作為魔帝迴歸前替魔帝忙前忙後,甚至是託付重要任務,最終才令魔帝再度降臨迴歸的大功臣,站在最顯眼的地方自然沒有敢說不服的。
雲崢回過身,寡淡的紅眸沒有看過每一個人,也許對他而言,這些魔族在他人眼中都是魔帝的親信,但實則確實可有可無。
神,會在乎這些嗎?
好像不會。
因為連回歸與否,魔帝也不曾在意,他只是指出一條路便不再給再多的提示,倘若魔界需要他迴歸,而他也確實想回歸,自然會回來。
哪怕神魂四分五裂,哪怕殘魂面臨消亡。
魔帝的意志也會長存——換而言之,他說不死不滅的,神魂有沒在,殘魂是否消亡,只要他想出現完全可以重新捏造身體神魂再度降臨於世!
“你,風蕭。”
雲崢開口,淡漠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卻有似乎震動天地引發一陣微妙的共鳴。
魔界正在為它的主人迴歸而歡欣,不論魔界之中發生什麼變故,在真正主宰面前都顯得孤立無援自討苦吃,不過徒增煩惱的掙扎,與自欺欺人罷了。
風蕭低頭:“在!”
明明還是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聲音,可是不一樣,風蕭聽得出來,眼前人還是雲崢的模樣還是雲崢的聲音,但已經不是他所接觸的那個雲崢。
魔帝是雲崢,但又不完全是雲崢。
雲崢只是他的一部分,而現在,這一部分已經迴歸本體,究竟其中的記憶能被允許保留多少,他們不知道,連回歸之前的雲崢也不知道。
“回去。”
雲崢暗紅眼眸劃過一抹暗沉:“回到她身邊去。”
風蕭愣住,他睜大了雙眼心中猛的一下觸動,甚至升起了一絲狂喜,可在這麼多魔族面前他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連忙應道:“屬下遵命!”
回到她的身邊!
短短的幾個字,然而風蕭卻感受到渾身猛的一輕,一直壓著他那塊石頭總有被挪開。
最初,他看著那熟悉的身影陌生的氣息,與他所效忠的尊主截然不同的感覺,那一刻,風蕭的心都快涼了半截了,他甚至已經開始頭疼不知道回去後怎麼面對白時纓。
要是白時纓問起,他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現在不用擔心了。
尊主可能消失了,但帝君保留了尊主的記憶,從那與他自身氣勢完全格格不入的幾個字就感受到,神墜入人間,當真容易……
當然。
他等凡人,做不到。
風蕭心情十分愉悅的離開了,魔界的大門對他敞開,所以來去只是一念之年。
雖然風蕭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後的帝君不自己去見白小姐,不過再仔細一想也是,魔界如今亂成一團,如果帝君這時候離開魔界只會更加混亂,要想毫無顧忌的離開魔界就必須先把這個爛攤子收拾了。
一睡萬年留下的爛攤子……
嗯,很難一口氣解決吧。
所以,那句話應該是‘回到她身邊去,保護她’!與尊主消失前說的話一模一樣。
“可算有一個好訊息了。”
風蕭撥出一口氣。
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身周的風景已然大變,眨眼間便出現在帝都的某個無人小角落處。
“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嘶……尊主說過不用太擔憂,但還是得確定一下她的安全,否則可沒法交代。”
風蕭快速做出決定。
當然,這個決定也不是隨便做出的,他兩隻眼睛都看見了,帝君可不像尊主那般氣勢溫和的型別!
面對如此大的鉅變,如果他一個處理不好沒有將帝君交代照顧的人照顧清楚,從而缺胳膊少條腿什麼的——那風蕭想,他距離看見風家先祖的日子也不遠了,可能看不見,因為都不一定還能給他看見的機會,神魂俱滅都是常規結局。
風蕭的動作很快,他先是回到風行拍賣行調動人手開始調查白時纓的下落蹤跡,一開始都還好好的,然而調查到五天之後的時候,風蕭笑不出來了。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彙報的下屬,臉上滿是怒意:“廢物!繼續查!一個大活人,你跟我說沒了她就沒了?查,查不出來她的下落,別說風家,就算是我也都得和你們一起死!”
風蕭明顯是被嚇著了,要是換做平時他不會這樣對下屬說如此重的話,能被風逍遙稱之為狐狸一樣的男人,那必然還是會有些道理的。
只是……
現在還管什麼風度!人要是沒找著,他真的會瘋!
“不行,還得加派人手。”風蕭搖了搖頭,他不信白時纓會離開帝都。
比較她來之前,風蕭就已經知道她是衝著什麼來的了。
青嵐學院。
她一定會去青嵐學院!
除非——
“呸呸,哪有什麼除非!”風蕭會想起他無意間起身瞥見的暗紅眼眸,那充滿毀滅與死寂的目光,看見的那一瞬,他險些以為自己被撕裂了。
當沒有。
應該只是他的幻覺……應該?
接連半天。
風行拍賣行的人沒有停的不斷往裡往外進進出出,然而每次風蕭的臉色都會隨之黑色更深幾分,他甚至自己親自出動,順著一條線不斷的摸索去,最後還是被掐斷了。
“夜君奕……”
風蕭已經放棄單獨尋找白時纓的念頭,他想到一個人。
夜君奕,那個和白時纓一起離開東陵國的少年。
“時雲,時黎?”
風蕭臉上風雨欲來的表情瞬間凝滯,他拿起那張紙張,其實不用仔細看他心中已經有數了,但看見這兩個名字。
風蕭鬆了口氣。
錯不了。
也許別的名字他還會猶豫,但白小姐這個名字取的未免也太敷衍了!這麼容易,但凡知道她一點與尊主的事情,都會猜到她是誰!
看到後面完全是以時雲身份行動的白時纓,風蕭著實捏著一把汗,他險些就以為把人守丟了。
因為白時纓不喜歡有人時時刻刻的盯著,所以風蕭離開之前也囑咐過,不必一直留意白時纓,哪想這個體諒的決定險些把他自己嚇了個半死。
“看來白小姐這回是勢在必得了,能引起這麼大的動靜,而且居然還是全新的煉丹方法——不需要煉丹爐?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風蕭自問也見過許多世面。
至少他接觸的那些早已經超出這片大陸的侷限,然而外面的那些世界煉製丹藥也都離不開煉丹爐,沒有說什麼可以脫離煉丹爐煉製丹藥的。
白時纓此舉別說玄靈大陸,就是被那些自視甚高的高等大陸看見了也會忍不住的好奇眼饞想要一窺究竟!
“居然還和夜明家的那位也有了聯絡,白小姐的動作可真快,龍嘯確實也是不錯的突破口,至少打好關係的話在青嵐學院也安全許多。”
風蕭連連點頭,他是不知道白時纓在打什麼算盤,從彙報上來的情報來看目前為止白時纓的每一步都踩的不錯,沒有什麼意外,也沒有失誤,甚至還有意外之喜。
夜明家的人可不好接觸,但夜明燼宸可以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並且他的人品不論是否與夜明燼宸相處過,都是清一色的誇讚,其中不缺乏一些為了給夜明家面子的誇讚,但更多的還是真情實意。
一個堅持自身奉行的規則的人,一般在殘酷的世道上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英雄為什麼能成為英雄?當然是因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為光榮犧牲自己,值得傾佩。
風蕭做不到,所以他佩服能做得到的人,尤其夜明燼宸還是一個活著的君子、英雄,身後更有無人敢惹的強硬後盾,這更是給他底氣。
“金玉石坊……”
這裡是白時纓最後的去向,金玉石坊裡發生了什麼,現在還不得而知。
風蕭倒是想親自去看看,但那個地方他不能去。
不是因為他是風家人,也不是因為他是風行拍賣行背後的主人,而是因為金玉石坊那個地方是完全屬於聖域!
他的出現,只怕會給白時纓帶來麻煩,甚至是暴露。
“繼續觀望,切記,守在賭石坊的外面就行,裡面的情況就派幾個無相干的人去。”
只要有錢,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風蕭手一揮,黑影退下。
……
與此同時。
金玉石坊中,已經被一群人圍著的白時纓正對著她的廢料滿眼放光。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突然就看見這些石料中的模樣,從形狀,到顏色,完全清晰的出現在眼中。
隱約間,白時纓感受到了精神識海深處那回歸她身體的契約,似乎產生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