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因為有課程，這兩個月水淼淼過的十分充實。

結束了今日的舞蹈課，與月杉交談了幾句，水淼淼向人境小築走去。

本有條直達的路，水淼淼偏偏要繞道而行，誰叫那條直達的路，要路過四孠的藥廬，而褚紅雲正暫住在那。

一來水淼淼怕褚紅雲見到自己會被勾出傷心事，二來水淼淼也是真的不知道該與褚紅雲說些什麼。

水淼淼與褚紅雲，算不上熟悉又談不上陌生，說什麼都尷尬，這種事啊，除了時間誰也起不到作用。

踏近人境小築，空古樹下一抹紅色的身影格外刺眼。

水淼淼的腳步下意識的就停了下來，自己沒有看錯吧。

“褚紅雲？”

正對著空古樹雙手合十，不知祈禱著什麼的褚紅雲睜開眼，轉過身。

從褚紅雲的臉上看不出悲喜，她就淡淡的站在那，站在空古樹下，“很少見這麼大空古樹，說不定都有靈性了。”

褚紅雲摸著空古樹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與水淼淼說話。

那自己該回些什麼呢？

“身體怎麼樣了？懷孕很辛苦吧？”

“談不上。”褚紅雲搖著頭向一旁的石凳走去。

“你等等啊。”水淼淼叫停了褚紅雲，跑回房去，拿了個坐墊過來。

雖然已是春天，可石凳還是有點涼，碰涼的應該對孕婦不好吧，坐墊放到石凳下招呼褚紅雲過來坐。

“你是不是不能喝茶？溫水怎麼樣？或者我給你放點蜂蜜？孕婦能喝蜂蜜嗎？”

“不用緊張，我很好，過來坐下如何？”褚紅雲低聲笑了起來，“水淼淼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他當初剛知道自己做父親的樣子，一樣的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他是指公子嗎？二人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名字。

水淼淼還是在給褚紅雲倒了杯熱水後，慢慢在對面的石凳坐下，視線時不時的就落到褚紅雲已經六七個月的肚子上，感覺盯著人家看不是很禮貌，可水淼淼又移不開視線。

“我，我也是沒照顧過孕婦，你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放輕鬆我就是隨意逛逛，逛到這了，看你緊張的，喜歡孩子？”

水淼淼點點頭又搖搖頭，“只是覺得很神奇，你正在孕育一個生命。”

“把手給我。”褚紅雲向水淼淼伸出手。

“你想幹什麼？”雖然一臉懷疑，水淼淼還是站起了身遞出自己的手，方便褚紅雲看。

褚紅雲牽過水淼淼的手，在水淼淼驚訝的眼神中，輕輕的放到了自己圓鼓鼓的肚子上。

水淼淼屏住呼吸不知該做些什麼，“你，這”

“噓，安靜。”

保持了這個動作片刻，水淼淼突然睜大了眼睛，抽回了手，激動的話裡有些結巴，“他他他，他是在踢我嗎！”

“他喜歡你想在試試嗎？”

聽這褚紅雲的話，水淼淼慢慢蹲到褚紅雲身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我就就在摸一下。”

“真的在動耶！你會疼嗎？”

搖搖頭，褚紅雲的手覆到水淼淼放在自己肚子的手上面，“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他都沒跟他爹打過招呼。”

“你也別太傷心。”水淼淼抬起頭，四目相對時，便聽褚紅雲鄭重的說道：“你給他做乾孃可好？”

蹲在地上，只到腿發麻，水淼淼才回過神，慌亂的移開目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褚紅雲卻按的越發的緊。

她馬上就要啟程去凡界了，雖然賢彥仙尊答應了許多事，可日後會怎樣誰都不清楚，這又不沾親帶故的，敢聽也不敢信。

在古仙宗住的這兩個月，褚紅雲見的人和事不多，基本上也就沒有離開水雲闊，但看的分明。

水淼淼是承仙靈君的關門弟子，輩分極高，賢彥仙尊有時候都讓著她，若她能護著自己的孩子，也算有幾分安心。

至於水淼淼的品格，在延城時都看清楚了，在這神魔界，水淼淼絕對算是好的了。

抽了幾次手沒成功，水淼淼也不敢在使勁，怕傷著褚紅雲這個孕婦。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水淼淼盯著地上的石子，這事怎能隨便說，應下了，那可就是一份責任。

水淼淼知道自己性子懦弱，遇事就愛逃避，不然也不會流落到這異界。

這個乾孃她當不起。

“這是他的意思。”在水淼淼開口拒絕前，褚紅雲鬆開手，緩緩說道。

公子的意思？水淼淼感覺有些混亂，扶著膝蓋慢慢站起，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真的嗎？”

褚紅雲點點頭，端起桌上已經冷了的水，隨意的抿了一口。

或許簡玉澤還活著以後會有這個意思，但他身前沒有說過，可若想要水淼淼答應，她唯有這個砝碼可以用。

借一個以死之人的名頭撒謊，褚紅雲感覺眼眶有些溼潤，急忙抬起頭，努力憋回眼淚。

人境小築內又陷入一片寂靜。

自己都沒嫁出去，就要做他人乾媽了，這感覺怪怪的。

掏出手絹遞給褚紅雲，水淼淼語氣不太確定的道：“我這輩子可是打定主意就想做一傻白甜的，你別指望我這個乾孃能有多靠譜。”

笑意在手絹下揚起，“你這是答應了。”

“嗯，你都這樣說了，我哪還能拒絕。”

水淼淼半站起勾著身子，看著褚紅雲的肚子，“你好，第一次做乾孃，不足之處請多多指教。”

“呵。”褚紅雲這下是笑出了聲，低下頭，推開水淼淼探過來的頭，將手絹扔了回去，“他現在若是能聽見，那就是見了鬼。”

“可我覺得他聽見了。”從頭上取下手絹，默默的坐回石凳。

褚紅雲望著自己的肚子，她能感受到胎兒的活力，肚子上時不時就鼓起一個包，“我還真沒見過他這麼歡過。”

怎麼辦，她似乎又有點嫉妒水淼淼了，褚紅雲去拿桌上的水，被水淼淼搶先，“別喝冷的，我去給你倒杯熱的。”

書房裡賢彥仙尊正在練字，以求靜心。

一乂從外面走來給賢彥仙尊端上茶說道：“褚紅雲小姐去了人境小築。”

這欲言又止的語氣，手中筆墨未停，賢彥仙尊瞟了眼一乂示意他說下去。

“褚紅雲問淼淼願不願意做她孩子的乾孃。”

手一滯，宣紙上便多了一滴墨，毀了一切。

“收一下。”賢彥仙尊擱下筆，坐回位子上，“我想她應該答應了。”

“是。”

“我對這事怎都不感覺奇怪了呢？”賢彥仙尊自言自語著。

他想他也是習慣了，水淼淼做什麼事，他都不應該感到奇怪，何況，簡玉澤是水淼淼下山見到的第一個人，交情必當深一些。

“讓她們別亂來。”

一乂收好桌上的宣紙，疑惑的道：“是讓奴去阻止？”

“人就認個乾親，你阻止是幾個意思，本尊的意思是讓她們按規矩來。”規矩立住了，也就不怕來日又發生些什麼莫名其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