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千辛萬苦花逸仙終於成功推開了花狼屠從地上坐起，得以喘息，輕咳了幾聲，觀著水淼淼的臉色，囁囁的道，“我，我也不知，但我引天劫的時候，確實說了願意獻祭的。”

水淼淼撇了撇嘴，是單純只獻祭天賦嗎，明明就是把命都搭上面了，若不是運氣好，有月杉相助的話。

“所以。”花逸仙頭越來越低，“我大概是管不了它們的。”

“不一定。”藍季軒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想著剛才花逸仙呵停了銀風狼，只是找出關聯還需要一些時間。

“先不說這個了，花兄身體尚未恢復自不能去面對狼群，但花狼屠可以，別讓狼群一直圍在這裡，它們身上血腥味重，影響傷者的修養······”

狼群隨著花狼屠離去，房間裡外都變的靜悄悄。

藍季軒正要扶花逸仙起身，水淼淼一個眼神掃過去，藍季軒隨即收回了手。

冷凝痴忍住笑站起身，“我去下面。”

“加個煎蛋可不可以。”水淼淼也不奢望冷凝痴放辣椒了。

“我去幫忙生火。”

冷凝痴與藍季軒一前一後的離開房間。

水淼淼拖過來一把椅子，椅背向前，撲著坐著，重心壓在椅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上的花逸仙。

花逸仙心虛的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以求自欺欺人。

可水淼淼視線灼熱似射線，上上下下將花逸仙打量了個遍，自己是不是要翻個身？花逸仙嚥著口水。

花逸仙真的瘦了好多，喉結都變的那麼明顯。

在水淼淼的注視下，花逸仙全身僵硬不敢動彈，上下蠕動的喉結，就成了那吸引注意的逗貓棒。

水淼淼伸出手，自然垂落，跟著搖晃，好想按上去，只是可惜差著一段距離，使勁前傾勾了勾手指。

似乎察覺到一些動靜，花逸仙連呼吸都屏住了。

水淼淼笑出了聲，視線落在花逸仙散落在地的一縷白髮上，收回了手，不逗了，沒意思了。

“你還要在地上躺多久，昨日到今日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有休息。”

“我說的是好好休息。”

水淼淼在等待，靜默了好一會兒，花逸仙放下手終於敢直視水淼淼了，入眼是水淼淼不加掩飾的關切與擔憂。

有過的話，就轉了彎，“沒有，沒有好好休息。”

說是睡不如說是半昏迷的狀態，一閉眼都是他姐姐們的面容，一放鬆全身疼的宛如還在接受雷電的洗禮。

讓他在來一次，是萬萬不可能的，那種感覺生不如死，仿若死才是解脫，所以都說不知者無畏，經歷過，就沒了在一次的勇氣。

暈過去是最好的選擇，可花逸仙不願意，他強撐著強撐著強撐到麻木，到出現興奮，到······

‘滴答！’

淚滑落是無聲的，滴到花逸仙臉上，卻似晴日驚雷，心中一驚，從地上坐起，“怎就哭了。”

伸出去的手，被水淼淼扭頭躲過，揉著眼睛，“我沒有，剛才看到了髒東西，所以眼睛疼。”

谷該“我是髒東西？”花逸仙開著玩笑。

水淼淼卻一本正經的回答著，“你不是，所以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想為水淼淼擦淚的手一僵頹廢的放下，花逸仙心虛的說著，“我不還在這，淼淼你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水淼淼不接茬，淚珠越揉越多，乾脆就直接捂住了眼睛，“你就沒有想過失敗，是嗎？”

“我”花逸仙何曾沒想過失敗，他就沒想過成功。

“你沒有！”水淼淼替花逸仙喊出，“你不在乎我們更不在乎你自己！”

不想在說什麼，水淼淼站起身想要離去，她怕她忍不住揍花逸仙。

花逸仙隨即抓住水淼淼的手，能察覺到水淼淼那無法控制的顫慄恐懼，花逸仙的心肺被攪成了一團。

“淼淼。”花逸仙沒想到水淼淼會這麼傷心難過，按理花家是養魔，是天理難容是人類公敵。

藍季軒相助，是因為他知道，花家眾人真正牽扯的不多，但藍季軒拿不出證據，那為何水淼淼會這般毫不保留的信任自己。

“我錯了。”花逸仙不知該說什麼，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水淼淼的手，不讓水淼淼離去，“我知道錯了。”

水淼淼望向花逸仙，眼淚灑落開來，顆顆都倒映著花逸仙。

花逸仙拉著水淼淼的手摸上自己的臉，輕輕的蹭著，“淼淼別怕，我還在這。”

是啊，還在，可差一點。

如果找不到月杉，如果沒有用，如果根本就無解。

聲音顫抖著，纏繞著後怕，水淼淼雙手捧上了花逸仙的，“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還那麼輕易？”

“不是輕易。”

聽著花逸仙沉默許久說出的話，水淼淼感覺有些眩暈，身形向後倒去，被花逸仙攬住腰拉到了懷裡。

水淼淼掙扎出右手，抬手就想扇花逸仙。

不是輕易，怎？難不成是深思熟慮後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那還有什麼可聊的，他們費盡心力又救了個什麼玩意回來！

“先聽我說，我不想騙你。”花逸仙抓住水淼淼的右手，又攔住扇出風來的左手，最後將整個人抱到懷裡，才控制了水淼淼的動作。

“那是當時，只是當時，我失去了一個又一個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活下去，或許一同歸去，是我唯一能自己做的選擇。”

水淼淼感受到花逸仙話中的悲涼哭腔，停止了掙扎。

“可雷劫之下，又是我姐姐們紛紛替我扛的，那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這依舊不是我自己做的選擇，在所有可能裡，沒有同歸去，我必然會看著我所有姐姐離去，才輪到我，這還是姐姐們的選擇，那怕我已經說了放棄。”

“當我終於感受到雷電的時候，那種感覺，突然死亡變的不值一提。”花逸仙打了個寒顫，水淼淼回抱上了花逸仙，輕撫著他的背。

“但我姐姐們依舊沒有放棄，她們都清楚雷電穿體的痛楚，為什麼就不能選擇放棄呢？”

為什麼啊。

水淼淼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為什麼放棄，因為懦弱，而她就是，所以她生氣於花逸仙的選擇，可她又有什麼資格做批判呢。

“沒事沒事。”不知道水淼淼為何突然顫抖起來，花逸仙收緊臂膀，輕聲安慰著，“我不會在放棄了，哪怕只剩我一人，我也永遠不會在放棄了，姐姐她們一直在堅持，哪怕是舍了生命，那也是因為堅持，不是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