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似乎，從來都不是水淼淼主動選擇的自己，是一場意外，是自己的強硬，若非如此，原是這幾分的幸運自己都沒有的。

賢彥仙尊看著突然氣息紊亂不穩，靈力躁動不安到劫雲都翻騰起來的聞人仙,他說錯什麼了嗎？

再次打散漫天的雷電，這樣反覆激怒雲劫，在降下的就不知是什麼階段的了，賢彥仙尊到不在乎，他思考著，或許他應該提師孃的？

看來,賢彥仙尊是真的不懂。

聞人仙最怕被否定了,不是因從小未被人否定的自負，而是夢魘般甩不掉的恐懼，無論什麼否定都像是在抹滅他的存在，他的意義，所以他不敢放鬆一刻。

只到水淼淼的出現，令他重新想起了糖的味道，學會了種花，蕩起了鞦韆，一起上山下海，看那山河萬色，時間突然就有了意義。

沒有所謂的認可，更沒有否定。

可自己不是個好師父，竟然幻想出那種畫面來將水淼淼羞辱，此刻的憤怒，應該對著誰？

他將降下的雷劫當做了對自己褻瀆的懲罰。

不是誰都有上帝視角知道發生了什麼，作為陰差陽錯的始作俑者賢彥仙尊高高在上，俯視著下方苦苦掙扎的聞人仙。

他亦一知半解，不可能高喊一句，那不是你的幻象，是水淼淼真正經歷過的,因為太大的情緒波瀾，導致具象化傳給了聞人仙。

天淵峰上引月潭內，那用聞人仙的靈血溫養而成的天生天養的靈物，雖說天生天養但亦是精挑細選，有互通心意之能，本不是用在這的，都因賢彥仙尊的失誤，但他未告訴任何人……

所以聞人仙被憤怒羞愧自責包圍。

視角里，他看不到那人，有那麼一刻，他快把自己代入了，面對水淼淼…多麼想碰碰她的臉，在擦去她眼角掛著淚，然後低下頭…

事情怎就會演變成這樣。

初見時，那臉頰上的一留香，還被他大義凜然的拒絕了，正氣的揚言要讓水淼淼好好修煉。

到如今午夜夢迴時，竟然要伴著那一吻安眠。

庹炎君曾經斥責過自己，太嬌慣水淼淼了,他當時一笑而過,藉口還小。

卻不想庹炎君早已經發現他齷齪的思想，他就是不想在教水淼淼了，他就是隻想將水淼淼護在手心裡，最好能藏起來的那種，不想讓她染上神魔界的血腥。

血腥？

可水淼淼嘴角銜著的一抹紅，又是那麼讓人神往。

聞人仙快瘋了，沒有人教他該怎麼處理這些情緒，更沒人教他那早以超出師徒情誼的感情叫什麼。

去而復返的冷凝痴，將腰間雙生玉扔了出去，用盡全身力喊道，“淼淼現在很難受！”

下意識的抬手穩當當的抓住雙生玉，聞人仙盯著看，雙生玉轉動著，似在攪著聞人仙的心。

剛才那一幕幕到底是真是假？

山洞裡水淼淼捂著心扶著牆踉蹌的跪在地上，喘著粗氣，這突兀出現的情緒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她承受不起，心砰砰跳個不停，這彷彿是暗戀期間與喜歡之人擦肩而過的激動，以及未獲得喜歡之人一抬眸的不甘，與試圖吸引全部注意力的佔有慾。

對誰？

對穆安嗎！

自己原是這般小女兒性？

因為一個不能算是吻的吻，就無法自拔？

水淼淼承認，她對穆安有那麼點不一樣，說不清楚，就是一種熟悉感，若真要置換成感情，那也定是跳過了初戀。

如細水長流匯而江河流歸大海，是天經地義，無需多加言語，看起來無波無瀾，枯燥無趣，但其中甘甜只有自己知曉。

所以著莫名其妙的情緒到底從何而來!

心口仿若要炸了，魔‘好心’幫忙修補的傷口又撕裂開來滲著血，水淼淼感覺洞外的閃電，彷彿劈到了自己身上，似乎有電流在身體裡湧動。

“淼淼。”

這聲音，溫潤如玉的格格不入，水淼淼抬頭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大雨中的聞人仙，“師父？”

在神魔界能讓水淼淼肆無忌憚展現狼狽的現在唯小哥哥一人。

所以水淼淼飛快直起身子，抹去嘴角的鮮血，整理著衣裳，摒棄身上一切疼痛，揚起笑臉，四目相對，視線中仿若有煙花炸起。

水淼淼突然明白了，這感情是對聞人仙的。

不是她要找茬，她這就要奇了怪了，怎就突然想起了聞人仙？還是自己的師父！

水淼淼敢對天發誓，保證在今夜之前，她絕無半分不莊重的想法，可心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心和大腦總有一個是壞了的。

但聞人仙出現了，心中難受就減了下去，水淼淼不介意對聞人仙笑來緩解心中的疼痛。

所以水淼淼明白了，聞人仙也就明白了。

他看著手中雙生玉，視線裡突然出現了水淼淼亭亭玉立的身影，她笑眼盈盈白玉無瑕，雙目似水深情的望著自己，關切的問道，“師父受傷了？”

“沒有。”這次聞人仙沒有剋制沒有猶豫，他隨心而動，上前將水淼淼一把擁入懷中，水淼淼卻如一縷煙散去。

聞人仙睜開眼，入眼是被大雨覆蓋的曉朝山，耳邊是賢彥仙尊恨鐵不成鋼的訓斥聲。

天上雷聲滾滾，但不如賢彥仙尊半分激動。

察覺到聞人仙的迴歸，賢彥仙尊微微鬆了口氣，猛然又發現，這劫雲已經被他三番五次打擾，激怒的不能在憤怒了，正咆哮著，誓要誅滅召喚它來之人。

聞人仙可能扛下？

自己是不是要幫上一幫？

聞人仙無視著賢彥仙尊著急的心，低頭看著手中也在逐漸冷靜的雙生玉，將它向冷凝痴扔了回去。

“多謝。”

“應當的。”冷凝痴接住雙生玉，行禮回應著，她是在幫聞人仙，但更是在幫水淼淼。

雙生玉本有一段時間已經停下了，可在聞人仙引來雲劫後，又不安了起來，雖不知有何關聯，但總有點聯絡的。

接住雙生玉，發現雙生玉上下了一層防護，讓冷凝痴在風雲中站的更穩當了些，免去遭遇傷害，心中便是一暖。

不能怪她，如此周全的聞人仙，沒人會不喜歡的吧。

從塌了的洞府裡召喚來藏仙劍，聞人仙此刻的心已經靜了下來，他明白了自己的情誼，雖然可能有點晚，但總比不清不楚的好。

心情無比舒暢，感覺天上的劫雲都可愛多了呢。

劍指長空，聞人仙禮貌的道，“請仙尊讓一讓，我能處理。”

正決定幫忙擋個三四分的賢彥仙尊，察覺到聞人仙洋溢著的比那要命的雷劫還肆意的殺氣，勾起了嘴角退到了一邊。